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威插嘴說，“我覺得張臣師兄是想和好的，就是拉不下臉來?！?/br>
    他是師兄弟里面唯一一個張臣還?愿意搭理的人，充當(dāng)了雙方的傳聲筒，也?是從他這里得知對方的消息。

    張臣年前就說要搬走，不過不知道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還?是他本來就不想搬走，只是做個樣子?，反正至今了還?沒有搬走。

    林仙鶴：“他又不是臉皮薄的人，要是真想跟我們?和好，有無數(shù)次機(jī)會，給他搭過多少次臺階，是他不肯就坡下驢，難道還?讓我們?跪下求他不成？”

    時至今日，林仙鶴也?不覺得自己做錯，張臣不光不反省自己的錯誤，還?一直怨恨他們?，這對于林仙鶴里來說，比得知他跳進(jìn)了桃色陷阱還?讓人失望。

    現(xiàn)?在?的他，竟然連基本的分清是非、對錯、好壞的能力都沒了。既然他選擇絕交，那就絕交好了！

    了解林仙鶴的劉燕生和梁迎春卻知道，張臣這件事情上，最難受的就是她?，也?知道此時她?說的都是氣話。

    梁迎春趕忙活躍氣氛，說：“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了，今天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林仙鶴：“對，咱們?吃好的，喝好的，氣死某些人！”

    幾?人吃的是新開的一家?東北燉骨頭，燉得稀爛入味，非常好吃。林仙鶴啃了幾?根大骨頭，食物的美味消解了她?的不快，很快就把張臣遺忘在?腦后。

    今天大家?算是提早下班來吃的飯，待到大家?酒足飯飽時，也?才?6點(diǎn)來鐘，天氣漸長，這會兒天還?是亮的。

    梁迎春去結(jié)賬，幾?人在?門?口等她?，準(zhǔn)備溜達(dá)著回去，正好消化食兒。

    待梁迎春出來，林仙鶴問她?花了多少錢，還?沒等她?回答，手機(jī)便響了。

    林仙鶴看了看，是個座機(jī)，接了起來。

    “喂？”

    “認(rèn)識，張臣是我?guī)熜?，他怎么了？?/br>
    一聽這話，其他幾?個人的目光全都關(guān)切地集中到林仙鶴臉上，卻看她?的臉龐越來越緊繃，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嘴唇也?哆嗦起來。

    好一會兒后，她?眼神發(fā)木，遲鈍地放下電話。

    “怎么了？是不是張臣出什么事兒了？”

    林仙鶴這個樣子?，把眾人都嚇到了，連忙按著林仙鶴的肩膀追問著。

    林仙鶴這才?恍然回神，抬起頭來說：“張臣，張臣師兄送去醫(yī)院搶救了，他被?捅傷了，警察給我打的電話?！?/br>
    她?的話雖然有些語無倫次，但大概的意思大家?都聽明白了。

    高威立時著急起來，追問著：“他傷得重不重？住在?哪個醫(yī)院，咱們?趕緊去看他！”

    劉燕生摟了下他的肩膀，安撫下他的情緒，也?望向林仙鶴。

    林仙鶴咽口吐沫，潤濕了下忽然干澀的喉嚨，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后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說：“他傷得很重，送去了最近的朝陽橋醫(yī)院?！?/br>
    她?說著，帶領(lǐng)眾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往出走。

    因著這家?飯店距離吉祥路8號不太遠(yuǎn)，他們?是步行過來的，要想盡快趕到朝陽橋醫(yī)院，只能打車。

    可是這個時間段，正是出租車的高峰期，他們?在?路口站了兩分鐘，都沒一輛空車駛來，高威等不及了，不停地踱著腳步。

    劉燕生雖然聲音有些發(fā)顫，但還?是叮囑大家?：“大家?千萬不要自亂陣腳，要冷靜，不然的話，不光幫不到張臣，反而有可能幫倒忙?！?/br>
    林仙鶴和梁迎春都點(diǎn)頭，說：“知道?！?/br>
    又等了兩分鐘，還?是沒有攔到車，大家?的情緒愈加煩躁。

