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深處厭惡他父親對他母親造成的傷害。

    恨他害死了他。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發(fā)誓絕不會成為他那樣的人。

    可是他現(xiàn)在做的，跟他又有什么不同？

    他深呼了口氣，走回桌前，把煙頭摁到煙灰缸里，摁滅。

    再低頭抽開了書桌左面的抽屜，從里面摸出了一個東西，在手里緊了緊，這才推開扶手椅，走了出去。

    樓上。

    她房間里有微弱的燈光從門縫里透出來。

    他敲了敲門。

    好一會兒他才聽到里面她的聲音傳出來，悶悶的，道：“進來?！?/br>
    像是賭氣的樣子。

    他推門進去，就看到她正趴在床上，這會兒見他進來，就扭了頭看他。

    他關上門，走了過去。

    走到了床前，坐下。

    她道：“你剛剛不是讓我別胡鬧嗎？現(xiàn)在又進我的房間?！?/br>
    這些天晚上他從來不進她的房間。

    “剛剛去找我，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因為今天的事嗎？”

    他沒有就她的話回答，而是反問道。

    林窈撅了撅嘴，道：“沒有，是因為今天元宵節(jié)，我想跟你說一會兒話?！?/br>
    韓向軍的心頭一酸。

    他將緊捏的手松開，遞到了她的面前。

    “咦，是什么？”

    林窈看到了。

    她伸手接過，然后迅速爬起了身，坐在床上翻看。

    是一把桃木梳。

    梳齒有點寬，但雕刻的很圓潤，顯然雕刻的人打磨了很長時間，梳背上還刻了桃花枝，很漂亮。

    他道：“補給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br>
    “韓叔叔你自己刻的？”

    “嗯，”

    他道，“第一次刻這個，有一些不勻稱，不要介意?！?/br>
    “我很喜歡?！?/br>
    林窈抿唇笑，喜滋滋道，“你這么多天不出聲，我還以為你沒在意呢，原來你是在刻這個?！?/br>
    原先的情緒已然已經(jīng)一掃而空。

    她從來不是記仇的人，這會兒收到禮物，已經(jīng)十分高興，聲音也變得十分甜蜜。

    她看出來或者說是聞出來了，這個是他書房書架上那塊老桃木刻的。

    之前她每次過去他書房都會摸上一摸，他從來沒有特別表示過什么，原來他注意到了。

    她玩了一會兒，就把梳子遞給他，撒嬌道：“你幫我試一試?！?/br>
    他的心頭一顫。

    但還是接過了梳子，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稍微轉過身來，慢慢幫她梳了兩下。

    她的頭發(fā)烏黑柔順，梳起來很順手，握在手里也軟到了人的心里。

    他一邊梳著，一邊就慢慢道：“窈窈，不要理會林建明的話，更不要那么說你自己。你的心里從來都不是沒有親情恩情，只是你很敏銳，很本能的就能辨別出別人是真心，還是只是拿著所謂的親情或者恩情，實際想要做綁架你的工具，你能辨別出這些，并且很干脆利落地處理，這是別人學都學不會的本事?！?/br>
    他頓了一下，又道，“你不也說徐嬸是明白人，她就喜歡你，說你心地良善，還有周家村的很多鄉(xiāng)親，還有這大院里的很多人，他們都很喜歡你?！?/br>
    前面林窈一直都有很認真的聽著，但聽到這里嘴角卻是翹了翹，轉頭看他，問他道：“韓叔叔也喜歡嗎？”

    她就在他眼皮子下面。

    抬眼看他，漂亮的大眼睛像是秋天山陰下的湖面，清澈瀲滟。

    他喉頭滾了滾，看著她的眼睛，默了一會兒，終于道：“喜歡的。”

    在她快走出那道門的時候，他心里的那堵高墻一下子就裂了個巨大的縫隙。

    那時候，他內心甚至是恐懼的，恐懼她走出那道門之后，會不會永遠都不會再回頭。

    他已經(jīng)比他自己以為的更在意。

    在意到因為她這樣干脆利落的性格已經(jīng)讓他感覺到了害怕。

    他重復道，“很喜歡?！?/br>
    又低聲跟她解釋，道：“我說你胡鬧并不是因為不喜歡你那么做，只是因為現(xiàn)在我們還不適合太過親近，這樣對你不好......”

