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她直接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就看到顧棲儒坐在扶手椅上,垂眼盯著鋪在桌上的畫軸。 “你來作何?” 他看過去,見是她,故作從容地收起了畫軸。 她發(fā)覺他收起畫軸的動作似乎帶著點慌亂,心里猜測,這不會就是行之說的她的畫像吧? 桑晚非走近他,“我不能回家嗎?不能來找自己的夫君嗎?” 他的動作一頓。 她專注望著他的眼睛,認(rèn)真說道:“棲儒,下半輩子我再也不離開你的身邊了,陪你到死,行不行?” 桑晚非第一次說這么rou麻的話,愣是硬著頭皮逼自己說了出來。 鋼鐵直女桑晚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這話實在太他娘rou麻了! 十七年前初初動心的顧子珩都抵不住這番醉人之語,遑論十七年后情根深種的顧棲儒了。 一不察,畫軸就被桑晚非拿了去展開一覽。 展開后,躍然紙上的是一笑意盈盈的紅衣女子,英姿颯爽,與桑晚非像了個十成。 畫紙已泛黃,顯然已有年歲了,不過最引人注意的,還是明顯多次摩挲的印記與似是水跡的暈染處。 偏生人物的臉蛋卻沒有一絲暈染,彰顯著主人的愛護,以及……克制。 道歉 她不知他何時作的畫,只知此時見這泛黃畫卷,才真切意識到他這些年當(dāng)真是苦極了的。 胸口翻騰著復(fù)雜的情緒,腦海也混混亂亂的,桑晚非卷起了畫軸,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顧棲儒在被抽走畫軸后才回神來,看到她盯著畫像不發(fā)一言似是怔愣住的樣子,多年的委屈落寞就莫名全涌上了心頭,難控地開口諷刺她:“怎么,見我這么多年未忘卻你,可還滿意?” 桑晚非嘆了口氣,“棲儒,我倒寧愿你忘了我,不必受漫長如斯的剮心之苦?!?/br> 顧棲儒這般太折磨自己了,她都根本不敢想這般難熬,是如何撐著走過一年復(fù)一年的無望的。 他被這話弄得氣了起來,眼眶又有發(fā)紅傾向,站了起來就要甩袖離開。 她擋住了他要離開的路,抱上了他比之以前更為瘦削的腰,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棲儒莫要生氣了,我的意思是讓你吃了這么多苦,我不忍。” 隔了十六年的擁抱加身,還有她溫柔的聲音響起,顧棲儒控制不住眼眶徹底紅了,他受不得晚非這般帶著疼惜之意的輕聲細(xì)語。 肩膀處的衣服濕潤開來,桑晚非感受到了他的顫抖,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向他道歉,“對不起,棲儒……” 午后,清風(fēng)徐來,水波不興,顧府池內(nèi)的千瓣蓮?fù)χ绷搜?,顯得愈發(fā)挺俏清麗了,輕輕隨風(fēng)擺動的樣子好像也給顧府帶來了些輕快的生機。 一身著窄袖窄襦的芳華女子支著單腿坐在翹檐方亭的邊上,懷里捧著一盤玫瑰糕,看塘內(nèi)藕花伸展身姿。 正是剛被趕出來的桑晚非。 她就納悶了,這顧棲儒怎么陰晴不定的?真是越發(fā)莫測了。 “娘,你怎么在這?” 聽到這清朗的少年聲線,桑晚非不用抬頭都知道是誰了。 怎么每次這種時候都能遇到自家兒子。 “你也被爹趕出來啦……?” “也”這個字就很靈性了…… 桑晚非扭頭看向他,“你也被趕出來過?” 顧行之跳上了亭內(nèi),坐到了她的邊上,手里拎個扇子擺弄。 “我跟人打賭,把爹那個愛不釋手的鎮(zhèn)紙賭輸了,然后就被逐出了書房,那之后一個月我都沒敢再進去。” 他叼著她分享給的玫瑰糕,想不通地說道:“嘿,我就納悶了,我以前摔碎了那價值連城的仕女圖花瓶,也沒見爹皺下眉頭啊。” 桑晚非輕飄飄地問他:“你說的是那個玉鳳凰鎮(zhèn)紙?” 顧行之又伸手從盤里拿了塊玫瑰糕,頭都不抬地直接回道:“對啊,娘你見過啊?” 桑晚非平靜地告訴他:“那就是我送給你爹的弱冠禮物?!?/br> 她感覺手癢了,“你就隨意輸給了別人?你知道那多貴嗎??” 顧行之今天算是終于搞懂那時他爹為什么會動怒了,他連忙咽下玫瑰糕補道:“爹后來拿回來了……” “對了,你拿人魏復(fù)的東西還回去沒?” 鎮(zhèn)紙的事翻過去,她突然想起這一碼事了,這個小混賬搶人荷包截人情書也太缺德了。 顧行之把扇子別回腰帶邊上,提到那個他討厭的人就沒好氣。 “沒呢,好不容易落個實打?qū)嵉陌驯谖沂稚?,哪能這么輕松還過去了了他意?!?/br> 桑晚非沒忍住,啪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腦勺。 這缺心眼的樣子,到底像誰? 要是她,就直接光明正大地向?qū)Ψ絾翁簟?/br> 要是顧棲儒那廝,也只會不動聲色地設(shè)局,讓對方悄無聲息地跌跤,還半點尋不到理由是他做的。 呸,差點給帶偏了。 重點應(yīng)該是別沒事盡找人茬,不是怎么找茬! 她放下玫瑰糕的碟子,“別扯這些有的沒的,現(xiàn)在你就跟我把東西還回去,還得給人家道個歉!” “我不去!” 他站了起來,誓死不屈。 “你憑什么不去?你干的事對嗎?” 不理他的反抗,她拉著手臂就要扯他走。 他未被擒住的手抱著柱子,嘴里喊著:“不對!但我就不去!!要給他道歉了,小爺我在京城還怎么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