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九月二十九,上
盒子也明白這個道理。當他走到表叔家門口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委屈。盒子嘆了口氣,咬咬牙按響了門鈴。 門打開了,表叔冷著臉站在門口,推了一下眼鏡,冷聲道,“進來!”盒子意外地發(fā)現(xiàn)表叔身上掛著圍裙,手里還拿著炒菜勺。 表叔開了門沒再多說一句,冷漠的看著他,推了一下眼鏡,轉(zhuǎn)身回了廚房。盒子轉(zhuǎn)身關上門,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見表叔真在炒菜,他唯唯諾諾地問到,“那個,叔,要不要幫忙?!?/br> 表叔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說:“去沙發(fā)上坐著,等等我再跟你說你的事!” 盒子“哦”了一聲,乖乖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表叔的家一樣是簡約風,比起盒子的出租屋自然豪華多了??蛷d的電視墻沒有電視,反而是一面大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盒子知道那些書里有些比他的年紀還要大。 說起來,盒子對寫作的熱愛基于他愛好閱讀,而對于閱讀的熱愛則源于這位表叔。甚至盒子對于簡約風的追求也有些受他這位表叔的影響。 在盒子出事之前,表叔似乎也是這般冷。他是真的疼盒子的,當初也對這個小十歲的表侄有著很大的期望。 表叔在廚房忙碌了半個小時,招呼盒子過去幫忙端菜上桌。盒子早坐不住了,立刻起身進廚房幫忙。不久后,叔侄倆在餐桌上面對而坐。 表叔沒有動筷子,就這么看著盒子。盒子也不敢有動作,就這么靜靜坐著。 少頃,表叔開口打破了沉默,“你沒什么想和我說的嗎?” 盒子正眼觀鼻鼻觀心的神游,一聽他冷淡的聲音驚了一下。他有些悻悻地問到,“我該說什么?我在酒吧賺的多,我不會放棄的?!?/br> 表叔一聽,剛拿起的筷子又被他狠狠拍在了桌上,怒道:“你以為我愛管你的破事,要不是你爸找我,我管你在外面混多久!” “那我還不是為了早點還錢!不要命的賺錢!我這個月都還還不上!”盒子真受不了,剛剛被穆子姮拋棄,他還沒徹底緩過來了,什么事都不順,早上一起來還被催債。如今又被人教訓,他有些情緒,他是活該,但希望有人理解。 “你又借錢了?”一聽這話,盒子的表叔眼睛里像是燒起了一團火。 “沒有!……還不上!”盒子這時才反應過來,剛剛一直在想怎么還那筆錢,情急之下就說了出來??峙孪乱庾R里,盒子還是存著找叔叔幫忙的意思。 “留在公司,就更還不上!”盒子補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你告訴我你到底還欠了多少???!”表叔也是真的生氣了,看盒子這樣就知道他當初說一半藏一半了。 盒子看了他一眼,低頭不說話。低垂著眼皮不去看叔叔失望的眼神。表叔看他這樣,也懶得理他,就打算拿起筷子吃飯。 可剛伸出筷子,猶豫了一下又摔了筷子?!胺霾黄鸬陌⒍?!”他瞪著盒子,說了他一句。表叔起身回房間拿了手機出來,問到,“差多少?” “不用,我自己想辦法?!焙凶舆€在表叔面前嘴硬。表叔卻不吃他這一套,“到底差多少!說不說,不說滾出去,我讓你爸來跟你說!” 盒子也急了,“你能不能不跟我爸說?我當初不說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剩下的我自己拼了命也會還,這次是真的算漏了?!?/br> 盒子表叔盯著盒子那臉上的焦慮和眼底的不安許久,冷冷又問了句,“差多少?我就幫你這一次?!?/br> 盒子哪能不明白這是表叔心軟了,他遲疑了一下,嘆了口氣,“差五千二還清?!?/br> 比起文哥,如果叔叔能借,顯然更好。盒子覺得自己欠文相的人情已經(jīng)太多了。 盒子表叔看了他一眼,低頭在手機上cao作了一下,完事把手機往沙發(fā)上一丟,坐下來吃飯。 叮,盒子的手機進了一條短信,他打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支付寶通知他收款一萬人民幣。 盒子抬頭看了一眼表叔,表叔和他對視一眼,“剩下的自己留著用?!?/br> 盒子沉默了。表叔看他這樣還以為他嫌少,說:“怎么,你還嫌少是不是?我當初說不幫你,你自己不知道為什么嗎?” “不不,我不是嫌少。”盒子一聽立刻解釋,“我知道你是氣我沒用,自己惹了麻煩還要拖累家里。你是希望自己的爛攤子自己解決。你愿意幫我,我就很感激了?!?/br> 盒子表叔冷哼一聲,“既然你覺得酒吧那里舒服,你就繼續(xù)作下去吧。我也懶得管你!你爸那邊我會和他說,我管不了你,讓他也別管。你有自己的選擇?!?/br> 盒子“嗯”了一聲。他了解自家表叔,既然這么說了,表叔肯定會幫他勸勸父親。盒子暗暗松了口氣。 “吃飯!”表叔重新拿起筷子,招呼盒子動筷子,盒子這才夾了一些青菜進碗里。 “一桌子葷菜你還不吃了?這么挑嗎?”看他只是青菜,盒子表叔又說了一句。 聞言,盒子立刻動手夾了幾筷子牛rou進碗里扒拉起來。知道表叔是為他好,雖然低著頭不說話,可他的眼眶已經(jīng)微微泛紅。 盒子表叔看著他低頭默默吃著,心里也是嘆了口氣。他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了許多,“錢你自己想辦法掙,我就幫你這一次。但你要沒錢吃飯,不嫌麻煩就來我這兒吃。我有什么就給你做什么。當然,最好是你自己以后也學著做,我不一定每天都在深市。” “好,”盒子點頭,說:“謝謝叔?!?/br> 吃完午飯,盒子幫著表叔把餐桌和廚房收拾干凈,還把碗筷洗了。他打算回去構造小說藍圖,于是回到客廳和表叔道別。 “這么早回去干嘛?不是晚上上班嗎?”盒子表叔冷冷地說到。他沒有抬頭,繼續(xù)在筆記本上處理文件。 “我……我想回去寫小說?!焙凶用亲佑行┣忧拥恼f到。比起酒吧和外債,最讓陳家人不滿意的還是他非要寫小說這件事。 果然,盒子表叔終于抬起頭來,轉(zhuǎn)身瞪了他一眼。盒子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卻沒有等來表叔的批評。詫異地抬頭,他看到盒表叔收回目光后走到書架上翻找了起來。 等他再轉(zhuǎn)過身,手里多了一本書。盒子看到署名是村上春樹,書名是《我的職業(yè)是小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