    他的話戛然而止。

    林窈突然拽著他的衣服吻上了他的下巴，咬上，還調皮地舔了舔，然后滑下來，吻上他的喉結。

    他全身一下子僵硬，心里翻江倒海，然后片刻之后手往后滑，把她摟進了懷里。

    林窈在他懷里嘟囔道：“為什么不好？怕影響我學習嗎？可是不會的，你知道我的性格，這些怎么會影響我讀書。怕被別人看到被人說閑話嗎？雖然我也不怕，但是就私下也沒人看到啊......我想要韓叔叔愛我呢?！?/br>
    韓向軍的心猶如在油鍋里沸過。

    他低頭看她，心里想說，“或許你以后會遇到更好的人，你認為更好看的人，你就會后悔今天所說的話，做的事?！?/br>
    可是這話他吞了回去。

    他擔心這個，到底是為了她，還是只是因為自己？

    他輕呼了口氣，低頭輕吻住她的唇。

    這是他第二次吻她。

    卻也不是第二次。

    因為其實很多次午夜夢回，她都會在他懷里，他吻著她，用自己的方式。

    只是哪怕在夢里，他都會掙扎著，在克制和放縱之間徘徊。

    但在夢里無論有多少次，現(xiàn)實總會給人更多的沖擊。

    他吻住，她微一啟唇，柔軟，馨甜，帶著她特有的氣息，他的氣息立時便粗了下來。

    “我想要韓叔叔愛我呢?！?/br>
    她的話還在腦中回響，終于在那一刻讓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她被他吻得疼了，發(fā)出聲音來，輕輕叫著“韓叔叔”，他的理智才慢慢回來。

    他略抽身，就看到她滿面嬌妍，猶如被寵愛過的桃花，散落開的片片花瓣在雪地上，美得讓人驚心。

    此時她眼中水□□滴，還滿是迷濛，她先時疼了才叫喚出來，這會兒他抽身，她卻又攬住了他的脖子貼過來，蹭著道：“還要?！?/br>
    這真是能讓人發(fā)瘋。

    但這對他來說顯然已經(jīng)是極限。

    哪怕是繃著最后一根弦，也得撐住。

    他低聲哄她，道：“乖，等我們訂婚之后，現(xiàn)在不行?！?/br>
    林窈聽他說話，人也慢慢從情欲中清醒了些。

    她撒嬌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訂婚，我們學校好多學生都訂婚了呢?！?/br>
    這是實情，附中很多學生都是農(nóng)村考上來的，還有很多復讀的，年紀相對大些，很多都是已經(jīng)訂婚了的。

    “不行?！?/br>
    看她立時垮了嘴角，就忍著口干舌燥，耐心道，“還有幾個月你就要高考，等高考完了再說，現(xiàn)在時間不適合?！?/br>
    不管怎么樣他們實際情況有點復雜，想必他父親那里不會那么容易通過。

    雖然他不在乎，但也不該這個時候讓她分心。

    人類真是這么在意這個。

    林窈心道，還好她當初聰明的直接選擇了高三。

    她哼唧了兩聲，道：“你吸煙了?！?/br>
    “不喜歡嗎？”

    “還好，不過吸煙對身體不好。”

    “我很少吸?！?/br>
    “嗯?！?/br>
    “那你有空就親親我。”

    韓向軍：......

    “只是現(xiàn)在這樣就行了，沒有人的時候，偶爾，好不好？唉，你有沒有覺得我面色特別好？”

    她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推開他，爬起了身，坐著從床頭柜摸到了一面小鏡子，照了照，低聲嘟囔道，“唉，你說我是不是什么會吸收人類精元的妖精啊？”

    她上次就覺得奇怪了。

    明明她跟以前一樣，病得那么重，他抱她一晚上就好了，第二天還覺得元氣特別充沛。

    她摁下鏡子，轉頭看他，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道，“韓叔叔，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還有上次，你給我取暖，身體有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如果有的話，回頭我想想，怎么給你補一補......唉......”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其實是不是不能談戀愛啊。

    韓向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