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耳鬢廝磨、情愫暗生(骨科H)、穿成暴君他前妻、玄學(xué)大佬只想賺錢、韓星的墮落、圣母女配覺醒后(np)、渡我(救贖1v2)、落入瑪麗蘇騙局(nph)、404房的女人(出書版)、殺手情人
如今已離了軍中這些年,他仍能從一句話里便能探知出龐家立場,敏銳半分不減當(dāng)年。 有太多人,身份變了,處境變了,甚至連名字都已不是自己的,都還死守著自己該守的那一份職分。 云瑯接過蕭朔遞過來、晾得微溫的參湯,仰頭一口飲盡。 他不抬頭,單手將空碗朝蕭朔遞過去,自兩人隨身包袱里揀出北疆的地形軍圖,在桌上鋪開。 “襄王蟄伏應(yīng)城,與金人里應(yīng)外合。” 蕭朔拿過那一罐熱著的參湯,替云瑯續(xù)了半碗,擱回爐火上:“此前不動(dòng),是在等龐家入云州?!?/br> “強(qiáng)敵來犯,朔方軍不會(huì)坐視,注定出城迎戰(zhàn)。” 云瑯一點(diǎn)頭,將參湯晃涼了些,喝了一口:“一旦出城,云州城又落入龐家掌控,便斷了朔方軍后路,將大軍撂在無險(xiǎn)可守的平原上?!?/br> “金人蟄伏不動(dòng),正是怕大兵壓境,朔方軍警惕不肯輕出?!?/br> 云瑯在軍圖上敲了幾處:“朔方軍若被封在城外,無路可退,只能原地?fù)?jù)守。死死拖上幾日,待軍力徹底疲憊,這幾處的金兵趁機(jī)匯攏圍剿……又是當(dāng)年的金沙灘。” 如此行徑,已是赤裸裸的賣國大罪,以老龐甘的老jian巨猾,定然寧死也不肯戴在頭上。 “故而……雖有龐家人過來接手云州,但最多也只會(huì)肯做到封閉城門,斷朔方軍后路,不會(huì)與襄王和金人主動(dòng)聯(lián)絡(luò)?!?/br> 胡先生已徹底想透:“各方心照不宣,金兵見人到了云州城,自然興兵來犯?!?/br> “所以先生這一場烏龍,鬧得實(shí)在太是時(shí)候?!?/br> 云瑯點(diǎn)了下頭,幾口喝凈參湯,笑道:“朔方軍強(qiáng)弩營那一場陣仗擺出來,各方勢力都以為龐家人定然是到了,再等一等,說不定還有太守府的人……” 話音未落,門外已傳來蹬蹬跑動(dòng)聲。 茶博士輕喘著停在門口,他仍畏懼云瑯與蕭朔兩人,視線猶疑一瞬,低聲同胡先生道:“掌柜的,太守府來人……說有貴客宿在了我們不歸樓。” “知道了。” 胡先生靜了一刻,頷首道:“去回話,就說我即刻下去。” 茶博士連點(diǎn)了頭,又飛快跑下去。 胡先生合上門,有些啞然:“少將軍料事如神?!?/br> “先生猜到得不比我晚?!?/br> 云瑯笑道:“不然也不會(huì)搶了小白嶺好不容易采來的山參,特地趕來給我熬參湯了?!?/br> 胡先生叫他戳破,咳了一聲,壓下臉上隱隱尷尬:“此事——” “此事當(dāng)明算賬,這參很好,的確值十兩銀子?!?/br> 云瑯道:“我既喝了,便不會(huì)賴他的賬?!?/br> 云瑯那個(gè)包袱里裝的東西多,順手撈過蕭小王爺?shù)陌ぃ扉T熟路摸出錠銀子,擱在桌上:“還請先生替我轉(zhuǎn)交?!?/br> “……好。” 胡先生靜了一刻,衡量過云瑯此時(shí)氣色,終于松下口氣:“此事因我而起,我會(huì)處置妥當(dāng),少將軍放心。” 胡先生握了那錠銀子,慢慢攥緊,低聲道:“城中還有許多可暫避風(fēng)頭的地方,不止我這一處不歸樓。稍后會(huì)有人送少將軍與殿下由暗道出去,時(shí)局之爭不在這一時(shí),務(wù)必忍住……” “天賜良機(jī)?!?/br> 云瑯好奇:“為何要躲?” 胡先生一怔。 他細(xì)看了看云瑯,見云瑯不似玩笑,慢慢蹙了眉:“如何能不躲?如今各方都以為龐家人到了……只代太守這一處,少將軍要如何應(yīng)對?” 云瑯不置可否,自包袱里翻了翻,挑揀出些東西。 “龐轄雖然無用,卻畢竟執(zhí)掌一城。” 胡先生見他仍不以為意,心中有些焦急,低聲道:“若下令緝捕,官府出手,恐強(qiáng)龍難壓地頭蛇——” “我二人自有去處?!?/br> 云瑯道:“眼下要定的,還是如何解朔方軍之困?!?/br> 胡先生叫他戳中心底事,怔了一刻,無聲攥了攥手掌。 云瑯說得不錯(cuò),此時(shí)最要緊的還是如何運(yùn)作,才能在這一場陰謀里保下朔方軍。 三城之中,云州最北,無屏可拒無險(xiǎn)可守。一旦朔方軍出了城,被人斷去后路,無異于自絕生機(jī)。 這般關(guān)乎生死存亡的要緊情形……這些年,他們自然也并非不曾做過最壞的準(zhǔn)備。 “我知先生有謀劃?!?/br> 云瑯笑了笑:“揭竿而起、叛出朝廷,發(fā)兵推翻我們這位代太守之前……先聽聽我們兩個(gè)的主意?!?/br> 胡先生闔了下眼,苦笑:“少將軍請說。” “我?guī)Я艘环獠烫涤H手寫的勸諫書信?!?