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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在線閱讀 - 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281節(jié)

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281節(jié)

    “俞大猷之子俞咨皋,身負軍職擅自離京,革去一切軍職貶為庶人,勒令歸鄉(xiāng)。”

    “南京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蘇澤,責(zé)令在年前返回南京?!?/br>
    對于這三道旨意,跪在玉熙宮門口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陸炳終于站起身,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即使是陸炳這樣的人入宮,也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這一次為了救俞大猷,陸炳將《說岳全傳》進獻給皇帝。

    在皇帝看完了之后,只是讓陸炳在玉熙宮外罰跪,然后宮內(nèi)銅磬亂敲,宛如電閃雷鳴。

    不僅僅是陸炳,在玉熙宮服侍嘉靖的太監(jiān)都嚇得跪在地上。

    因為服用丹藥,身上寒熱顛倒,玉熙宮到了寒冬臘月,宮門和窗戶也都是大開的,小太監(jiān)也只能穿著單衣服侍,此時跪在外面的幾個太監(jiān)都快要被凍死了。

    等到銅磬聲結(jié)束,陸炳聽到了皇帝的聲音:

    “朕不是趙構(gòu)!朝中也沒有秦檜!”

    緊接著就有了上面三道旨意。

    陸炳謝恩之后,摸著已經(jīng)麻了的膝蓋,一瘸一拐的向?qū)m門走去。

    此時他已經(jīng)快五十歲了,回憶起童年記憶中的那座宮闕,陸炳只覺得今年宮中更加冷了。

    陸炳一個人在宮中走著,周圍的太監(jiān)也不敢上前攙扶,他就這樣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宮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黃大珰?!?/br>
    黃錦,是皇帝身邊的首席太監(jiān),和陸炳一樣是嘉靖的潛邸舊人,一直都受到皇帝的信任,也是如今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整個宮中太監(jiān)的首領(lǐng)。

    “指揮使,您又是何苦呢?上一次為了李默,這一次為俞大猷,陛下這些年好靜,厭惡朝政牘擾,您又不是不知道,難道您不知道攜恩圖報的下場嗎?”

    陸炳明白黃錦的意思,其實從宮中火災(zāi)之后,陸炳就很少單獨進宮了,甚至連他的子弟都被陸炳請求調(diào)離了京師,朝廷對他子女的賞賜都被他擋了。

    陸炳是個聰明人,他明白自己這個救了皇帝的人,若是長期在皇帝面前晃悠,反而會讓皇帝不知道如何相處。

    恩情是有限的,救皇帝又如何?當年從宮女手中救下皇帝的方皇后,最后的是什么結(jié)果?

    嘉靖二十六年十一月,宮中火,中宮請救后,上不應(yīng),后遂崩。

    陸炳嘆息一聲說道:“我們錦衣衛(wèi)供職第一天就要拜岳武穆,公公您也是知道的?!?/br>
    “我年輕的時候是不信的,都是俺爹按著我的頭去拜,可是拜著拜著,對著泥塑的也總有了感情?!?/br>
    “我們這些錦衣衛(wèi),權(quán)勢再大,也不過天子家奴,手上染的臟的事情也數(shù)不過來,如果不是拜著岳武穆,恐怕沒有一天能睡得著覺啊?!?/br>
    “今日之事是最后一次了,黃大珰就此別過了?!?/br>
    說完,陸炳對著黃錦重重的施了一禮,然后回頭對著紫禁城重重一拜,再次拖著一瘸一拐的腿離開了宮門。

    黃錦重重的嘆息一聲,他和陸炳都是潛邸舊人,不過現(xiàn)在兩人的關(guān)系并不算太好。

    錦衣衛(wèi)和宦官多有沖突,去年正是陸炳的攻擊,讓宮內(nèi)整治了不少宦官。

    黃錦想到了在興獻王府的日子,這一切都變了。

    從此之后,陸炳在家閉門不出,數(shù)次上書自己老邁,請求辭去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職務(wù)。

