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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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業(yè)撇嘴,先前的話題被打斷,這會兒也沒什么話題可說,于是又沉默下來。 林建業(yè)送她到曾家門口,楊夢熱情地邀請他進門坐坐。林建業(yè)倒是沒推辭,進了門,楊夢端茶遞水,好不熱絡。 曾忱徑直上樓,楊夢瞪她一眼,“這孩子,真是的,對未婚夫一點也不熱絡。你別介意啊,建業(yè),她就是這樣的人,對誰都這樣。就是對她爸爸和我,也是這樣的。” 楊夢嘆口氣,做得很是仁愛。 林建業(yè)很配合,“是嗎?這倒是,可能有些人性格就是這么冷。我明白?!?/br> 曾意和曾珂在一旁聽了兩句,她們對林建業(yè)看不上,聽他們閑談也覺得反感,便都找了個由頭上樓去。楊夢看著她們任性的背影,又罵道:“這兩個沒大沒小的東西?!?/br> 但語氣顯然是和罵曾忱不同的。 曾忱回了自己房間,躺倒在床上,拿出手機。手機與臉保持著一臂的距離,她打開微信,微信里除了廣告,一條消息也沒有。 曾忱找到容起云的微信,打開對話框:“容先生,您有空嗎?” 這一條發(fā)送出去,再收到回復,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樓下客廳里已經安靜下來,楊夢似乎在哼著歌,聽起來心情不錯。楊夢是不必工作的,她每日的行程只有準備家里的飯菜,以及和她的朋友們出去逛街。 楊夢的歌聲停了,接下來是一陣腳步聲,跟著關門的聲音。 曾忱聽著她這一連串聲音,意外走神。 回神是被手機震醒。 她迫不及待打開手機,等到容起云的回復:“怎么了?曾小姐有什么事嗎?我最近在日本出差,可能不太方便?!?/br> 呵。 曾忱無聲冷笑,打出一行:沒什么事。 又統(tǒng)統(tǒng)刪掉,換成:容先生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容起云又晾著她,這一次是半小時。 也或者,是真的在忙。 曾忱此刻是小心之人,哪怕他真的在忙,也覺得他是故意放風箏。誰叫這人已經丟過來一根風箏線,一個故事的開篇,向來用來奠定全文基調。 她扔了手機,在床上翻一個身。 閉著眼,等待時間過去。 直到手機再次震動。 在這半小時的等待里,她卻誤入周公夢,茫然睜開眼,對上白色天花板。意識還未清明。 時間過去數十秒,曾忱才拿過手機。 容起云說:“大后天早上?!?/br> “有什么事嗎?” 容起云的頭像,是一片黑色,看起來又冷又疏離,和他本人似乎并不完全相似,又頗有相似之處。 曾忱視線從他頭像上移回來,“我想見你一面,在你回來之后,不知道是否可以?” 容起云這一次仍舊晾著她,又過去二十分鐘,曾忱才收到他一個“可以”。 按理說,這兩天的時間是難熬的??伤鼈冏叩媚菢涌欤婪路鹞丛煊X,就已經到了十八號。 十八號早上,曾忱起了大早,被化妝師按在椅子上,一番折騰?;榧喪亲蛱焖瓦^來的,被安置在旁邊的衣架上。 化妝師不停地夸她:“新娘的皮膚真好,平時是怎么保養(yǎng)的?!?/br> 曾忱看一眼手機時間,“沒保養(yǎng)過?!?/br> 化妝師:“……” 她心里焦急,根本顧不上這些。今天這世界仿佛都消失,只有她自己,和不停流逝的時間。 曾忱隔三分鐘,便要看一次手機。 她早上給容起云發(fā)的消息,詢問他是否回國,到此刻還沒有得到回復。 曾忱腦子里閃過很多念頭,甚至一瞬間想到她白發(fā)蒼蒼的樣子。 七點的時候,容起云終于回復她。 “盛岸酒店,1506?!?/br> 仿佛一時定時后退的炸彈,忽然間停了滴滴答答的計時聲音。 然后炸彈砰地爆炸。 分明這炸彈爆炸了,曾忱卻心安下來。她仿佛從一片廢墟里,找到另一條通向光明的路。 盡管這光明一下,是一腳踏空的懸崖。 曾忱眼角終于染上喜色,化妝師笑道:“對嘛,新娘子就要高興一點?!?/br> 曾忱微笑,點頭:“你說得對,我想上個洗手間?!?/br> 化妝師點頭,放她離開椅子。她才剛弄完頭發(fā),戴上頭紗。 