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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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牧之看著頭頂?shù)穆凤w:“怎么貼這么多海報?” 易知秋自然而然的說:“好看啊?!?/br> 婁牧之轉(zhuǎn)了一圈,擠兌他:“亂七八糟的,瞧得人眼花?!?/br> 易知秋突然伸手,掌心蓋到婁牧之的眉毛,兩指收攏,準(zhǔn)確找到睛明xue的位置,揉了片刻,又松開了:“現(xiàn)在呢?” 眼前重新恢復(fù)清明,躍進(jìn)眼簾的,依然是數(shù)不清的海報,黑暗中婁牧之微微揚起嘴角,這次他沒抿唇。 易知秋又問:“好點沒?” “沒什么變化啊?!?/br> 他平時說話一般不帶“嘛”,“啊”,連“呢”都很少,面無表情的酷人一臉。但他現(xiàn)在說完最后一個字,尾音卻帶著一點輕顫,易知秋聽到了浮動在字面上的零星笑意,清晰的,明了的。 他枕著雙臂躺平了,望著天花板,思緒信馬由韁的跑起來,跟他閑聊扯淡。 “小木頭,你看沒看過《海賊王》?” “看過?!?/br> “我特別喜歡路飛?!?/br> “為什么特別喜歡?” “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么多為什么?!?/br> 這種話還真是易知秋會說的,幼稚,莽撞,卻生動可愛。 1997年《海賊王》橫空出世,一部少年漫畫,火遍各大書店,像易知秋這樣的中二小年輕,幾乎人手一本。人之所以會喜歡另一人,無非是因為那個人身上有你渴望而不可及的特質(zhì),比如勇敢,比如聰慧,比如堅定。 “那你呢?” 說話間,婁牧之已經(jīng)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易知秋沒聽到回應(yīng),他一手扒住婁牧之肩膀,繼續(xù)問:“你喜歡誰?” “索隆,”易知秋還要再問,婁牧之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睡覺,我快困死了?!?/br> 男孩的手又軟又涼,若有若無覆在唇瓣處,他洗了澡,還留有淡淡的清香,易知秋難得安靜,他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直到掌心逐漸脫力,滑落在他頸窩處,之后他聽到了婁牧之平緩的呼吸。 夜闌人靜,但易知秋睡意全無,他歪著腦袋,細(xì)細(xì)地看熟睡的婁牧之。 這仿佛是一場最美的夢,銀鈴般的月光涂滿小屋,光影和灰塵相互簇?fù)恚此麎簭澋念^發(fā)絲,修剪整齊的指甲蓋,淺白睡衣的第一顆紐扣。 十四歲,年少懵懂,情竇未開,易知秋只知道,小木頭真是好看,睡覺的樣子好看,皺眉的樣子也好看,連袖口冒出來的多余線頭,都教他愛不釋手。 第17章 你笑著向我奔跑 淮江的氣溫居高不下,城市上空總是盤旋著濕熱的暑氣,整個夏季沒落過一場雨,直到中考前一天,夜里電閃雷鳴,暴雨驟然而至,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都沒停。 易知秋站在穿衣鏡前換衣服,然后仔細(xì)檢查了文具盒,背上書包走下樓。 廚房里有一個來回穿梭的身影,正手忙腳亂的準(zhǔn)備早餐,他端出兩個水煮雞蛋,一杯熱牛奶,還有一份形狀邋遢的三明治。 “快來吃早點,”易宴解開圍裙,搭在門后的吊鉤上。他走過來,雙手撐住餐桌邊緣:“今天有案子,不能送你去學(xué)校了,我?guī)湍懵?lián)系了一輛出租車,就在門口等著,你自己去啊。” 別人家的父母,衣食住行無不上心,更別說中考這樣的大事,但對于易宴來說,工作對他更重要,這些年,他對家里照顧得不多,即便在妻子身亡后。 聽到老爸這樣講,易知秋一臉平靜,只是問了句:“那您下午回家不?” “回不了,這次配合緝毒大隊去邊境,估計得忙活半個月,”易宴繞過餐桌,作弄似的,彈了兒子一個腦嘣:“易小秋同志,別緊張,好好考試,為咱家爭光?!?/br> “您手勁兒太大了,”易知秋疼得齜牙,他揉著腦門:“易宴同志?!?/br> “叫誰呢?沒大沒小,”易宴笑得舒朗,他伸手在兒子眉心戳了一下,就往客廳去。 易知秋他直起身,拿過桌上的早餐咬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口齒不清地問:“爸,這是啥?” "三明治啊,"易宴說:“我放了點培根和生菜?!?/br> 瞧兒子臉色復(fù)雜,他小聲問:“不好吃?” “........” 易知秋勉強(qiáng)笑了笑。 光是看那表情就知道不好吃,脫掉家居服的易宴站在沙發(fā)前,他赤|裸著上身,健碩的后背全是疤痕,有淤青,有橫七豎八的刀痕,尤其是后腰的槍孔,異常惹眼。 易宴抓了抓腦袋:“那你試試水煮蛋,應(yīng)該……”遲疑了一兩秒,肯定地說:“是熟的。” 瞟了眼清湯寡水的雞蛋,易知秋食欲大減。 “我時間來不及了,先走了,”墻上的鐘表指向7點20分,易宴忙穿好警服,套上靴子:“你差不多就出門,別遲到?!?/br> 易宴跨出門又折回來,往里探頭,說:“對了,等考完帶你出去玩兒啊?!?/br> 易知秋順嘴接:“去哪兒?” “都行,隨你高興,”外面大雨傾盆,易宴站在門口,撐開了雨傘:“不是想去潛水嗎,回來就帶你去?!?/br> 易知秋想說“您就可勁忽悠我吧?!?/br> 話還沒出口,“哐當(dāng)”一聲,鐵門關(guān)上了。 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易知秋就低下頭去。 蛋殼敲碎,剝開一個光滑白嫩的雞蛋,易知秋咬開邊緣,猝不及防,糖心淌了他一下巴,還真是沒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