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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師千流到了。 千流穿著一身白衣,無暇的衣衫平白生出一股莊嚴肅穆出來,壓的人不敢高聲說話。 千流到了之后便直直走向中間的方桌前,然后拖開桌前西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東邊對頭擺置的椅子是留給今天的擂主賀博的。 就在眾人噤聲等待玄學大會開始的時候,阮家三兄妹和余家嫡子、柳家嫡女來了。 阮家和余、柳三家是以文起家,所以家中長輩多不重玄學,雖說玄學大會三年一次,但道不同,他們幾家年紀大的也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只許幾個年輕人去玩玩便可。 阮良音自詡天之驕女,即使李婥貴為公主,卻也是不足她吸引人的。既然玄學大會她要來,自然是要來的有分量才夠味,所以她要讓眾人看不見她的身影干著急,一等再等,然后她再帶著身后這能襯托她的些人徐徐命駕、姍姍來遲,這才像有天驕的風范。 阮良音今日的打扮也可圈可點,她一身純白繡銀絲的廣袍大袖,兩寸寬的金絲繡牡丹大紅滾邊,同色花紋的腰帶,一頭濃密的云鬢用一只水晶紅寶石簪綰住,再加之阮良音本就身量高,且骨架纖細,走路時挺胸立背,整個人看起來富貴無邊,再添上身邊幾個風流瀟灑的公子哥,阮良音這一行人的氣勢磅礴無邊,頗為引人注目。 柳新模樣不差,今天一身粉色衣裙也算得上清新迷人,只可惜阮良音這朵紅花將她壓進了土里。偏偏阮良音來之前還將她大肆夸贊了一番,喜不自勝的柳新得到心中榜樣的夸贊,到現(xiàn)在還沉浸在欣喜當中,并未覺得自己比阮良音差一分一厘,她以為她已經(jīng)可以和阮良音并駕齊驅了。 阮良音在萬眾矚目之下落座,柳新神氣的坐在她的身邊。 辰時末,巳時初,長安城中心的鼓樓準時地響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天機樓下震耳欲聾的鼓聲。 九九八十一聲鼓聲連續(xù)不斷的敲完,天機樓上下一片安靜過后,千流朗聲道:玄學大會,開始。rdquo; 千流面前重新燃了一炷香,等到這柱香燃盡,一個半時辰便過了。 賀博一身玄色圓領袍衫,頭冠紗帽,微緊著嘴唇到中央的桌前,在白瓷缸里潔手后方坐到了千流對面。 老規(guī)矩,在設擂臺之前擂主會無償為三人用絕學解惑,賀博的絕學即是測字,所以今日他便免費為三人測字。 薛、賀兩家都有絕學傍身,想要請動他們都是要耗費千金的,饒是如此,他們也未必愿意出手,所以今日是個絕好的白撿便宜的機會。 薛左作為生意人,賺錢的終極底牌就是臉皮厚!所以這第一個機會被他給撿去了。 醫(yī)者不自醫(yī),懂易理的人也是,他們從來不給自己算,以免有違天道,再者就是凡事涉及自身和親近者,所得結果難免有偏差,所以薛左即使準頭再高,對于自身之事,并不能算出個子丑寅卯來。 薛左潔手之后提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了一個玄rdquo;字,等到墨干了之后,薛左拎起紙,對眾人道:既是lsquo;玄學大會rsquo;我便測個lsquo;玄rsquo;字好了。rdquo; 賀博問:你想問什么?生死還是姻緣?rdquo; 薛左給他一個斜眼,他從來不近女色,問什么姻緣?至于死生大事,他還不想知道,就算想知道他也不會找賀博問,他怕賀博故意嚇唬他,沒事都給嚇出事來。 薛左忍了氣道:問富貴!rdquo; 賀博接過紙道:玄字上面是一點一橫,像個十rdquo;字,十乃數(shù)名,亦是數(shù)名里的頂點,九加一為十,你最近的財富添了lsquo;一rsquo;已經(jīng)到了頂峰。玄字下面兩折,頂峰過去之后,你的富貴怕是要受到兩次猛烈的折損,不過最后這一點兜住了你的折損,倒不至于傾家蕩產(chǎn),放寬心吧。rdquo; 薛左差點沒噴他一臉血,還放寬心!兩次折損??!他哪里經(jīng)受的住! 薛左面帶灰色道:你莫不是唬我吧?rdquo; 賀博將他寫的玄rdquo;字放在桌面上,道:豎子!這是什么場合,我豈會說胡話砸自己招牌?況且有國師在跟前,哪里輪得到我造次?rdquo; 薛左苦著臉轉身看向國師,千流觀其面相,財帛宮位置由紅轉黑,著實要破財,于是點點頭,算是應了賀博的話。 薛左大嘆一口氣,右手掌背擊掌心,喪氣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一個字測完,眾人便開始議論起來了。 李煜因著對龐子純的占卜能力的信任,于是對賀博今日的測字也多了幾分贊賞,他略偏腦袋隔著桌子對龐子純道:薛左最近的財富添了lsquo;一rsquo;已經(jīng)到了頂峰,想是因為你那池子里養(yǎng)出的寶貝所致,往后他要受到兩次折損,你也小心些,莫沾染了他的晦氣。rdquo; 龐子純噗嗤rdquo;一笑,道:他若聽了你的話,不氣死才怪。rdquo; 李婥也和薛遷淺談了兩句,接著薛遷便去安慰薛左了。 生死有命,財富也是,雖說知道了將要折財,薛左悶悶不樂片刻后便調整好了心情,接著看下面的好戲。 薛左開了個不好的頭,后面的人都相互張望著,想去又不敢去,生怕聽到什么丟財失命的話,那可沒法活了! 阮策一身銀袍,一雙朗目炯炯有神,騰地起身,到桌前潔手后揮筆寫了個粗獷豪放的策rdquo;字,然后不疾不徐道:問仕途。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