沒人想到曾忱會從自己家逃跑。 楊夢忙著看鏡子,自己打扮兩個女兒,和她的丈夫。也并未注意到,曾忱出了門,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她穿一雙七厘米的細高跟,卻健步如飛。 出了別墅區(qū),隨手在路邊攔了一輛車。 “你好,師傅,盛岸酒店。” 等到身邊的風景都往后退去,曾忱才忽然感覺到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她的心跳還在加速,臉頰因為太過奔忙以及激動而微微泛紅,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為了去見容起云。 為了和他耳鬢廝磨,借由他,來擺脫這一切。 想到后面這些,她的心跳又沉靜下來,熱的血逐漸冷下來,那微笑也散去。 她轉頭,看向外面的風景。 這是早晨的北城。 上班族匆忙的腳步,永遠清醒的高樓,和總是帶一層蒙蒙沉沉的天。 她不知道家里那群人會何時發(fā)現她已經消失,在發(fā)現她消失之后,又會作何反應? 反正都與她無關了。 她即將開始她新的生活,興許不自由,興許腐朽而潰敗。 蛇拿著蘋果,在誘惑她。 只要你吃下去…… 于是她搶過蘋果,一口咬下去,發(fā)現這是她喜歡吃的粉蘋果。 曾忱搖下后座的車窗,催促:“師傅,你能快點嗎?” 師傅點頭:“好嘞?!?/br> 一切都更快地往后退去,腳步匆匆的上班族也好,永遠清醒的高樓也罷。只有永遠蒙蒙沉沉的天,在她頭頂上,仿佛隨時都要掉下來。 那層天色墜落下來,拼湊成容起云的臉,立在曾忱的琥珀色眼眸之中。 “容先生,我可以進去嗎?”她語氣中帶了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雀躍。 容起云抱著胳膊,和她隔門相望。他剛洗過澡,頭發(fā)還在滴水,白色浴袍顯出若隱若現的好身材,似乎能看出腹肌。 喉結、下頜線、腹肌,還差一味。 容起云饒有興趣看著她,“進這門容易,可要留下來可不容易。” 曾忱笑,撩起自己耳邊的頭發(fā):“容先生愿不愿意留下我,是你的選擇。而能不能讓容先生留下我,是我的本事?!?/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鞠躬。 第16章 耳鬢廝磨 畫面停在這里,曾忱從夢里醒來。 這一場夢做得有些力竭,嗓子如同火燒一樣,四肢如同中了軟筋散,使不上力氣。從床上翻身下來的時候,差點跌下去。 嗓子里忽然如同進了一片羽毛,氧得人抓心撓肺,曾忱劇烈咳嗽起來。 她扶著床邊,抬手摸自己的額頭,發(fā)覺有些燙手。 她發(fā)燒了。 腦子里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竟然會有些迷惑,好像并沒有著涼,也沒有任何征兆。 這場發(fā)燒突如其來。 曾忱從枕頭下摸索出手機,解鎖,才后知后覺頭也有些暈乎乎的,她看著手機屏幕上的app標識,都感覺在晃動。 曾忱艱難地點開了美團,而后搜索藥店,買了退燒藥和退燒貼。 做完這一切,她蓄起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人往后軟了一步,腰貼上床架和席夢思。 曾忱閉眼,眼皮很沉,眼睛很痛。胸口也仿佛積壓了一口氣,無法疏通。 曾忱扶著床頭柜,手機掉落在地毯上。 此時此刻,卻忽然生出一些求生的意志來。 曾忱深呼吸幾口,直到感覺到肺部吸入了足夠的氧氣,人也比先前清醒一些。 她抓起手機,扶著柜子起身,行至客廳飲水機出,接了半杯熱水。 接水的時候,手還有些顫抖,熱水從邊沿濺出來,落在她手背上。 曾忱嘶了聲,又兌了半杯冷水。溫水潤過嗓子,略微緩解了一些干渴,但還是疼。 曾忱在旁邊沙發(fā)上坐下,原本是輕微的嘆息,因為這夜太過寂靜,落在耳里,也變得格外沉重,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緩過神來,發(fā)覺嚇到自己的不只有嘆息,還有手機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