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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之間,竟也有了秘密。 她和元朗之間的情誼, 從來不會因為這一點秘密就摻了假。 于是唐挽笑了笑, 說道:“你忙完了也早點回去吧。” 元朗點點頭。 唐挽轉身往外走。又聽身后人喚道:“匡之。” 唐挽停下腳步。元朗起身走來, 將一份奏折遞給她:“你看看這個?!?/br> 上折子的是江浙總督謝昭。內容也無甚特別, 只是匯報一些江南絲綢區(qū)的近況。末了還附上了今年對外通商的計劃, 請朝廷批示。 “余杭及其周圍五個縣城的改稻為桑已進入尾聲,明年生絲產量預計要翻三倍。謝昭打算興建江南絲綢園,招募一些外地的絲綢商人進入,修建工坊?!痹收f道。 唐挽眼睛一亮:“好事。養(yǎng)蠶、繅絲、織造全都在園子里完成,省去了很多成本,也方便對外出售。我們要多調動民間的商人,他們對市場所需最為敏感。至于江南織造局,慢慢可以轉為督導監(jiān)察的角色?!?/br> 元朗欣然一笑,道:“我也是這么想。具體的cao作,還要與謝昭從長計議。” 此事若成,其他的產業(yè)和地區(qū)亦可效仿。 “你也知道,這么多年江南建區(qū)的事,一直是我的心病,”元朗沉聲道,“我想下一趟江南,親自做一番督導??沙兄聦嵲诜爆崳颐摬婚_身?!?/br> 十年前江南建區(qū)的國策因為黨爭而流產,元朗也險些因此獲罪。如今他這般掛懷,也是應當。 “何不讓馮晉陽代你走一趟?”唐挽道。 “馮晉陽明日去西北,你忘了?”元朗說, 馮晉陽此次與農家名士徐先生同行,要在西北推廣一種叫做紅薯的作物。這紅薯的秧苗是由南洋商人帶來的,率先在福建傳播開來,聽說十分好種,且產量極大。如果能在北方推廣,當能緩解每年南方漕運供糧的壓力。 唐挽手指點了點太陽xue,剛剛晨會上才說過的事,她竟真的忘了。 “一時倒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了?!碧仆斓?。 元朗垂眸,含笑問道:“你替我走一趟如何?” “我?”唐挽一怔,“不行不行,我還要……” 話就這么噎在了喉頭。西北邊事已平,會試也已經(jīng)結束了。此時唐挽手頭還真沒有什么要緊事。 元朗抬手,幫她正了正官帽,說道:“也不是非要讓你辛苦。只是沈榆來信說,當?shù)卣谂d起一個新的儒家學派,與我們的主張十分契合?;蛟S可以加以利用,幫助新法的推行?!?/br> 新法最后的關鍵,沒有一個堅實的理論支撐是做不到的。可開山立派又談何容易?真正的名士大儒,可遇而不可求。若真有這樣的大學者出現(xiàn),縱使天涯海角,唐挽也要親往拜見。 “江南建區(qū)一直是翰林黨人在主導。我過去,勢必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理由?!碧仆煺f道。 元朗含笑道:“你入仕這么多年,還從未歸鄉(xiāng)省親。從京城到柳州,正好路過浙江?!?/br> 他竟連理由都替她想好了。唐挽雙目微瞇,道:“你這么著急趕我走,不會是要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吧?” 元朗挑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還真讓你說著了。我打算支開你,另外娶一位夫人?!?/br> “你敢!”唐挽伸手捏住他光潔的下巴,磨著牙說道,“等我回來了再收拾你。” 元朗任由她掐著,眼底滿是笑意。 建成七年六月,東閣大學士唐挽請假,歸鄉(xiāng)省親。因柳州路途遙遠,吏部在原定的三個月回鄉(xiāng)假外,又增加了一個月,以彌補路上的車馬勞頓。 唐府內忙活起來了。這一走就要小半年,日常所需、金銀細軟,一件件都要收拾好。府內雞飛狗跳,府外車馬粼粼。多得是官員趕在唐挽離京前來拜訪。 “唐公怕是中了那謝閣老的計?。 睎|閣黨人不免嘆息,“您這一走,朝廷還不都是謝閣老說了算?四個月之后,只怕局勢都變了!” 唐挽含笑安慰著幾位東閣黨骨干,說道:“現(xiàn)今的朝廷早已不是一言堂了。你們只管穩(wěn)住陣腳,廷議時一切按照黨章規(guī)則來辦,便不會出亂子。有什么突發(fā)情況,盡管給我寫信來?!?/br> 唐挽在書房里會見諸位大臣,雙瑞則在門房和長隨們開小會。 “我走之后,各位大人府上有任何異動,統(tǒng)一報給長生,”雙瑞的目光看向一旁沉默的少年。長生的眼中有些驚詫,隨即發(fā)出光亮,認真地點了點頭。 自從程昱從承郡調回京城之后,長生時常參與奉賢書院的聚會。朝中大臣們分了黨派,長隨們亦然。出身于奉賢院的長隨都匯聚一處,方便隨時交換信息,為主家謀劃。而像鳴彥這樣的從小長在主家的書童,反而落了下風。 朝中以唐挽身份最高,奉賢院自然也唯雙瑞之命是從。待眾人走后,雙瑞與長生小心交代:“翰林黨人不足為慮,關鍵是要盯緊后宮。哪位大人得了召見,待了多久,都要書信報來?!?/br> 長生暗暗在心中記下。 唐挽離京的那一日,幾乎整個朝廷都去往京郊五里亭送行,獨獨元朗沒來。六月蟬鳴聒噪,元朗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目送她的車馬遠去。 身后,楚江說道:“上翁真的不打算讓老師知曉么?” “此事對她并無益處,徒增煩惱罷了,”元朗沉聲道,“可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