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泰變成母公司，這說明什么？”喬文文還懵著。

    “……”

    “說明……華泰很有錢？”

    戚魚沒吭聲，點開新聞的配圖看，是虞故崢在以前某個金融峰會上發(fā)表演講的照片。

    男人西裝革履，五官輪廓好看得異常出眾，在臺上既沉靜且從容。和第一次見的時候沒有太大差別，反而有一種經(jīng)歲月雕琢后愈發(fā)成熟的迷人感。

    第一次見面，虞故崢幫她包扎傷口，對他來說，是隨手幫的小忙。后來對自己好，可能也僅僅只是好。

    虞故崢好像沒有要從自己身上拿走什么，包括她的一份喜歡。對他而言，也許并沒有那么重要。

    “魚寶貝，怪不得最近你都不打電話了！我看你們都要忙死了?！?/br>
    戚魚退出新聞，半晌點頭“嗯”了句：“他應(yīng)該很忙。”

    .

    清明那天，戚魚抽出沒課的上午，去近郊的陵園給mama掃墓。

    戚魚沒有開車，直接打車去。

    她母親梁婉的墓是外公還在世的時候給安頓的，這幾年來掃墓的也只有戚魚。等她沿著陵園門口的林蔭道出去，正要打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小魚。”

    是戚明信。戚魚循聲回頭。

    道邊，戚明信從旁邊的車上出來，吩咐司機把車開遠，才溫聲問戚魚：“今天來看你mama？”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聽見這句稱呼，戚明信不習(xí)慣地一愣，神色有些窘態(tài)，隨即笑道：“我來給你mama掃墓，既然都碰到了，和爸爸聊一聊吧?！?/br>
    戚明信確實是專程來這等戚魚的。

    華泰要收購華盛，這事拉扯了兩個月，聽說雙方的大會小會連軸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杉夜镜慕灰最A(yù)計在年底前完成，看來虞家是真要變天了。

    虞故崢也是好手段，華泰從當(dāng)年的只做基礎(chǔ)設(shè)施業(yè)務(wù)，發(fā)展覆蓋到海外能源，金融和地產(chǎn)等數(shù)十個行業(yè)。而當(dāng)年失敗的澳洲礦采項目，現(xiàn)如今所有生產(chǎn)線已經(jīng)進入調(diào)試，在重啟后進行得格外順利，預(yù)估未來五年的盈利逾百億。

    收購議案一出來，兩邊意見激烈，但結(jié)果在意料之內(nèi)。

    可戚明信沒想到，最近公司和華盛在談的幾個合作項目都不了了之了。

    虞故崢那邊回復(fù)說約不出時間和自己見面，戚明信心神不定，這到底是沒時間，還是根本懶得應(yīng)付？

    見不到虞故崢，戚明信只好來找戚魚。

    “其實爸爸過年的時候想見你，是故崢說你跟著他回他那邊過年?！逼菝餍艊@聲，“爸爸還去找你，結(jié)果一次都沒遇上……”

    不是沒遇上，虞家別墅外那道安保就沒讓戚明信進去。

    戚魚忽地抬起眼睛，看了眼戚明信。

    戚明信還想問，誰知戚魚現(xiàn)在根本不聽話，只回：“我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樣了。”

    “等等！”戚明信趕緊叫住。

    “虞故崢?biāo)F(xiàn)在是對你好，以后可不一定?！逼菝餍啪S持不住溫和，面上作色，“你以為他好依靠？現(xiàn)在有多少人盯著他，哪天他出事你怎么辦？”

    戚魚轉(zhuǎn)過腦袋看他，聽得蹙了下眉尖。

    “小魚，你非犟著跟爸爸斷絕關(guān)系有什么好處？以后——”

    “那也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了?！逼蒴~頓了下，看他的視線清亮逼人，“不管是什么事，以后都不要來找我了?！?/br>
    戚明信怒斥：“你在跟爸爸說什么？！”

    戚魚卻破天荒甩開戚明信的手，一字一頓回道：

    “我不會再叫你爸爸?！?/br>
    從陵園回去，戚魚打車到虞家別墅，之前她給小貓買的玩具填錯地址，快遞到了別墅里。

    上午還沒下雨，等到車停在別墅外，雨勢卻愈來愈大。

    戚魚渾身濕透，問傭人阿姨要過快遞，思忖一下，還是想先上樓洗個澡。

    臥室定期會有人打掃，干凈得纖塵不染。戚魚進浴室的腳步停了停，忽然好奇往露臺那邊瞅去。

    好香。

    雨水和玫瑰的味道。

    戚魚沒打傘就走出了露臺，默默趴上欄桿往下看。

    露臺下的玫瑰已經(jīng)開了。鮮紅簇粉和梔黃純白的花盛開著一大片，在雨水里顯得嬌妍欲滴，比戚魚之前想象的還要漂亮。

    戚魚的下巴輕輕蹭著手臂，整個人在大雨里杵了會兒。

    但是等到玫瑰開了，她才發(fā)現(xiàn)。

    自己的二十歲，好像都沒能留下什么。

    .