    皇帝不許,但是錦衣衛(wèi)的事情交給了陸炳的手下錦衣衛(wèi)副使和提督東廠的李芳共同辦理,陸炳更加深居簡出,連家門都不出了。

    京師城外,看著身體憔悴的俞大猷,俞咨皋眼中含淚。

    從詔獄出來之后,俞大猷的須發(fā)皆白,之前還是強壯的魁梧身體也迅速干癟了,看起來就像是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

    俞大猷神情復(fù)雜的看著兒子,最后卻一句斥責(zé)的話也說不出來。

    父子二人幾十年的努力化為烏有,俞大猷再次回到了承襲軍籍時候的狀態(tài)。

    而且他還要去北面大同府做百戶,俞大猷此時的心情復(fù)雜,之前他幾次起復(fù),因為打了敗仗被朝廷降職、罰俸,俞大猷從來都沒有抱怨過,自己仗打的不好,吃了敗仗的俞大猷被懲罰也只是知恥后勇,更加努力的練兵。

    可這一次是俞大猷打了勝仗,卻被一擼到底,他再也不能和之前那樣了,俞大猷也知道去北方不是戴罪立功的,而是戍邊贖罪的。

    看著兒子,俞大猷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你歸鄉(xiāng)之后,就跟著蘇相公吧?!?/br>
    俞咨皋一驚,他看著俞大猷,俞大猷說道:“蘇相公日后是要入閣拜相的人,你跟著他還有從軍的機會,難不成你還能做買賣種田嗎?”

    經(jīng)過這一次,俞大猷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的上司胡宗憲也要巴結(jié)嚴嵩,自己就是沒有后臺,所以這次才吃了這么大的虧。

    讓兒子跟著蘇澤,是因為俞大猷看到了蘇澤的能力和手腕,他又是福建科舉的解元,日后步入官場未必不能平步青云。

    俞大猷將自己家族的下一代押在了蘇澤身上,他對著蘇澤一拜道:

    “這次多謝蘇相公搭救,我這犬子,帶兵打仗的本事學(xué)了我七成,著實是不堪大用,但是做個宿衛(wèi)值守的護衛(wèi)還是合格的。”

    蘇澤托起俞大猷說道:“俞小將軍能去通政司為父鳴冤,勇氣已經(jīng)超過了當世大多人了,俞家后繼有人了。”

    俞大猷心中是高興,他恢復(fù)了一點豪邁說道:“能繼續(xù)為國效力,已經(jīng)是俞某最高興的事情了,軍令在身,不能延誤,就此告辭了!”

    俞大猷和身后的兩個士兵打了招呼,一行人騎著馬向西北方向而去。

    等到目送父親離開,俞咨皋對蘇澤說道:“請?zhí)K相公收留?!?/br>
    蘇澤拉著俞咨皋說道:“自家世交兄弟,何出此言,就算是不在軍中,也不是沒有抗倭的機會,我們回南京吧!”

    蘇澤這一次被驅(qū)逐出京,他回頭看向京師城墻,現(xiàn)在的嘉靖皇帝雖然已經(jīng)有老邁之相,但是對朝局的掌控還是非常厲害的。

    嚴黨和清流互相制衡,朝廷還在皇帝的掌控中。

    而嘉靖的權(quán)術(shù)也還是很厲害,這一次處理結(jié)果可以說是權(quán)術(shù)運用的典范。

    絕口不提俞大猷有沒有冤屈,避免了朝廷構(gòu)陷有功將領(lǐng)的道德滑坡,只是用作戰(zhàn)不利懲罰俞大猷,讓他去大同“戴罪立功”。

    又拔出了俞大猷在東南的勢力,等于變相流放了俞大猷,還剝奪了俞家世襲的軍職。

    皇帝也沒有處理清流,但是沒有官方禁止《說岳全傳》這本書,等于也敲打了清流,這本書的流傳會繼續(xù)虛弱了徐階在清流中的領(lǐng)導(dǎo)地位,讓日益壯大的清流分裂。

    最后皇帝也沒有懲罰蘇澤,但是將他驅(qū)逐出京師回南京讀書,不讓他繼續(xù)在靈濟宮講學(xué)。

    這一套組合拳可以說是相當?shù)睦暇?,明明是蘇澤做的局,皇帝卻成了其中最大的得利者。

    這倒是燃起了蘇澤的斗爭之心。

    這才對嘛,這么這么強大的對手,這場“棋局”才能這么有趣。

    不過嘛,吾未壯,君已老。

    蘇澤繼續(xù)從永定門碼頭登船,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一個聲音。

    “汝霖兄!”