/br> 云瑯自包袱里翻了翻:“若他愿意回頭是岸,與我等共戍邊城,便會(huì)保舉他還京入朝?!?/br> “龐轄是龐家人,如何會(huì)受政敵保舉?!?/br> 胡先生無奈:“勸不住的?!?/br> “我?guī)Я耸畯埱摄y票,若他肯幫忙,還有五箱重禮在路上。” 云瑯道:“車馬隨從,金銀財(cái)寶,嬌妻美妾……” 胡先生苦笑:“他若幫龐家做成了此事,豈非一樣好處無數(shù)?” 云瑯問:“這些都不行?” “主意雖好,卻不能成功?!?/br> 胡先生緩聲道:“少將軍心性太過端正純善,只想著正大光明的辦法,不知該如何對付這種陰詭小人……” 蕭朔立在一旁,忽然咳了一聲。 胡先生微怔:“殿下?” 蕭朔迎上云少將軍純善的視線,靜了一刻,搖頭:“無事?!?/br> “……城中勢力盤根錯(cuò)節(jié),單說龐家,力量便不止一股?!?/br> 胡先生并不追問,回身道:“此事并非這般容易,還需從中轉(zhuǎn)圜周旋。” “這些東西都派不上用場?!?/br> 胡先生輕嘆:“若少將軍有一枚龐家令牌,或是太師府的什么信物……” 胡先生話頭頓了頓,看著云瑯從那個(gè)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袱里拿出來的東西,一時(shí)幾乎有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抬手揉了揉眼睛。 胡先生看著云瑯,艱難道:“少將軍……這是什么?” “既然都不行,只能用這個(gè)了?!?/br> 云瑯不太好意思,咳了一聲:“前陣子我去……賣飛蝗石,賣到了太師府,與他們的人聊了聊,敘了些閑話?!?/br> “沒能找到令牌信物?!?/br> 云瑯:“一時(shí)順手,只帶出來了這枚太師府的大印?!?/br> 作者有話要說:云·端正·純善·正大光明·少將軍。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胡先生對著太師府大印, 恍惚良久,雙手捧著接過來,送兩位貴客下了樓。 …… 代太守龐轄坐在樓下, 喝空了兩壺茶, 焦灼起身踱了第七個(gè)來回。 今日下屬來報(bào),說京中終于見了來人,自南門入城后, 一路住進(jìn)了不歸樓。 沒過半天,樓里便亂成一團(tuán),亂著亂著,里面情形如何尚不清楚,外頭竟已叫朔方軍給重重圍了。 “我們掌柜有些私事,一時(shí)耽擱了?!?/br> 茶博士替他續(xù)茶, 恭敬道:“這就下來, 您再等一等……” “還要等到什么時(shí)候?” 龐轄皺緊眉, 臉上已顯出nongnong不豫之色:“莫以為本府寬仁,便是當(dāng)真不管你這不歸樓。誤了本府的要事, 他胡掌柜也擔(dān)待不起!” 茶博士不迭賠禮, 替他重新續(xù)了壺上好的白毫銀針。 龐轄心神不寧,灌了一盞茶水,又坐回去。 先帝駕崩后,當(dāng)今皇上即位, 龐太師從龍有功, 嫡女又入宮了皇后, 一時(shí)風(fēng)頭無兩。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無論本家分家,也跟著搜刮了不知多少朝野的官勛缺位。 他只是龐家在淮南極不起眼的支脈, 京城都不曾去過幾次,自然混不上什么要緊缺處。好不容易熬到蔭補(bǔ)入仕,夢都沒來得及做一個(gè),便被發(fā)配來了這荒蕪蕭條的邊陲舊城。 ……天道好輪回。 任誰也不曾想到,一朝風(fēng)云變幻,這小小的云州城竟成了各方勢力死盯的要緊關(guān)竅。 龐轄攥緊了手中茶杯,神色愈沉了沉,握緊袖中那一封傳書,向四周掃了一圈。 不歸樓同朔方軍勾結(jié),私相授受,與那居心叵測的云家叛逆一樣,都稍不留神便能叫人狠狠吃個(gè)絆子。 龐轄只是來替龐家占著閑缺,與京中那幾家老世族勛貴劃奪勢力的。這城里有什么謀劃、如何行事,都叫那朔方軍與前太守嚴(yán)離的舊部守得死死的,幾乎沒他能插手的地方。 如今無論如何處事,都得等京中來人安排,他無非依言照辦罷了。 京中來人……京中來人! 龐轄打了個(gè)激靈,咬緊牙關(guān),生生飆出一背冷汗。 如今鬧成這樣,京中來的人究竟還在不在這樓里?那一場亂局,究竟出沒出事,有沒有什么要命的岔子? 看那掌柜胡涂的態(tài)度,來得分明就是龐家人了。若是京中貴客在他這云州城出了事…… 他苦守這些天,等得便是京中來人。若是今日出了亂子,叫本家的貴人折在此處,縱然有九個(gè)腦袋也不夠掉的。 龐轄原本極忌憚這不歸樓,此時(shí)卻也再無暇顧忌。他坐不住,用力撂下茶杯起身,正要豁出去叫人,忽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