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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包括春枝都認為十兩銀子是大錢,足夠進京再回來。他們確實不會算賬,從沒有出過遠門的人就是這樣。而春枝因是貼身丫頭,在岳家的月錢每月五百錢。十兩銀子,是春枝一年多的工錢。所以,還能不夠進京的? 春枝的爹也有后著:“我路上還可以打零工,春枝娘你可以幫人洗衣裳縫補?!?/br> 春枝的弟弟捧出一把舊弓箭:“爹,你還可以打獵有rou吃?!?/br> 春枝的爹弓箭不怎么好,所以家里在春枝沒幫工以前,日子過得緊巴巴。 把春枝送出去幫工,也是沒有辦法。沒有想到春枝能侍候岳繁京,岳繁京對她好,祁氏雖嘴碎心也好。春枝的爹道:“主仆一回,春枝又跟去,春枝娘,咱們應(yīng)該送送?!?/br> 春枝的弟弟沒有人帶,自然也是帶上路。 春枝的娘就去和面,春枝幫忙,春枝的弟弟幫忙燒火。春枝的娘道:“幸好冬天上路,農(nóng)閑?!?/br> 春枝遲疑:“只怕你們回來時,已是夏天?!?/br> 春枝的爹收起煙袋:“我去看看你堂叔,如果春天咱們不回來,讓他幫忙先種上。收成下來,該分他多少就分他。再買兩袋子面回來,家里的面不夠吃到京里?!?/br> 春枝在家里幫了一天忙,晚上回去。怕岳繁京和祁氏誤會,她讓爹娘跟去要花費岳繁京的銀錢,只字不提。 幽塞城里傳的沸沸揚揚,王家小古初六進京趕考,人家在京里找好門路,有吃有住包他中舉。并且,把岳繁京帶上。 親戚知己都趕去辭行并且問真相,王老爺滿面紅光一一應(yīng)承。在心里哭笑不得,王小古著急進京,一天能拜年十幾家,回家后就鬧騰不停,家里只能答應(yīng)他。 而岳家還是沒有回話,但是有王奶奶的潑辣擺著,岳家也沒有人送回求親禮。 自然,王家不敢再送定親禮,王老爺心里遺憾,這是他唯一的兒子,沒有風光定親像少些什么。他打算小兒女上路后,就把這禮補上。岳家想反對,事實已成。 岳老夫人一直沒有回話,也不肯出來見人。臨行的前一天,祁氏來見。 “老太太,您真的就這樣讓大姑娘跟去?不是我嫌路遠,如果王家小爺已是官兒,再遠我也把大姑娘送去。我男人我兒子已說好,丟下地給鄰居種,他們跟去。但是,老太太,你就一個字也不反對?” 祁氏說話的時候,岳良菊跟進來。 岳老夫人看看憔悴的女兒,她沒有遇到良人,總是自己的錯誤。再看看幾天里已精神不濟的祁氏,她對岳繁京的好,也算難得。 她覺得岳良菊應(yīng)該聽聽,而祁氏也可以心里有數(shù)。扶著岳良菊坐起,慢慢地說著。 “小古是個好孩子,他爹也不錯。我不放心的,是兩件。一個是王家的媳婦,另一個是這世上的事情?!?/br> 祁氏和岳良菊都聽不懂。 王奶奶為人性格尖刺刻薄全有,不放心應(yīng)該。這世上的事情又怎么了? “京里是個什么地方?繁花如錦吶。說不好花迷人眼,人見花迷。小古若是高中,王家的媳婦只怕變心?!?/br> 岳老夫人自己人往高處走,想想別人也可以。 祁氏面色劇變:“那,咱們把大姑娘關(guān)起來?”她試探的道。 “大姑娘了,關(guān)不住。再說家有貴人,折騰的不成樣子,別把朝環(huán)她們也連累。她要去,就讓她去吧。如果我答應(yīng),就媒妁有言,長輩有命,我寧可死了也萬萬不能。” 岳良菊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來。 岳老夫人看到,對女兒又愛又憐:“我知道你恨過,如果當年那人要你同行,我放你跟去,說不定你已兒女成群?!?/br> 岳良菊心頭一酸,把面容貼到母親肩上:“我哪也不去,他,有妻啊?!毙液脹]去,對這事岳良菊早就轉(zhuǎn)過性子。 岳老夫人不屑:“他若是皇親國戚,縱然有妻,我也把你送給他!”只可惜,不過是個一般世家公子,還滿肚子的花花腸子。 這些是岳家在那人進京后,打聽到的。那人沒有帶走岳良菊,卻在半路上帶另一個民女進京。好歹,算他沒有空走一趟。只苦了岳良菊,雖黃花不改,卻背負罵名這些年。 “祁mama,日久才見人心,你對繁京是真心的。我知道繁京和你說過,將來為你養(yǎng)老。我再對你說一遍,如果王家對繁京好,你就在王家養(yǎng)老。如果繁京后來轉(zhuǎn)回,讓你男人和兒子都不要種地,到家里來幫工吧,岳家為你養(yǎng)老!” 祁氏沒有第一時間感謝她,而是酸苦莫名:“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勸住大姑娘,我對不起五老爺五奶奶,” 岳老夫人讓她不要說下去:“孩子大了,管不住了。讓她去吧,你給我守好她,別讓她吃虧。不好,就回來。我可沒有答應(yīng)親事,回來,依然是大姑娘,誰敢說她讓退親事?” 祁氏和岳良菊心頭同時閃過話,王家這幾天滿城宣揚,岳家自說自話能有用? 岳老夫人看在眼中,知道女兒和祁氏都在作繭自縛里。 名聲。 換成在內(nèi)陸熱鬧城池,或許縛死人。 在幽塞這種小城,名聲排在安寧之后。岳家讓罵這幾十年,該怎么過還怎么過。 貴人進城,廖將軍依然往岳家里送。為什么?王老爺求親說的話,最合岳老夫人心意。 “這不是老太太您的孫女兒,我家才也不會固執(zhí)求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