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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挽不知道孫來旺暗自下了怎樣的功夫,才把這一段拗口的說辭背了下來。可以想見,孫來旺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收拾這閆瑾的。 唐挽點了點頭:“準(zhǔn)!” 立即便有皂班拿了一尺長的花板上來,板子一頭寬一頭窄,棗木所制,堅硬非常。閆瑾大驚,道:“唐挽,你要打我?” 不等他說完,兩個衙役已經(jīng)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的頭固定住。皂班差人一手一個花板,掄圓了胳膊“啪”“啪”就是兩下。閆瑾的臉立刻腫了起來,慘叫兩聲,吼道:“你敢打我!我告訴我表哥!” 話音剛落,又是“啪”“啪”兩個嘴巴。 閆瑾的聲音里都帶了哭腔:“你知道我爹是誰么?!?/br> “啪”“啪”,這兩下打完,他的臉已經(jīng)腫得說不出話來,嘴角滲出血絲。 皂班差人見他終于閉了嘴,順手將最后四個板子也打完,躬身退了出去。 閆瑾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蜷縮在地上嚎啕大哭。唐挽一拍驚堂木,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閆瑾捂著臉哭得痛。孫來旺一拱手,道:“大人,這刁民對您的提問充耳不聞,實乃目中無人,請再責(zé)十花板!” 閆瑾一聽這話,急忙爬起來,含混著喊道:“別打了,別打了!我叫閆瑾!我說了!” 沈玥小聲道:“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案子就沒法問了?!?/br> 唐挽微微挑了唇,繼續(xù)問道:“本月十三日下午,你在何處?” 閆瑾想了想,道:“我……我在書院!” “可有證人?”唐挽問。 “有!趙監(jiān)院可以作證!”閆瑾高聲道。 唐挽等的就是這一句,吩咐道:“將趙監(jiān)院帶上堂來!” 趙監(jiān)院得知閆瑾被抓,心中十分忐忑。兩個衙差闖入書院的時候,他正打點包袱準(zhǔn)備去投奔他爹。 兩個衙差押著趙監(jiān)院走上堂。他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可以過堂不跪。他看看跪在被告石上臉腫成豬頭的閆瑾,再看看高高在上的唐挽和兩側(cè)執(zhí)杖的衙役,心已經(jīng)哆嗦成一團,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唐挽問道:“趙秀才,本月十三日,有人看到你和閆瑾上了南山,可是真的?” “不不不,大人,那日我一整天都在書院和陳學(xué)正議事,并沒有見過閆公子啊!”趙秀才伏在地上。 閆瑾眼一閉,心道一聲要壞事。 唐挽冷冷一笑,這樣的貨色,還真不值當(dāng)自己費這么多心思。 “閆瑾,你說趙監(jiān)院可以給你作證,可他卻說并沒有見過你,”唐挽冷笑,道,“你可知欺瞞主審官,是何罪名?” 不等閆瑾說話,孫來旺便拱手道:“大人,這個刁民滿嘴沒有一句實話,看來非得大刑伺候才能招供??!不如先打六十板子,再問不遲!” 閆瑾一聽這話,嚇得臉都白了,急忙向前膝行幾步,道:“別打!別打!你問什么我都說,我都說??!” 唐挽一拍驚堂木,道:“本月十三日你究竟做了什么,速速招來!” 那一天,閆瑾的確沒在書院。他一大早上了山,專門等著崔三娘。 事情的源頭可以追溯到幾個月前。崔三娘來書院尋孫來旺,告知他自家老宅有石礦的事。這個消息被一旁的趙監(jiān)院聽見了。正好閆瑾想要個石礦,趙監(jiān)院便將崔三娘家老宅有礦的消息告訴了閆瑾。閆瑾想要購買崔家老宅,遭到崔三娘的拒絕,一怒之下將人擄到了自家的一處莊子里關(guān)了起來。 按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尚有可以挽回的余地??珊薜氖勤w監(jiān)院,又給閆瑾出了個主意。既然崔家不愿意賣,那就把崔三娘納為小妾。閆瑾成了崔家的女婿,宅子自然就歸了他。這個主意實在缺德,可閆瑾覺得好極了??纱奕锊粡?,怎么辦?還是趙監(jiān)院給指了條路:“生米煮成熟飯,不怕她不從!” 閆瑾招認完,大堂內(nèi)安靜極了。屏風(fēng)后傳來幾聲嗚咽,那是崔三娘伏在凌霄的肩頭哭泣。 孫來旺握著筆的手在微微顫抖。世間怎么會存得下這樣的惡人,他怎么能在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之后,仍活得如此理直氣壯?屏風(fēng)后崔三娘細弱的哭聲像是一根針,狠狠地扎在孫來旺的心里。他好恨,那日為什么要在書院和她談?wù)摾险V的事呢?當(dāng)初為什么要把照顧山林的事交給她呢?為什么自己一時疏忽,讓如此殘忍的事發(fā)生在她的身上? 不,作惡的不是自己,而是閆瑾和趙監(jiān)院。惡人自當(dāng)受到嚴(yán)懲! 孫來旺抬頭去看唐挽。唐挽的臉籠罩在陰影中,不辨表情。 “大人,是否讓被告畫押?!睂O來旺問。 沈玥對唐挽說道:“大人,不如暫且休堂,我們從長計議?!?/br> 一旦畫押,這案子就撤不了了。這就意味著唐挽與閆氏的徹底決裂。沈玥知道唐挽將雙瑞派去京城的目的。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閆黨是唐挽唯一可以借力的存在。唐挽辦了閆瑾,便如同辦了閆蘸,也就等于打了閆黨的臉面。唐挽便是自絕前程。 大堂內(nèi)靜到了極處,所有人都在等著唐挽的指令。只見她站起身,頭頂著明鏡高懸的匾額,說道:“畫押!” 沈玥重重嘆了口氣。 “是!”孫來旺臉色漲紅,拿著堂供走到閆瑾面前,將筆遞給他。閆瑾嚇得直往后縮:“不,不,我不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