    蘇澤是悄悄離京的,他驚訝的看向碼頭,只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長長的胡子,如同星空一樣的眸子,雖然是便裝,但是蘇澤一眼就看出是張居正。

    “張兄?!?/br>
    蘇澤沒想到竟然是張居正來送他。

    蘇澤重新走回岸邊,對著張居正行禮。

    張居正說道:“我聽了汝霖兄的講學(xué),汝霖兄日后必能成圣賢!”

    張居正沒有之前的劍拔弩張,而是夸贊起蘇澤的學(xué)問道:“四民道德一說,可以稱之為立言也!張某拜服。”

    說完,張居正對著蘇澤一拜,接著他說道:

    “汝霖兄,你現(xiàn)在就講學(xué),是不準備入仕了嗎?”

    蘇澤看著張居正未置可否,張居正繼續(xù)說道:

    “自從出了陽明先生之后,朝廷必定不能容忍一個在朝堂的學(xué)宗了。你是要走陽明先生的路,那就很難在科場求功名了,你是要用道德教化世人嗎?”

    好敏銳的張居正,蘇澤不由感慨,這一次進京,蘇澤算是對自己現(xiàn)在和未來的對手都有了了解。

    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

    張居正誠懇的說道:“立言也是三不朽之一,可陽明先生在的時候,時局如此,陽明先生之學(xué)說發(fā)揚光大的今天,時局依然是這樣,汝霖兄真的確定這條路能有用嗎?”

    好家伙,蘇澤沒想到張居正竟然能說這樣的話。

    張居正繼續(xù)說道:“我從沒有和別人說過自己的志向,今日可以和汝霖兄說一說,我要效法王荊公,變法圖強!”

    張居正看向蘇澤說道:“他日我為大冢宰,必定邀請汝霖兄編寫《三經(jīng)新義》!”

    蘇澤再次看向張居正,《三經(jīng)新義》可以說是王安石變法的法理基礎(chǔ)和政治綱領(lǐng),張居正這個邀請,等于是讓蘇澤負責(zé)他日后變法的思想建設(shè)。

    好家伙,不愧是名留青史的頂尖人物,張居正果然不凡。

    蘇澤有些敷衍的說道:“那我就等著張兄位列宰輔的那一天了?!?/br>
    張居正突然笑了起來:“看來汝霖兄是不信我,也對,一個小小的翰林編修,竟然妄談入閣拜相,確實讓人恥笑。”

    蘇澤卻搖頭說道:“張兄說這話,我信。”

    “我只是想要問,歷來變法,是為了什么?”

    “富國圖強也!”

    “非也,在我看來,無論是商鞅、桑弘揚、楊炎還是王安石,他們的變法都是一樣的?!?/br>
    張居正露出傾聽的表情。

    蘇澤說道:“這些變法,不過是將朝廷雜稅并入正稅,然后用規(guī)范的方法征收正稅,使國家財政富足?!?/br>
    張居正一驚,他研究翰林院的資料,這些年的心得竟然和蘇澤一樣!

    蘇澤繼續(xù)說道:“可雜捐折入正稅,難道百姓就能不再多交稅了嗎?不能吧,王安石之后,宋廷在原本加稅的基礎(chǔ)上,又開征了更多苛捐雜稅?!?/br>
    “變法變法,不過是越變越多罷了,能富國,不能強民也。”

    “我求的,是富國富民之道?!?/br>
    說完,蘇澤拱手道別。

    張居正若有所思,不過他也是信念堅定的人,不可能因為蘇澤一句話改變志向。

    張居正突然想到了對曹cao的評語。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

    張居正連忙搖頭,如今豐亨豫大,哪里是亂世。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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