    此時，劉燕生的電話也?響了，是揚(yáng)名分館的員工打過來的，聽了好一會兒后，他面色凝重地掛上電話，正要跟同?伴們?說什么，就見一輛掛了綠色空車牌子?的出租車行駛過來。

    幾?人連忙迎上去，卻忽然，從側(cè)斜方?jīng)_出來一男一女，拉開車門?就往往里沖。林仙鶴眼疾手快，左右手同?時伸手，抓住兩人的衣服就往后甩去，同?時，劉燕生已經(jīng)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給司機(jī)報(bào)了地址，而林仙鶴、梁迎春和高威三人也?不管那對男女如何坐在?地上破口大罵，朝著司機(jī)喊：“開車！”

    這會兒正是堵車的時候，車行速度比較慢，劉燕生正好給他們?講起那通電話的內(nèi)容。

    電話是分館員工打過來的，不過，他不是目擊者，是聽目擊了全程的隔壁補(bǔ)習(xí)班的員工說的。

    張臣出事的地方在?距離學(xué)校一條街的馬路上，當(dāng)時，他正從那邊經(jīng)過，忽然看見前方一陣sao亂，有人驚慌失措地拼了命的跑，還?有人大喊著：“救命啊，殺人了，救命??！”

    一開始，只有兩三個，后來，街上慌亂的人越來越多，張臣逆著人群的方向而去，不多時，便看見一名四十多歲的中間男人手持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朝著行人身上胡亂砍去。

    道路上，躺著兩個渾身是 xue，不明生死的人，還?有幾?個人是被?嚇癱了，倒在?地上不停地求饒，那男人卻不管這樣，揮著匕首，就朝著人而去，這么大會兒，又有一個人被?他砍中，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也?有人嘗試著想要制服他，揮舞著拖布大叫一聲朝著中年男人撲來，可這人有一膀子?力氣，墩布沖到他面前，就被?他一把抓住，順勢奪過，幸好那人見情況不好，撒丫子?趕緊跑，才?躲過了一劫。

    經(jīng)過他這一試，本來想沖過去制服中年男人的也?歇了心思，只好撥打110。

    就在?這個時候，張臣沖了過去，和中年男人扭打在?了一起，張臣雖然在?身高和體型上占據(jù)了優(yōu)勢，但架不住那男人手里頭有武器，且張臣憑著一股子?沖動?沖上去，完全沒想過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一疏忽間，就被?中年那人在?腹部?zha了一刀，但他似是不覺得疼，趁著中年男人要往出拔刀的時候，徹底將那名男人按壓在?地上。

    這時候，遠(yuǎn)遠(yuǎn)躲在?一邊的人們?紛紛跑出來，有幫著按腳的，有幫助按胳膊，腦袋的，徹底給行兇的中年男人來了個五花大綁。

    也?有人來關(guān)照張臣，包括那名躲在?犄角目睹了全程的隔壁補(bǔ)習(xí)班員工。

    “……據(jù)他說，他看見了那把dao插在?張臣腹部?，進(jìn)去了好大一截，他想送張臣去醫(yī)院，或者叫救護(hù)車，但張臣不答應(yīng)，說是要等警察來，倔強(qiáng)得很，不知道誰叫的救護(hù)車先到了，他也?不肯跟車走，直到警察來了，他剛和警察說完當(dāng)時的情況，就暈過去了?！?/br>
    劉燕生轉(zhuǎn)述著聽來的情景，抿緊嘴唇，張臣那么壯的人，能到暈倒的程度，一定受傷很重。

    林仙鶴咬牙切齒，“他這是想干什么？不想活了嗎！”

    眾人雖然焦急得不行，但都從劉燕生的這段敘述中聽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張臣那時候不做準(zhǔn)備地沖上去，魯莽至極，簡直就像是故意上次送死一般，且雖然不知道當(dāng)時纏斗的具體情況，但再?怎么著，也?不至于被?一個只是力氣大些，沒有功夫傍身的人捅一刀。

