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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良臣[科舉]在線閱讀 - 第204頁

第204頁

    元朗倒是一副快要睡下的樣子, 只穿著一件里衣, 胸口微敞,露出一片緊實的肌膚。

    “衣服穿好?!碧仆炻曇粲行﹩?,咳了咳,推開人走進(jìn)房中。

    元朗便將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批了一件晨衣,在桌前坐下, 對唐挽道:“折騰了一晚上了, 你也去休息會兒吧?!?/br>
    “我怎么能睡得著, ”唐挽說道, “為何今天不一口氣審?fù)炅??夜長夢多, 總督衙門的牢房才最危險!”

    汪世棟畢竟知道太多秘密。如果蘇閔行動了殺機,在他的地盤上,兩人都束手無策。

    元朗在她身邊坐下,慢條斯理地給兩人泡上茶。沸水沖得茶葉翻騰舒展,映在他清朗的眸中。

    兩個人實在太過熟悉,元朗的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逃不過唐挽的眼睛。她頓了頓,聲音微?。骸半y道……你就是想……讓他死?”

    元朗的喉結(jié)微微滾動,許久,說道:“他知道你太多秘密。”

    莫非是今日汪世棟在堂上的威脅,讓元朗也動了殺心?

    唐挽握住他的手臂,目光灼灼:“不要為了我做這樣的事。別忘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匡之……”元朗轉(zhuǎn)眸望著她,眸中有灼然的神采,“這幾個月來,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一直在假裝自己是那種我最想成為的人,隱瞞身份、壓抑情感,扮演一個謙和君子的角色??蛇@根本行不通啊,我除了讓自己痛苦之外,一無所獲。我不想再難為自己了?!?/br>
    他微微停頓,喉頭滾動,沉聲道:“我出身世家門楣,機巧權(quán)謀和陰詭手段,我從來都不陌生。我只是不愿作惡罷了?!?/br>
    唐挽的心猛地下沉,覺得自己曾經(jīng)熟悉的那個元朗,似乎正在漸漸遠(yuǎn)去。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袖,說道:“那便不要作惡?!?/br>
    元朗望著她笑了,笑容仍像是一汪清泉:“匡之,我不會作惡。可若有人要作惡,我不介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唐挽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今天本是她的特殊日子,身子虛得很。連日以來的擔(dān)憂,和一天一夜的折騰,終于也有些支持不住了。她想用手肘撐住桌子,可偏偏桌子一懸,險些就要倒在地上。

    “匡之!”元朗一把將人扶住,急急問道,“你怎么了?”

    唐挽只覺天旋地轉(zhuǎn),仍是堅持說道:“汪世棟不能死。他死了,你的案子就消不了了?!?/br>
    唐挽攀著元朗的手臂才能勉強坐穩(wěn),嘴唇全無血色,額上還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元朗神情冷肅,雙臂橫打?qū)⑷吮?,小心地放在身后的床上?/br>
    唐挽那一陣難受過去之后,也就緩過來了,身上卻軟綿綿的。元朗坐在床側(cè),凝眉望著她,臉上滿是擔(dān)憂:“我去叫個郎中來看看。”

    “我沒事,就是累著了,”唐挽拉著他的袖子,不讓人走。

    “你經(jīng)常會如此么?”元朗蹙眉問。

    唐挽嘆了口氣:“這是第一回,就是累著了,沒別的。你聽著我的話沒有?汪世棟不能死?!?/br>
    元朗起身去倒了一杯熱茶,回來將人扶起來,遞到唐挽嘴邊。唐挽卻不喝,只用一雙點了墨的眸子望著他。

    “他不會死的,”元朗低聲道,“我只是要給蘇閔行一個露出馬腳的機會??偠窖瞄T是他的地盤,他要規(guī)避責(zé)任,就不能在這兒動手?!?/br>
    唐挽松了口氣,這才接過杯子喝水。溫?zé)岬囊后w流入體內(nèi),頓時覺得身上暖了起來。仔細(xì)一琢磨,又覺得元朗的心思實在縝密,自己竟然沒想到這一層。于是笑道:“果然你是榜眼,就是比我棋高一招?!?/br>
    元朗一怔,繼而笑了,說道:“這都快十年了,你終于承認(rèn)了,啊。”

    他最后這個尾音又輕又軟,像是凌霄哄翊兒時候的口氣。唐挽微微出了神,繼而又想到了些別的什么,偏開了頭。

    元朗給她蓋上被子,道:“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去那邊坐?!?/br>
    他說完,起身走到桌邊,背對著唐挽坐下。唐挽翻了個身面朝外,看著他勁瘦挺拔的背影,心中有些恍惚。以往兩人同榻而臥也是常有的,可今時畢竟不同往日了。

    一轉(zhuǎn)眼,竟已經(jīng)認(rèn)識十年了。

    唐挽迷迷糊糊醒來時,天剛蒙蒙亮。元朗仍坐在那里讀書。唐挽雖然沒睡多長時間,卻覺得精神好了不少,起身下了床,走到他身邊,說道:“你不去睡會?”

    元朗的臉上雖然帶著倦色,好在精神也還不錯:“不睡了。你去洗把臉,咱們今天還有任務(wù)?!?/br>
    ……

    唐挽離開沒多久,鳴彥便回來了。他被雙瑞使喚了一夜,也是沒什么好臉色,進(jìn)門見元朗仍穿著昨天的衣服,便說道:“公子,您沒休息?”

    元朗伸了個懶腰,站在窗前呼吸著清晨的空氣,道:“小睡了一會兒?!?/br>
    鳴彥一看床還亂著,便上前收拾。忽然“呀”了一聲,急急轉(zhuǎn)身,道:“公子,您受傷了?”

    “沒有。怎么?”

    “那這被子上怎么有血呢?是我看錯了?這是血吧?”鳴彥撓著頭說道。

    元朗走上前,低頭看著錦被上那一抹暗紅的血跡,被子上猶有余溫。

    ……

    唐挽換衣服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袍子上的血跡,心中不免忐忑。她將那舊衣物收到包裹的最底層,出了房門來找元朗,卻聽說蘇閔行正在里面。

    “我家公子給唐公子留了個口信,”立在門外的鳴彥說道,“公子說,讓您看著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