    “虞總，戚小姐的電話一直關(guān)機。”

    酒店走廊，莊成拿著手機跟虞故崢進房間，恭敬開口。

    虞故崢看了莊成一眼，道：“給她同學(xué)去個電話?！?/br>
    “好的。”

    莊成又撥通一個號碼，見房間里的金發(fā)男人正打算和虞總談事，于是想離開房間打電話。

    “就在這打?！庇莨蕧樥Z氣很淡。

    莊成頷首應(yīng)下。

    公司收購華盛，交易還在進行當(dāng)中。而虞總要出售在多倫多投資的能源公司，賣給本土的某一油砂生產(chǎn)商進行套現(xiàn)，所以這些天他們都在加拿大談這事。

    剛才虞總別墅的阿姨打來電話，問家里車庫的那輛白色ls停了快三個月，要不要送去做保養(yǎng)。

    那是虞總送戚小姐的車，而這一通電話莊成才知道，戚小姐已經(jīng)個把月沒開那輛車了，中途她回過一趟別墅，只是取快遞。

    莊成心道，這段時間他跟著虞總連軸轉(zhuǎn)地忙，才發(fā)現(xiàn)戚小姐的確有很久沒聯(lián)系虞總了。

    現(xiàn)在電話不通，微信也暫時沒回復(fù)。

    十五分鐘后，他聯(lián)系了一圈，結(jié)束通話。

    “虞總，戚小姐這幾天不在國內(nèi)，說是去比賽了?！鼻f成又道，“明天正式比賽，大概后天就回國了?！?/br>
    虞故崢接過男人倒的酒，卻隨手擱下，問：“什么地方？”

    “華盛頓，在j大?！?/br>
    .

    莊成：【戚小姐，麻煩看到信息請回復(fù)一下?！?/br>
    偌大的禮堂內(nèi)，舞臺上正在演奏一段交響樂。戚魚的視線終于從臺上挪下，瞅見手機屏幕多了一條消息。

    戚魚垂睫回復(fù)一句。

    莊成：【沒事，就是跟您報備一聲，明天您的車會送去做保養(yǎng)。】

    戚魚：【好的，謝謝您】

    莊成那邊回來一句“應(yīng)該的”，客氣結(jié)束談話，戚魚卻再也看不進去臺上的表演了。

    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想敲字句再問一句什么，默了會兒，還是撤開了。

    “要是明天沒有比賽，今天這場音樂會還是很香的?！迸赃叺脑S圓湊過來感慨了句。

    戚魚偏過腦袋，露出一個小小酒窩：“明天我們加油就好了。”

    這是他們到華盛頓的第五天。

    今年acm全球總決賽的舉辦城市在華盛頓，這一屆的主辦方是j大。早在半月前，戚魚就辦好了簽證，三人跟著平時學(xué)校里的帶隊教練一起，提前一周直飛比賽城市。

    這幾天戚魚他們和其他選手教練一起，住在主辦方接待的酒店。倒過時差后，前四天跟著主辦方參加各種賽前活動。

    逛過當(dāng)?shù)氐膰鴷髲B和幾個博物館，又在j大這邊提供的計算機房打了一天的訓(xùn)練賽。

    今天下午的音樂會過后，就是總決賽的開幕式。

    “我們一共來了十八支隊伍吧？”許圓又湊過來，對戚魚耳語，“早上我和s大他們幾個聊天來著，聽說他們昨天晚上訓(xùn)練到兩點啊?！?/br>
    “好好打！”

    旁邊，這次跟來的帶隊教練陳春銘探過頭，接過話：“今年國內(nèi)來的這幾支隊伍里，就屬我們最有希望沖一沖了?！?/br>
    “不是老陳，我們學(xué)校已經(jīng)連著好幾年沒進總決賽前五了?！弊筮叄袅藘蓚€座位的夏新宇也伸頭，“你這是毒奶?！?/br>
    k大雖然在國內(nèi)屬于頂尖學(xué)府，可校內(nèi)沒有針對acm競賽的系統(tǒng)性訓(xùn)練，平時都是學(xué)生自發(fā)組織，反倒是國內(nèi)的s大在歷史上拿下了幾次總決賽冠軍。

    戚魚道：“加油?！?/br>
    正聊著，前排不知是哪個國家學(xué)校的選手，笑著轉(zhuǎn)過來，也用英文喊了句“加油”。

    一時掌聲四起，開幕式正式開始。臺上，贊助商正在致辭，臺下人頭攢動。

    一百四十支隊伍，來自五十多個國家，共同競爭總決賽的金銀銅牌。

    賽場上，積分排名前四的隊伍摘得金牌，緊接著后的四支隊伍拿銀，再往后五名則是銅牌。

    翌日當(dāng)?shù)厣衔缇劈c，戚魚他們和一群選手在后臺簽到，領(lǐng)身份牌進場。

    主辦方將占地極廣的活動禮堂改成了比賽場地，和國內(nèi)比賽時的布局相似。不同的是，這次場館內(nèi)到處都印著各國贊助商的銘牌，從比賽桌一路延到四周的看臺席上。

    夏新宇一看胸前的身份牌，突然想到什么：“我出去一趟啊。”

    “哎還有采訪呢，干嘛去！”陳春銘喊他。

    總決賽在十點開始，戚魚上交手機前，注意了一眼。

    恰好有幾條消息進來。

    喬文文：【寶貝加油！我準(zhǔn)備開著你們的直播睡覺】

    喬文文：【你們還沒開始嗎】

    喬文文：【mama直播好卡！我現(xiàn)在就要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