    這一刀，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挨的，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帶著這個疑問，眾人趕到了朝陽橋醫(yī)院，去護(hù)士臺說了下是被?捅傷的，形容張臣的相貌，護(hù)士一下子?便說：“是那名見義勇為，阻止了歹徒的英雄吧？他現(xiàn)?在?被?送去急救室了?！?/br>
    其中一個護(hù)士看看左右暫時沒人，便自告奮勇地給他們?帶路。

    急救室門?前，等著警察同?志，聽說是張臣的家?屬，立刻熱情迎上來，跟幾?人握手，說：“他是位英雄，要不是他阻止了歹徒，在?我們?趕過去之?前，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民群眾受傷?！?/br>
    劉燕生連忙謙虛幾?句，急切地問：“張臣的情況如何？”

    警察：“醫(yī)生說他失血過多，情況很危險(xiǎn)，緊急實(shí)施手術(shù)，具體情況，得做了手術(shù)才?能知道。”

    也?就是說，張臣依舊生死未卜，眾人心緊緊揪著懸起。

    家?屬來了，警察便暫時撤離了，將一只摔裂的屏幕的手機(jī)遞還?給他們?，說：“這是張臣的手機(jī)，群眾在?現(xiàn)?場撿到的。”

    第84章 代價(jià)

    林仙鶴接過手機(jī), 握在手里，見上面屏幕之上還有干涸了的血跡，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陣鋪天蓋地?的揪心感, 鼻尖一酸，眼前模糊，便有一滴眼淚落到屏幕之上, guntang的眼淚四分五裂, 順著屏幕滑落。

    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看看蹲在地?上，埋頭顫抖不?已，發(fā)出壓抑哭聲的高威, 再看看不?停擦眼淚, 啜泣著的梁迎春, 連忙吸吸鼻子，猛地?擦了一把眼睛, 將剩余的眼淚憋回去。

    劉燕生的眼圈也是紅的，他和警察又在一邊聊了很多，將警察送走后, 才?轉(zhuǎn)回來?？粗吐浔瘋膸兹?, 也覺得很無力，好似任何勸慰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如今之計(jì)，就只有等待，等著張臣從病房里出來。

    等待的時間尤其漫長, 林仙鶴掏出紙巾，去?洗手間打濕了, 慢慢擦拭著手機(jī)上的xue漬、污漬，按亮屏幕，顯示出的是發(fā)信草稿箱，上面寫著幾個字：對不起，我的兄弟姐妹們，是我錯了，希望你們原諒我，我不能沒有你們。

    林仙鶴的眼淚一下子又涌了出來，而后將屏幕暗滅。

    劉燕生在她身邊坐下，有些?虛弱地?說：“你張臣師兄不?會出事的，我跟警察了解了下，那只匕首并不?算太?長，張臣又比較壯，腹部rou厚，應(yīng)該傷及不?到?內(nèi)臟?！?/br>
    林仙鶴點(diǎn)點(diǎn)頭，扯著嘴角對劉燕生笑了下，說：“嗯，我也覺得他沒事，人?家說禍害遺千年，他是禍害，肯定活得長。”

    說完這句話，兩人?同時都沉默了，心中翻滾、焦灼，腦袋木木的，好似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說什么，也懶得說，只是默默地?，在這里等一個結(jié)果。

    手術(shù)室門外的燈光慘白，折射在雪白的墻面上，愈加刺目，林仙鶴只覺得眼睛都刺得干澀生疼，想要閉一會兒眼睛，眼皮卻自有主張般，沒等閉上，卻又張開。旁邊高威和?梁迎春的哭泣聲還響在耳邊，她懶懶地?坐著，不?想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shù)室的燈光滅了，她“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目光炯炯地?盯著大門。

    不?多一會兒，醫(yī)生從手術(shù)室里走出來，神情疲憊中帶著喜色，面對著幾雙不?說一句話，卻將急切詢問的意思表達(dá)得淋漓盡致的人?說：“放心吧，傷口?在下腹部，沒有重?要臟器受傷，腸道受損，手術(shù)很成功，修養(yǎng)幾天就能出院了。”

