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里，他勾起嘴角：“我在光明禰的注視下，搶走她的靈魂呢？”

    話還沒完，森冷的黑暗之力，虬結(jié)成巨掌，猛地抓向娜娜莉。

    化身兔子想也不想，后肢一蹬，撲地過去擋在娜娜莉面前。

    “噗”在黑暗之力的沖擊下，本就在崩潰的化身，瞬間被擊散，化為點(diǎn)點(diǎn)星光，飄揚(yáng)墜落。

    娜娜莉眼瞳驟然擴(kuò)大，她伸手去抓，試圖抓住爸爸：“爸爸……”

    然而，她小手抓了個空。

    爸爸，被臭壞人打沒了。

    巨掌去勢不減，繼續(xù)朝娜娜莉抓去。

    甫一能動彈的海茵，驚駭?shù)亟舆B射出三箭：“小娜娜！”

    “轟隆”巨掌落下，將娜娜莉吞沒。

    海茵面容冰冷，她摸出一水晶瓶，牙齒一咬拔了軟塞，將瓶里的液體灑向艾瑞克。

    同時，她還大喊著：“黑暗，滾！”

    清冽的圣水，一碰觸黑暗，就燒灼出滋滋青煙。

    艾瑞克感覺到了疼痛，他轉(zhuǎn)頭厲聲道：“狡詐者，你該死?！?/br>
    海茵冷笑，揚(yáng)手五指間就扣三瓶圣水。

    羽毛筆在旁邊上躥下跳，氣的羽毛都變青了：“呸，他敢動小娜娜，海茵燒死他，用圣水燒死他！”

    正在此時——

    “你壞?！?/br>
    奶氣的小嗓音，從濃郁的黑暗中清晰地冒出來。

    海茵動作微動，下一刻，黑暗之中一點(diǎn)光明，強(qiáng)勢地穿透出來。

    光明越來越多，越來越亮，最后破開黑暗，露出了小娜娜的身影。

    矮墩墩的小孩兒，嬰兒肥的粉嫩小臉緊繃著，兔子斗篷的帽兜落了，微卷的黑色長發(fā)無風(fēng)飄揚(yáng)。

    她捏著小拳頭，在她身后，光明組成了一道高大的人形光影。

    隱約能看出，那人穿著金色太陽紋邊的白袍，純金色的長發(fā)蜿蜒，環(huán)繞在娜娜莉身上，為她驅(qū)逐黑暗。

    人影微微低著頭，專注地看著小娜娜。

    那是——光明神的圣光虛影。

    海茵震驚了。

    艾瑞克震驚了。

    羽毛筆激動到掉毛，嗷嗷叫喚停不下來：“啊啊啊啊啊，光明圣光！光明象征的圣光！”

    “神為小信徒更改規(guī)則，神將所屬的一切榮耀都對小信徒分享，神把神祇專屬的圣光，加諸在小信徒身上，并由她支配?！?/br>
    “神對小信徒偏愛到另眾生嫉妒！”

    羽毛筆邊寫邊漏墨哭泣，那可是圣光啊，見圣光如見光明真神。

    娜娜莉不懂圣光，更不知道，是因?yàn)樵趬艟忱锼ε绿炱?，神就為她更改?guī)則，圣光從神國投射，附著在她的發(fā)梢上。

    但是她知道，是這個臭壞人弄壞了兔兔爸爸。

    【娜娜要打他！】

    小娜娜一揮粉拳頭，身后的圣光虛影跟著做出相同的動作，掄起拳頭就對艾瑞克砸過去。

    圣光照耀，根本不是圣水能比擬的。

    黑暗艾瑞克毫無招架之力，一拳之下，身上的黑暗之力就被打散了大半。

    娜娜莉氣呼呼地鼓著面頰：“你最壞，壞壞的大人，也要被打屁股?！?/br>
    小孩兒單純，能想到最疼最怕的懲罰，就是被打小屁股。

    圣光順應(yīng)小信徒的心意，按著艾瑞克，啪啪幾下狠狠抽他屁股上。

    海茵慢吞吞收了圣水，跟羽毛筆在一邊大肆嘲笑報復(fù)。

    呸，黑暗狗活該！

    再是墮神，好歹也沾了個“神”字，如今被個人類小幼崽按著打屁股，實(shí)在悲憤又丟人。

    艾瑞克羞恥到紫眸紅的滴血，他咬牙切齒地盯著娜娜莉，恨不得生撕了她。

    “你知道什么？你這個被吾主偏愛的人類幼崽，”艾瑞克一字一句，字字誅心泣血，“豈知被光明拋棄的絕望？”

    圣光停手了，娜娜莉眨眼，黑亮的大眼睛平靜地看著艾瑞克。

    三千年來的情緒一時壓抑不住，全部爆發(fā)出來，竟讓他流出了血淚：“被光明無視的痛苦，你這個純血懂嗎？不，你不懂。墜化為墮神，誰又是真的愿意墜化？都是光明，全部都是衪的錯！是衪先不要我們的！”

