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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先生在學(xué)里,豐奶奶出來迎接。以前在云州,和王奶奶見過兩面。沒矛盾,也不親熱。 但是今天相見,豐奶奶熱烈異常。岳繁京看著奇怪,豐先生在云州時,確實因王老爺走動勤快而和王家好,他夸過王小古,也夸過別人。一時惻隱讓王小古進京,那還是王家求著他。 這神情,好似王家進京,對豐家來說是喜事,不由得岳繁京油然推敲。 正想著,王奶奶喚她:“繁京,來見過豐奶奶。”王奶奶揚眉吐氣:“這是繁京,她和小古定親了,我路上少人手,她跟著來侍候。岳家的大姑娘,還記不記得?” 王奶奶得意極了。 ------題外話------ 錯字再改,么么噠。 第七十六章 豐家盛情的背后 王奶奶炫耀般的介紹自己未來的兒媳,在本朝足夠令人詫異。而姑娘沒有成親就跟著婆婆出門拜客,在本朝足夠令人生疑。 豐奶奶跟隨丈夫在云州邊城呆過,隨便的一想,就想起幽塞岳家的名聲。 她望向岳繁京的眼光,古怪起來。 岳繁京悄悄挺了挺胸膛,表面上紅暈滿面,好似在害羞。憤怒卻如層層鋪開的宣墨,在內(nèi)心展開一層又一層。 可不管怎么憤怒,卻無力對著豐奶奶。岳家腦袋上的名聲,全由自己掙來。 只能無聲地念叨著,繁京還京,靠的是情意真摯,沒有“賴著”貴人。 她的腰身板兒,筆直得起來。 豐奶奶心里有事,沒功夫?qū)に荚兰业呐f名聲,和這姑娘古怪的跟著婆家出遠(yuǎn)門。轉(zhuǎn)臉,對王奶奶笑道:“請請,進來用茶?!?/br> 豐先生官職不高,家世也不豐,但豐家卻有一枝在京里安家。他們夫妻的這個住處,依著親戚居住。這兩條街都是豐家。 上茶的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丫頭,比春枝還要小兩歲,但周圍房屋連房屋,氣派自然出來。 王奶奶是求人來的,不敢小瞧。接過茶水,就把豐奶奶恭維一通。岳繁京縱然也想昏頭昏腦的討好豐家,奈何王奶奶的介紹、豐奶奶打量的眼光,讓她迎上幾盆雪水,想不清醒都難。 而她平時若不是個清醒的人,只會按岳老夫人說的,留在幽塞,興許可能的“賴”上英王。 長輩們說話,她最好不要插話。岳繁京用心用意的,推敲豐家邀請王小古的原因。 別人可能會當(dāng)她未婚出游不檢點,岳繁京也要為王小古盤算下,豐家是不是可靠。 岳繁京支持王小古進京,并不是她反對也無用。而是王小古實在讀書用功。倘若豐家得力,王小古中了以后,留在京里也多可靠的人。 還有,就是她忽然痛苦。進京的喜歡點滴沒有,并且看著手中茶碗也痛苦,看著墻角下冒頭的一株小草,也覺得痛苦。 在潛意識里認(rèn)定的,祖父說不好受到冤枉,又一回在岳繁京腦海里翻騰。 她用這個念頭,來平息家里名聲帶來的模糊傷害。那很多時候面對別人時,不自覺的擔(dān)心別人會誤會。 但不能等痛苦良久,豐奶奶的話讓岳繁京聽進去。 “學(xué)里本來沒有舉薦學(xué)生這樣的規(guī)矩,去年外省進京一位邢先生,帶來兩個學(xué)生。今年秋天才秋闈,明明沒有經(jīng)過科考,兩個學(xué)生的文章也呈到翰林院大人面前。說他寫的好,邢先生從此在官學(xué)里居上。大家見事學(xué)事,紛紛舉薦學(xué)生進京。否則的話,就像在外省白呆過官學(xué),眼里連個千里馬都沒有。” 豐奶奶眉頭鎖著:“沒進京的時候想進京,來到以后,才知道京官是真的難做?!?/br> 岳繁京瞬間原諒豐奶奶。 呵,家家都有難處,就像岳家,也有岳家的難。 而且豐奶奶說話實在,這是個不會掩飾的人。 這樣的人說話直,卻不難相處。 岳繁京認(rèn)真的聽豐奶奶和王奶奶說話,打算如果有她能出的主意,等回去一定說出來。當(dāng)著主人的面,未婚的媳婦最好免開尊口。免得豐奶奶笑話岳姑娘家教不好,不管什么地方都指手畫腳。 本朝,并非不愛幼,但長幼秩序分明的多。當(dāng)然,這是指有體統(tǒng)的人家。 豐奶奶說到房子上面,先起身道:“自家里的一處閑房子,有幾年沒有住人,不怕你們看過惱,還是先看看吧,能住就住,不能住的話,” 她遲疑一下。 王奶奶是性子差些,伶俐上從不輸與人,反而總多出來。接上話道:“那我們另外再找?!痹倬投喽嗟恼f有勞。 岳繁京急步走到她身邊,把她攙扶起來。 豐奶奶多看一眼,王奶奶的得意重新出來:“繁京這孩子,我和老爺從小就看中的是她。從小,她就是個好孩子。” 仿佛她摘走的,是岳家最璀璨的明珠。 岳繁京已經(jīng)心平氣和,不再為豐奶奶是云州舊人而疑神疑鬼。對于王奶奶這段話,油然生出驕傲。 這說明她繁京是讓婆家正式相中,而不是依附了誰誰誰,而進到京里來。 豐奶奶也就笑著夸上兩句,帶著她們繞過后耳房,走上半箭之地,來到一處陳舊的院子外面。 院門一推開,王奶奶的失望由全身散發(fā)而出。扶著她的岳繁京不得不用些力氣,以便給些支持。 這房子,實在太破了。 地方小,主人下人可以將就,擠一擠就是。但荒草有一人多高,蜘蛛網(wǎng)擋住去路,屋檐的破舊讓人懷疑經(jīng)風(fēng)經(jīng)雨就會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