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故崢也在看著，像是極輕地笑了一聲，道：“座頭鯨?！?/br>
    接下來，長嘯聲此起彼伏。

    艇長將游艇徑直開向那邊。

    十分鐘后，游艇靠近鯨群。戚魚第一次見到這么多頭鯨，那些龐大的鯨身仰泳在海水下，緩慢而親近地跟著游艇，時而在水面翻滾，胸鰭拍擊水面，發(fā)出咕嚕聲。

    在深海里自由穿梭，蔚然壯觀。

    莊成和副手也到甲板上來看鯨，二層小甲板上，剛才的比基尼女人正裹著風(fēng)衣，驚呼著拿出手機拍鯨。

    戚魚一瞬不瞬地看著，開口聲音是糯的：“好漂亮。”

    “每年這個季節(jié)是澳洲看鯨的時候，這些鯨都是從南極遷移過來的?！鼻f成笑道，“您不拍一張照嗎？”

    戚魚搖了搖頭。

    她的記憶力不算太差，這一幕可以記很久。

    “……這是我第一次看海?！逼蒴~又看向虞故崢，左臉頰陷進一個小小的酒窩，眼神微亮，“也是我第一次出來旅游?！?/br>
    一旁的莊成驚詫，心道這也是他頭回見到戚小姐這么笑。

    “以后拿到車，想過要去哪里么?！庇莨蕧槄s問。

    戚魚被問得有點怔，思忖了下，看著虞故崢道：“我還沒有想過。”

    周圍驚然聲一片。虞故崢俯視著戚魚的眼睛，眸底深邃無波，片刻，才出聲：“戚魚?！?/br>
    “……”

    一時被不緊不慢念出名字，戚魚剛平復(fù)不久的心跳又驟快。這次不知道為什么，沒能挪開目光。

    視線交錯一剎，虞故崢忽然笑了，英雋容色襯著海天一色，說不出的好看。

    “去哪里都可以。”虞故崢道，“做鯨，不必做魚?！?/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雷和營養(yǎng)液，破費了！！

    這章給你們發(fā)小紅包，感謝支持么么噠

    第26章

    戚魚伏在甲板欄桿上往下看, 目送鯨群經(jīng)過游艇時換氣噴水，長嘯如箜篌，又潛入深海游遠。

    “戚小姐, 晚餐準備好了?！鼻f成從船艙里出來，找到戚魚, “虞總請您過去?！?/br>
    “嗯?！?/br>
    戚魚點了點頭，這會兒海面上已經(jīng)沒有鯨魚的影子了，只有零星海鷗在黃昏的海平線間翻飛。

    進去前, 戚魚摸出手機，對著甲板和遠處的海面拍了一張。

    之前鯨群在的時候她都沒拍。莊成笑道：“我還以為您不喜歡拍照呢?！?/br>
    戚魚放大照片，盯了會兒，認真回：“我怕忘記了?！?/br>
    應(yīng)該不會忘記。

    ——剛才虞故崢就在甲板的這個地方, 對她說, 要做鯨，不做魚。

    晚飯在游艇的餐廳里吃, 廚師陸續(xù)端上龍蝦和鯛魚。戚魚還是有點暈船, 沒怎么吃海鮮, 連飯后的蘋果派也沒吃。

    回酒店后，虞故崢讓莊成出去一趟。

    莊成去了趟當?shù)乇睒虻奶迫私?，從華人餐廳打包帶回來幾份吃的, 又提一袋牛皮紙袋，送進套房。

    “虞總，能買到的字帖都在里面。”莊成先將紙袋擱在客廳那張桌上，對虞故崢道, “紙和筆也買了，不算太好。”

    莊成按照吩咐買了一些練書法的字帖和文房四寶，價格不便宜, 但做工欠考究，用這些取悅外國人還行，在虞總這里恐怕根本入不了眼。

    戚魚見虞故崢略略一瞥眼，沒說什么，隨后解下腕際佛珠手串，徑直進了臥室。

    去洗澡。

    莊成又把吃食放在廚房區(qū)的中島臺上，一樣樣拆盒擺出來，他買的都是很清淡的中國菜，說是給虞總讓給帶的。替戚魚擺好碗筷，莊成沒再逗留，兀自離開。

    戚魚聞到味道確實開始餓了，在臺子前坐下，慢吞吞咬了幾個小餛飩。目光忽然瞅到旁邊一條長型包裝紙袋，伸手拿過，撕開，是兩根山楂冰糖葫蘆。

    十分鐘后，虞故崢從臥室出來，戚魚已經(jīng)默默吃完半根冰糖葫蘆。

    “……您要吃嗎？”視線相接幾秒，戚魚將另一根鮮花獻佛似的遞了一下，居然還有些巴巴的分享意味。

    虞故崢有些失笑，沒接話。

    “吃完過來。”他走向客廳，鋪開莊成帶來的宣紙，“教你寫字?！?/br>
    冰糖葫蘆頓時不甜了。

    戚魚多咬了一個山楂就放下，又湊近自己的衣袖輕輕嗅了嗅，聞到毛衣上似乎沒有海風(fēng)的那種味道，這才過去。

    桌上攤著莊成帶回來的筆墨紙硯，虞故崢隨手一翻字帖，將那些依葫蘆畫瓢的臨摹田字本擱在旁邊，拿起一本行楷碑帖，教戚魚學(xué)寫。

    不從線和點教起，直接教她寫碑帖上的字。虞故崢就在戚魚旁邊，她看他落一筆，也跟著寫一遍。

    就是寫得不太像。

    其實戚魚平時寫的字不錯，但今晚悟得很慢，學(xué)寫了三遍還是那樣。

    戚魚思忖了下，仰過頭：“我好像寫不好?！?/br>
    虞故崢眸光落在戚魚臉上，無聲打量片晌，問：“不想學(xué)？”