    眾人?齊齊松氣，彼此看向?qū)Ψ剑樕暇冻鰵g欣的笑容來，感謝了一番醫(yī)生，張臣也被?推了出來。麻藥的勁兒還沒過，他整個人?昏睡著，站著是黑鐵塔，躺著也不?容小覷，將個標(biāo)準(zhǔn)的移動病床占據(jù)得滿滿的。

    “我還是頭一次看張臣師兄這么白?！绷窒生Q心情放松，開了個可能不?太?適宜，但把其他幾人?都逗笑了的笑話。

    剛剛的沉重?低落和?現(xiàn)在的輕松，猶如冰火兩重?天，那時候，他們擔(dān)心張臣會離開，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有了那個底線在，聽說張臣只是受了不?算太?重?，不?致命的傷，聽在他們耳中就好似只是破了個油皮一般，都可以拿來調(diào)侃了。

    護(hù)士撇了他們一眼，指指墻面上貼著的“禁止喧嘩”的標(biāo)語。林仙鶴忙笑呵呵地?道了歉，保證會消停的。

    劉燕生這才?想起問住院手續(xù)的問題，聽說警察同志已經(jīng)幫忙代辦了，且享受到?了特殊的待遇，被?安排進(jìn)了一間兩人?病房里，另外一張床位上沒有住人?，便成了單間。

    護(hù)士將張臣安頓在病床上，又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項(xiàng)，幾人?認(rèn)真聽著，將護(hù)士送走后，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笑了起來。

    林仙鶴指指病房里自帶的洗手間，對高威說：“你快洗洗臉去?，瞧這小臉哭的?！?/br>
    梁迎春不?自覺摸上自己的臉，林仙鶴笑，“你眼睛也腫了，妝容都花了。”

    高威不?好意思地?跑去?洗手間洗臉，梁迎春忙掏出小鏡子照著。

    幾人?在病房里四散開，醫(yī)生說短則一小時，長則兩三小時，張臣才?會從麻藥勁中醒過來。

    梁迎春照完鏡子，往病床上的張臣看了一眼，遲疑地?問：“你們說，張臣師兄醒來之后，會不?會還不?理我們？”

    “不?會“

    “應(yīng)該不?會?！?/br>
    林仙鶴和?劉燕生幾乎同時開口?。

    林仙鶴將張臣手機(jī)拿出來，點(diǎn)開，讓梁迎春看草稿箱里的內(nèi)容。

    梁迎春看完了，又轉(zhuǎn)給劉燕生。

    梁迎春抿了抿嘴唇，提出疑問：“既然師兄他早就后悔了，我們給了他那么多機(jī)會，為什么就不?肯跟我們和?好？明明他也不?是多么倔強(qiáng)的人?。”

    這個問題，林仙鶴也想知?道，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歸結(jié)為人?心復(fù)雜。

    劉燕生微微嘆氣，說：“可能咱們報(bào)警，他被?警察抓走，拘留是他的紅線吧，咱們碰觸了他的紅線?！?/br>
    林仙鶴：“可是，這個紅線是他自己碰的啊，我們只是給揭穿了而已?！彼X得這個邏輯很奇怪。

    劉燕生：“所以啊，他也怪自己?！?/br>
    林仙鶴：“他怪自己是應(yīng)該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口?是心非了?！?/br>
    林仙鶴想起短信草稿箱里的內(nèi)容，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是想和?他們和?好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行動起來。

    劉燕生：“也許，他不?是口?是心非，是想找個合適的契機(jī)，洗刷之前的錯誤，讓自己，讓我們重?新接納他的機(jī)會?！?/br>
    林仙鶴、梁迎春，還有臉上掛著水珠的高威齊齊看向劉燕生，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后，林仙鶴抽了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情就是那個契機(jī)？”

    劉燕生點(diǎn)點(diǎn)頭。

    林仙鶴聯(lián)想到?自己之前覺得違和?的地?方，如果張臣是故意的，也就能說得通了，他這也太?……

    林仙鶴著實(shí)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他的行為。

    梁迎春和?高威也都聽懂了劉燕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