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痹实馈！岸疾皇茄獨夥絼偟哪昙o了，真要這么解決問題么?！?/br>
    元朗眸光清冷。馮楠在那雙眸子的注視下，果真松開了手：“你說我結(jié)黨，你就沒有結(jié)黨么？幾次三番地幫著徐階，我看你就是徐黨！”

    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人再坐著了。唐挽站在元朗的身側(cè)，沈榆站在馮楠的身后。馮晉陽隔著一張桌子，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

    馮楠的目光在元朗和唐挽身上來回掃了一眼，便從心里認定，唐挽還是要偏幫元朗的。

    “我不幫著你，你便說我是徐黨。我若幫你，就是大公無私了？”元朗挑唇回擊，“馮廣漢，你這自以為是的態(tài)度，什么時候能改改?！?/br>
    “胡應(yīng)嘉的案子，你敢說徐階沒有徇私？”馮楠高聲道。

    元朗神色不改：“胡應(yīng)嘉身為吏科給事中，事后出爾反爾，反咬一口，本身就有錯處。難不成就因為跟你關(guān)系好，便可以逃脫罪責(zé)么？徐閣老是秉公論事，你不服，自去向督察院申報。又暗地里拉著我工部的人上折子，是什么道理。”

    “好，好！”馮楠氣極，聲音反而降了下來，“你不就是怕?lián)?zé)任么？謝儀，你的骨氣都喂了狗了！我馮楠恥與你為同年！”

    馮楠轉(zhuǎn)身拂袖而去。他快到門口時，元朗慢悠悠地開了口：“你說我結(jié)黨，我便結(jié)給你看。明日晨會，我第一本便參你！”

    馮楠的腳步一頓，轉(zhuǎn)身怒目看著他，“走著瞧！”繼而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剩下幾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了。馮晉陽遠離內(nèi)閣，壓根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舔了舔嘴唇，問道：“還吃么？”

    自然是吃不下去了。

    唐挽就奇了怪了，每次馮楠和元朗在宴席上遇見，都要鬧得不歡而散。

    馬車轔轔行駛在街道上，唐挽和元朗各靠在一邊。唐挽今夜沒有飲酒，元朗卻喝了不少。他仰面靠著，大袖遮在臉上，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車子駛過一道繁華街口，元朗忽然抬手拍了拍窗：“把式，停車?！?/br>
    馬車應(yīng)聲而停。

    元朗這才將手放下，露出一雙微紅的眼睛。唐挽看著他，說道：“你喝多了，還是回家吧?！?/br>
    方才在房間里不覺得，出來小風(fēng)一吹，酒意倒上來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對唐挽說：“帶你去個地方?！?/br>
    兩人下了車，隨著晚歸的人群走了半程，又折進了一條小巷。元朗走得很快，腳步穩(wěn)健，絲毫沒有醉酒后的虛浮。夜晚的涼風(fēng)里，他緊緊握著唐挽的手，穿梭在幽暗的巷道中。

    兩人在巷子口停下來。眼前是一處寬廣的街道，臨街的宅院大門緊閉，兩側(cè)掛著橙紅的燈籠。門前一棵柳樹，正隨著夜風(fēng)吐著絲絮。

    元朗將唐挽拉到自己的身側(cè)，揚了揚下巴，道；“你看?！?/br>
    是沈榆。他下了馬車，整頓袍袖，走進了徐府的大門。

    ※※※※※※※※※※※※※※※※※※※※

    馮晉陽：每次我組局他倆都吵架，郁悶……

    【今日走心感謝】

    感謝雪霽天青的地雷2顆

    感謝茯苓餅地雷1顆

    感謝超可愛的是南南呀的地雷1顆

    第136章

    徐階剛剛用過晚膳, 正坐在花廳里喝茶。聽完沈榆的話, 微微一笑，問道：“那謝儀當真是這么說的？”

    沈榆點點頭, 說道：“半句也沒有差錯?！?/br>
    “唐挽又是什么反應(yīng)？”徐階問。

    沈榆道：“唐挽什么也沒說。她剛剛才回來任職, 都還弄不清楚情況吧?！?/br>
    徐階笑了，將茶盞放在一邊，側(cè)目看著沈榆。徐階這輩子收的門生不少，真正陪著自己走到最后一步的, 也就是沈榆和唐挽了。唐挽通透機敏，做事滴水不漏, 像自己。可論起師道忠誠, 還要數(shù)沈榆。

    一個是開疆創(chuàng)業(yè)的，一個是保土守成的, 都是好材料, 就是可堪重用的時機不同。

    “唐挽與謝儀走得很近？”徐階問。

    “他們一向私交不錯的，”沈榆道，“老師，不論唐挽還是謝儀，都會秉公為政，絕不會結(jié)黨的！便是馮楠……他也只是太過剛直了些。”

    徐階笑了, 說道：“我自然知道。馮楠是個可堪大用的人才, 將來吏治改革還要靠他。謝儀和唐挽也好。我不愿見到內(nèi)閣離心。咱們可不能走閆炳章當朝時的老路啊。”

    沈榆心下感嘆, 到底還是老師想得長遠, 便說道：“老師放心吧, 出了什么事，學(xué)生會第一時間匯報給您的。”

    徐階點了點頭。

    沈榆又道：“方才，謝儀說明日要參馮楠一本，也不知是不是一句氣話?！?/br>
    徐階微微一頓，含笑拍了拍沈榆的肩，道：“明日不就知道了？”

    ……

    沈榆對徐階的推崇和信任，唐挽一直清楚。這一年她雖然躲在自己的府邸，但對于朝堂的洞察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沈榆是個值得信任的朋友，可在對抗徐閣老的內(nèi)閣之戰(zhàn)中，卻還摸不準他的角色。

    不過元朗竟然也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察覺到了徐黨內(nèi)師生關(guān)系的微妙，倒讓唐挽有些意外。

    想一想，也就不意外了。在倒閆那一場風(fēng)波中，元朗所展現(xiàn)出來的手段，也不過是他能力的冰山一角。

    的確，出身世家名門，對朝堂形式的敏銳嗅覺幾乎是他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