    “也不是的，”戚魚小聲解釋，“就是我覺得，這樣是不是應(yīng)該多練幾遍？”

    她沒說，自己其實就是想多跟虞故崢練幾遍。

    聞言，虞故崢反倒擱下了筆，低眼看戚魚的字，神色波瀾不驚，辨不出褒獎。戚魚被看得有點緊張，抿了下唇，不知道要不要提筆再練一遍，就見虞故崢伸手過來，止住她的動作。

    像那天在戚家書房里那樣，虞故崢帶著戚魚走筆練字。不同的是，這次他用的是左手，而修長手指直接搭攏上她拿筆的手，那種貼近的溫?zé)岣兄苯訜M了戚魚的脈搏。

    每一下力道，都在貼著她的手背走。

    鼻間能嗅到點清冽的沐浴香，余光還瞅得見旁邊黑色浴袍一角。

    一遍下來，戚魚在虞故崢撤手的瞬間也立馬掉筆，像是無措地縮回手，都沒去管寫了什么。

    對視須臾，戚魚訥訥找話題：“原來您左手也能寫字嗎？”

    虞故崢看了戚魚一眼，難得起興致，回道：“以前習(xí)慣用左手?！?/br>
    “您用右手寫字也很好看?！?/br>
    上回在書房他用的就是右手。

    戚魚頓時想起，那次她轉(zhuǎn)身，親到虞故崢的下巴。

    并不是不小心。是她……故意的。

    “……我看您一直戴著這個。”她忽然收回視線，看向桌上的佛珠手串，“您信佛嗎？”

    “不信?！?/br>
    戚魚問完也覺得問多余了，虞故崢平時喝酒不齋戒，不太可能信佛。

    心跳還是很快。

    還沒想出別的話題，卻聽虞故崢短而輕促地笑了一聲。戚魚循聲仰起臉，剛巧對上他深邃難辨的目光。

    “心不夠靜?！庇莨蕧槻辉偬峋氉值氖?，拿起煙往外走，淡道，“今晚早點睡。”

    “……”

    洗完澡后，戚魚在被窩里躺了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沒睡著，又默默爬起來。

    下床想往臥室外走。

    她想起來剛才虞故崢寫的那副字帖，想去把它收進行李箱里帶走。反正……虞故崢應(yīng)該也不會發(fā)現(xiàn)。

    門剛推開一縫，戚魚頓了下。

    客廳那邊還有光，也有動靜。

    虞故崢靠坐著沙發(fā)，在看文件，這回他身邊不是那個叫nate的棕發(fā)男人，而是其他兩位外國人，一位在低聲跟虞故崢說些什么，一位在敲鍵盤，還連著視頻會議。都在工作。

    戚魚在門邊杵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出門打擾，爬回床睡覺。

    .

    虞故崢又工作一晚，連著兩天不見怎么休息，翌日容色未改，不顯疲色。

    但戚魚看著有點困頓。

    昨晚沒太睡著，偷偷爬起來看了幾次。

    接下來兩天，還是棕發(fā)男人作陪，白天帶他們登山去國家公園，出海海釣，晚上住在附近的酒店。這次莊成按照虞故崢的吩咐，給戚魚另開一間房，就在虞故崢的套房隔壁。

    戚魚明顯比前兩天更放松一點，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片地區(qū)的紅色峽谷，金黃沙漠和粉色鹽湖交匯在一起，美得就像天然畫廊。

    第三天，戚魚跟著虞故崢坐飛機去伍倫貢，一個位于澳洲東部沿海的城市。

    聽說要去見一個人。

    這次棕發(fā)男人沒隨行，同行的另有幾個，其中就有戚魚那天晚上看到的兩人。航班還沒飛，幾人圍在虞故崢的座位旁邊，在談公事。

    看戚魚一直往旁邊看，莊成以為她好奇，解釋了幾句。

    之前的棕發(fā)男人是他們這次項目礦山開發(fā)的新承包商負責(zé)人之一，而同行這幾個是法務(wù)團隊。

    “八年前在虞總還沒來的時候，華泰收購過一個鐵礦項目。”這不是秘密，莊成笑道，“后來項目失敗，中止了，最近才重啟?！?/br>
    華泰的這個項目拖了兩年，損失上百億，瀕臨破產(chǎn)，被母公司華盛集團叫停。當時華泰的董事會主席引咎辭職，隨后虞故崢任職，花六年時間扶起華泰。

    項目失敗有各方面的原因，其中最大的原因，出自這次他們要見的這個人。

    這人叫以利亞，一位澳洲富豪。當初華泰從他手里買下有數(shù)億噸鐵礦開采權(quán)的公司的全部股權(quán)，卻沒想到在交易合同上被下了絆子，對方利用合同里的含混用語起訴華泰，至今沒解決。

    “現(xiàn)在項目要重啟，就要跟他解決合同紛爭。”

    說話間，有人出現(xiàn)在座位旁，低緩問：“聊什么。”

    戚魚聞言仰起臉看，是虞故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