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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楠的目光透過重重雨幕,望向遠處的城池。京城只是一個晦澀淺淡的影子,眼前人卻要濃烈鮮活得多。 他摘下斗笠,步入亭中。 酒是新釀的富貴酒,一直在溫酒器里暖著,入口綿軟香醇,驅(qū)散了冷雨的陰寒之氣。唐挽又將空杯斟滿,說道:“瑞芝還在病中,不然也要來接你的。” “瑞芝病了?”馮楠問。 唐挽說道:“在玄武門前的雪地里跪了好幾天,再好的身體也扛不住了?!?/br> 馮楠又問:“為何要跪?” 唐挽答道:“皇帝將徐閣老禁足在內(nèi)閣中,朝中官員皆不得見。瑞芝曾多受徐閣老的照拂,他是個重感情的人。” 馮楠的眸光暗了暗。 唐挽又說道:“馮晉陽也說要來的,可是戶部出了亂子,說是去年的開銷和預(yù)算根本對不上,虧著幾百萬兩銀子。想必今年又要加稅了。他忙,也走不開,讓你切莫怪他?!?/br> “自然。”馮楠心頭初回京城的熱切,已被唐挽這幾句話壓了個完全。他這些年在地方為政,深知百姓疾苦。再加稅,鍋中無米,如何生活? 唐挽端起酒杯,瑩白的指尖掐著青瓷最纖細之處,說道:“這酒是我在花山做縣令時,出的特產(chǎn)。雖然不是什么名酒,但是味道還不錯,元朗就特別喜歡。一直說讓你也嘗嘗,今天就得著機會了?!?/br> 她一提元朗,馮楠的心中就不是滋味。只覺得這酒入口也沒有那么甘甜了,反而帶著淡淡的苦澀味道。 唐挽接著與他閑聊,聊只聊往昔的情誼,友人的思念,當(dāng)年的抱負,卻對如今的局面只字不提。馮楠越聽越難過,沉默許久,說道:“匡之,別說了?!?/br> 唐挽果真停了下來。細雨迷蒙,打在周遭的木葉上,發(fā)出簌簌的聲響。于是亭子里便更安靜了。 馮楠仰頭,發(fā)出一聲喟嘆,道:“匡之,我也很痛苦,可我別無選擇?!?/br> “你在痛苦什么?”唐挽問,“是不得不玩弄權(quán)術(shù)以達成目的,還是要牽連無辜的同年?” “都是,全是,”這兩日他獨自在山間行走的時候,耳邊不斷回響著驛站里唐挽的話。他必須貫徹皇帝的計劃,因為他已經(jīng)為此付出了近乎十年的光陰。他也堅信,只要閆黨倒了,朝廷便會迎來一個新的局面。 可唐挽說的也沒有錯。為了達成目的而牽連無辜,那他又和那些弄權(quán)的閆黨中人有什么區(qū)別? 唐挽伸出手,溫暖的手掌覆上馮楠的手臂,帶來不多的那一點暖意。 “廣漢,何必將自己逼入死局?明明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碧仆斓?,“閆黨作惡甚多,難道就找不出一個實實在在的罪名么?何必要牽連無辜的元朗呢?” 馮楠微微一怔,繼而蹙眉,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墒恰@個時候,去哪里找合適的案子?地方小吏,尚不足震動朝野;而朝廷大員,又少有把柄能夠被抓住。我何嘗不想救元朗,可是……” 唐挽望著他,眸光堅毅,淡淡含笑:“何必去別處找,眼前不就有一個嗎?” 馮楠眸光混沌,未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待到想明白了,便露出震驚之色,旋即又生出悲憫來:“匡之……你何必如此?” “我本應(yīng)如此。”唐挽說道,“蘇州一案,我是離李義最近的人,李義又是閆黨心腹,這么多年閆黨打點上下輸送的銀兩大多經(jīng)過蘇州的渠道。這些賬目仍在我手中,一旦公之于眾,必定引得滿朝嘩然,閆炳章再也無法翻身了?!?/br> “可是……可是你也要前程盡毀了!”馮楠道。 “我若不站出來,前程盡毀的便是元朗,”唐挽道,“他與我不同。元朗無辜,我卻是實實在在的局中人?!?/br> 馮楠抿唇望著她,道:“天下人無不趨利避害,可你匡之卻不同。馮楠慶幸,有你這樣的朋友?!?/br> 唐挽眸光閃動,說道:“其實我等這一天也等了許久了。唯有將蘇州案的內(nèi)幕大白于天下,方能還我內(nèi)心一個清凈。廣漢,倒閆之重任,元朗的清白,就都交給你了?!?/br> 杯子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沈榆自那日送走唐挽之后,便覺心中戚戚,未有一夜能睡安穩(wěn)的。又在床上惶惶然躺了幾日,再也躺不住了,于是換了朝服,想要去衙門里看一看情況。 徐公被圈禁內(nèi)閣之后,衙門里也難免人心浮動起來。沈榆忙著處理案上積壓的公文,焦頭爛額中,忽聽旁邊人說道:“看見了么,今天拱衛(wèi)司押人進城了?!?/br> “押去哪里?” “還能去哪里?定然是下了詔獄了?!?/br> “是之前那個江南道督察使嗎?閆閣老的女婿?” “還有個余杭知縣。對了,那位國子祭酒不知怎么的,也給押走了。” 唐挽?沈榆驚了一頭冷汗,忙拉住身邊同僚,問道:“可看清了,果真是國子祭酒唐挽?” “當(dāng)是沒錯的?!蹦侨苏f。 沈榆立時便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拿起朝冠,跑出了衙門。下了臺階,卻又停下了腳步。他站在煞白的天光底下,腦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他又能去找誰呢? 對了,匡之那日是怎么說的來著?都察院左都御史,白圭白大人! 沈榆除了六年一次的京察之外,還從未進過督察院的大門。在門前求見,徘徊許久,終于有文掾小吏出來,引了他進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