    “不對，”娜娜莉忽然大聲反駁，奶糯的小嗓音軟綿綿的，但口吻卻十分堅定，“神明大人只是睡了個懶覺覺。”

    艾瑞克怔忡，愣愣看著娜娜莉，以及她身后的圣光。

    娜娜莉說：“神明大人才沒有不要誰，爸爸總是守著娜娜睡覺，等娜娜早上起床，所以是你這個壞人不等神明大人睡醒，如果是娜娜，不管爸爸睡多久的覺覺，娜娜一定會等爸爸睡醒再跟他說話。”

    “你就是壞，”小娜娜有自己的邏輯思考方式，“你這么壞，神明大人不會喜歡你，娜娜才四歲都知道，神明大人只喜歡乖乖的?！?/br>
    艾瑞克失神，吾主，是這樣的嗎？

    一切，原來都是他做錯了？

    海茵輕嗤了聲，小娜娜還是太天真，不過也正是這種孩童的天真，興許才是最讓神喜歡的。

    畢竟，連她都無法抵擋，忍不住去喜歡。

    羽毛筆渾身都在冒粉紅色泡泡，它邊扭尾翎邊寫：“神化身消散，神意志回歸神國，但神無處不在無時不在，世界上任何角落發(fā)生的事，都悉數(shù)落入神的眼里，包括小娜娜說的話?！?/br>
    “那些話，像一支支箭矢，biubiu地射中神的心臟，化為金黃色的蜂蜜，又甜又綿?！?/br>
    “噢，神喲一高興，小娜娜背后的圣光就更亮更刺眼了。”

    “母神哪，小海茵的眼睛都被亮瞎了?！?/br>
    海茵捂住眼睛，她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圣光噌的一下，亮的和五百瓦的白熾燈似的，刺的她淚流滿面。

    獅鷲背上，小娜娜倏地察覺到什么。

    她仰頭，遲疑的沖圣光喊了聲：“爸爸？”

    圣光虛影晃了兩下，人形越發(fā)凝實(shí)，依稀能看到光明神頭上戴的太陽冠。

    圣光抬手，動作輕柔的、緩緩的，用小信徒熟悉的力道，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是爸爸，是夢里那個可以抱娜娜的大人爸爸！】

    娜娜莉黑眸一亮，轉(zhuǎn)身朝著圣光虛影一撲——

    第015章

    “啪嘰”小娜娜摔了個臉朝下。

    她爬起來晃晃小腦袋，整個人都摔懵了。

    娜娜莉回頭看看圣光虛影，不死心地又撲過去：“爸爸，娜娜要抱抱，坐高高。”

    然而，她又撲了個空，圓滾滾的身體趔趄兩下，眼看又要摔倒。

    “嘰嘰。”黑毛球咔咔沖過來，稀疏的黑毛結(jié)成一股，險險把小娜娜拉住。

    只是可憐那撮黑毛，飄飄悠悠的又掉了幾根。

    咔咔：“！”

    夢魘當(dāng)時眼淚就下來了。

    連撲兩次都沒要到爸爸的抱抱，小娜娜一屁股坐獅鷲背上，眼巴巴地望著圣光。

    濕漉漉的黑亮大眼睛，溢滿想要爸爸抱抱的小渴望，又信賴又綿軟。

    仿佛拒絕這樣的小幼崽崽，就是件罪大惡極的事。

    借圣光虛影，真沒辦法抱小信徒的光明神：“……”

    “你叫衪什么？”墮神艾瑞克難以置信。

    光明為萬物之主，眾生之父，可也沒誰真敢直接稱呼光明為“爸爸”。

    這是對神的冒犯，也是對神的不敬重。

    娜娜莉瞥他一眼，嫌棄揮手：“臭壞人，娜娜不喜歡你，你快走。”

    說完這話，她又仰頭黏糊糊的跟光明撒嬌：“爸爸，娜娜不胖，一點(diǎn)都不重，你抱……”

    “你不能叫衪爸爸！”艾瑞克悲憤怒吼。

    他偉大的吾主，怎么能認(rèn)養(yǎng)個人類小幼崽？

    艾瑞克憋著一口怨氣：“你知不知道衪是誰？衪是吾主是光明，是世界……”

    “噤聲。”圣光開口了，威嚴(yán)的清朗嗓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艾瑞克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不出任何音節(jié)，他被光明禁止說話了。

    吾主偏愛人類，竟偏愛到甘當(dāng)純血幼崽父親的地步！

    “艾瑞克，”神明虛幻縹緲，“汝既投身黑暗，吾要收回汝的神格和神職?！?/br>
    艾瑞克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剛才吾主維護(hù)純血幼崽，用規(guī)則束縛他之時，艾瑞克只是憤怒。

    圣光由純血支配，他震驚之余，是對吾主偏心人類，不眷顧屬神而絕望。

    可現(xiàn)在，吾主要拿他神格，去他神職。

    好似有一把鑿子，梆梆地鑿進(jìn)艾瑞克胸腔，最后這一下，瞬間將他鑿空，整個人都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