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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微微低頭,唐挽便縮在他懷中,眼睫的陰影被窗外透進(jìn)來的朦朧光線拉長,簌簌地抖動,似是驚魂未定。元朗便又將人擁緊些,說道:“并不是她要害閆家。那封國策,是我們二人共同擬定的?!?/br> “你說謊,”閆鳳儀背對著窗口站著,黑暗里,他的臉是一片模糊的暗影,卻唯獨(dú)那雙眸子閃著光,“你就是怕我殺她,才故意這么說的!” “我不必說謊?!痹食谅暤?,“有我在,你也動不了她?!?/br> 唐挽突然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說道:“青梧,你心里很清楚,真正搞垮閆家的罪魁禍?zhǔn)撞皇俏?,也不是徐閣老,而是皇帝?!?/br> 這句話仿佛一聲驚雷,炸響在閆鳳儀的耳畔。 唐挽終于可以自己站穩(wěn),便離開元朗的臂彎,往前迫近一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那位君父從未將你父子當(dāng)做可信賴的臣子,他像驅(qū)使牲畜一樣驅(qū)使你們,像防備小人一樣防備你們。一旦脫離了他的掌控,他就動了殺心?!?/br> 閆鳳儀何嘗不知道她所說的就是實(shí)情。可是他不甘,他憤恨,他恨自己為什么明白得這么晚,曾經(jīng)那滿腔豪情和一腔抱負(fù),如今看來,倒真像個笑話。 火光一閃,桌上的油燈再度被點(diǎn)亮。房間里終于盛滿了暖融融的燭光。窗外的冷雨仍在下著。唐挽看看身邊的元朗,他的千襟都濕透了,想必是一路奔跑而來的。 “你怎么會過來?”唐挽問。 原來雙瑞回去接唐挽的時候,正好在路上碰見鳴彥,知道元朗仍在自己府中。又聽那小吏說的話,便感覺出不對來。雙瑞本想自己過來,想了想,還是順路去通知了元朗。 閆鳳儀聽著他們二人說話,神思卻飄飄忽忽,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下午。那時候他們多好啊,涉世未深卻滿腔抱負(fù),如今院子里的那棵歪脖柳仍在,人卻都要散了。 “明日幾個言官就要輪番奏本,參閆黨科考舞弊一案?!遍Z鳳儀說著,冷笑了一聲,“明明是那馬躍自己犯事,卻將所有罪名都扣在我父親頭上。真是欲加之罪啊。” 元朗蹙眉:“這消息可靠嗎?” 閆鳳儀道:“我閆家雖然已到了窮途末路,可還不至于連這點(diǎn)消息都打聽不出來?!?/br> 唐挽抿唇,沉聲道:“這科考舞弊的案子,的確是我告訴徐閣老的。” 閆鳳儀的目光朝她投來,竟有說不出的復(fù)雜情緒:“匡之,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可曾真心的投奔過我?” 到了這個時候,唐挽也不愿騙他,便說道:“我曾拒絕過你三次。在我心里,你就是個傲慢自大又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br> 閆鳳儀的神色倏然寞落,眼中的光亮半分也無。 唐挽繼續(xù)道:“但是,當(dāng)我把那封國策交給你的時候,我是真心將你當(dāng)做可以托付的朋友。我曾真心相信,你有能力將它推行下去?!?/br> 元朗在一旁說道:“我自請成為江南道督察使,也是為了幫你實(shí)現(xiàn)它?!?/br> 男人的眼淚不常有,一來便不受控制。閆鳳儀立馬偏過頭,不讓兩人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 他這輩子很少哭。出生在那樣顯赫的家庭,少有什么東西是他求不得的。他的人生有太多的退路,從來沒人要求他要出人頭地。在世人的眼中,他生就該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二世祖,誰讓他有個權(quán)勢滔天的父親呢。 可是他不滿足,他也有上進(jìn)心,他也想取得父親那樣的成就。他人生路上遇到的第一個求不得,便是唐挽了。 好在最后,他算是求得了。他的人生也不算是太失敗。 閆鳳儀轉(zhuǎn)過身,燭光恍了一恍,仿佛又是當(dāng)年望嵩樓上走下來的倨傲少年:“得了,也算你們兩個今天晚上沒白來。我給你們帶了東西?!?/br>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丟給唐挽。錦囊沉甸甸的,打開一看,里面不多不少,是十顆南海珍珠。正是當(dāng)年唐挽派雙瑞來向他求救時,送給他的禮物。 “這品相的珠子可不多見,每年也就出那么幾個,都有登記造冊的。我怕抄家的時候被查出來,再牽連到你?!遍Z鳳儀說。 他又轉(zhuǎn)向元朗,道:“我也不知你會來,這個就權(quán)當(dāng)個念想吧?!彼麑⒀g懸著的折扇遞給元朗。這扇子玉骨鑲金,上面四個大字“無遠(yuǎn)弗屆”,正是當(dāng)年初見面時他拿在手中的那一把。 元朗眉頭微蹙:“內(nèi)兄,你這是何意?” 閆鳳儀淡淡一笑,道:“明天,滿朝的火力都會對準(zhǔn)我的父親。我這個做兒子的,豈能袖手旁觀?” 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兩人,說道:“你們兩人,一個榜眼一個探花,文采都比我好。你們幫我看看,這封奏疏寫得好不好?” 他竟又要上疏? 唐挽將奏疏接過,打開一目十行,霎時心神俱震。這不是一封普通意義上的奏疏,而是一封陳情表,一封自白書! 他將這些年來閆黨的所有罪責(zé)都攬在自己身上。貪腐賄賂、賣官鬻爵、京察舞弊,甚至從給皇帝修宮室的銀子里扣下了多少,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了上面。唐挽蹙眉望著他:“青梧,你要做什么?” 閆鳳儀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皇帝的詔書已經(jīng)出來了,敏郡王削爵去位,沒收一切封地。明天就會經(jīng)過內(nèi)閣發(fā)往地方。”閆鳳儀淡淡一笑,道,“匡之,我們贏了。你、我,還有元朗。我們?nèi)齻€終于一起做成了一件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