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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沈鈺已經(jīng)啃下了四書,陳秀才想了想,決定讓沈鈺開始練練手,試著寫文章。 科舉考試,題目也分幾類,一類是填空題,從四書五經(jīng)里頭截一段話,去頭掐尾,只出中間,讓考生填前后句??h試府試院試都會出這種題。這類題目對沈鈺這等記憶力開掛的家伙來說就是送分題,問題不大。 其他題目就得看悟性,都是理解題和小作文。更可怕的是,小作文占分比例還特別高,要是文章寫得差了那么一點點,甭管你能背多少書,都沒戲!朝廷選的是能學以致用的人才,不是復讀機。 沈鈺比較慶幸的是,這會兒沒有八股文,文章沒有那么多條條框框,不然的話,難度系數(shù)太大,語言體系還未完全轉(zhuǎn)換過來的沈鈺怕是真的想撞墻。 這時候又看出天才和普通人之間的差別了。 沈鈺和陳恪都是頭一回做文章,陳恪埋頭苦寫,偶爾住筆深思。沈鈺的表現(xiàn)格外不同,想著但凡是文章,甭管古文還是現(xiàn)代文,一般都有套路。 這么一想,沈鈺也不急著動筆,先問陳秀才要了他以往做過的文章,仔細拆分了一下每篇文章的大體框架,竟然還真被他總結(jié)了那么一丟丟套路出來。 目睹了這一切的陳秀才:…… 我真傻,還想趁此機會銼一銼他的銳氣,故意沒教他們該怎么寫文章,就想看他犯傻好逞逞夫子的威風。結(jié)果人家根本沒在意,隨便看幾篇文章還真就讓他看出了其中關竅! 陳秀才苦逼,沈鈺同樣苦逼。文章結(jié)構確實能分析出來,問題是理論和實際之間也差著不淺的鴻溝。 拿策論來說,既然占了一個論字,就得有論點論據(jù)論證吧?論點好辦,論據(jù)就麻煩了。文人墨客都愛裝逼,寫詩作賦都愛用典,做文章就更不用說,還講究個信手捏來,花團錦簇,看著特別高大上。 目前只背完了四書的沈鈺可不就坐蠟了么。雖然他也磕磕巴巴地照著格式寫出了一篇文章,但那水平,真稱不上什么有文采,句式稀松平常,頂多算個及格。 在陳秀才眼里,這已經(jīng)是難得的優(yōu)秀。然而在沈鈺眼里,這就是不及格。 沈鈺抿了抿唇,也不氣餒,仰頭看著陳秀才,鄭重一揖:“還請夫子教我?!?/br> 陳秀才肅容,借著沈鈺這篇文章,仔細地同他分析該怎么破題承題起講。沈鈺有后世十多年的寫作基礎打底,理解得飛快,還能舉一反三,自此邁入做文章這個領域中,往科舉考試的路上又前進了一小步。 第19章 縣令親至 沈鈺這邊漸入佳境,族里同樣出了大事。 如今一年已過大半,眼瞅著又要到年底了,沈大柱先前劁的豬,也顯出不同來。 大伙兒都是年年養(yǎng)豬的人家,一看就知道今年這兩頭豬要比往年壯實許多,粗粗一看怕是多出了大幾十斤rou,全村人歡欣鼓舞,人人臉上帶著笑,將沈鈺和沈大柱夸了一通。 又有不遠處的李青山一家,年前聽了沈鈺的話,將剛抓的小豬崽送去給沈大柱劁了,如今李青山家這兩頭豬的分量可是村里頭一份,人人都上門來瞧這兩頭豬,平白多了幾十斤rou,哪有不眼紅的?全都問李青山養(yǎng)豬妙法。 李青山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沈鈺沒打算將這法子藏著掖著,便順手做了個人情,將沈大柱劁豬之事說了出來。 眾人目瞪口呆,想說不信,然而李青山家兩頭肥壯的豬在豬圈擺著,由不得他們不信。 其中最后悔的便是李河與陳氏夫妻,年前他們還嘲笑李青山不長腦子,結(jié)果現(xiàn)在被扇了好大一巴掌,臉都腫了。不長腦子的是他們啊!這可是幾十斤近百斤rou啊!都是錢??! 誰家還沒個鄰村的親戚呢,劁豬能讓豬崽多長rou之事,就這么長了翅膀飛進了蓮池鎮(zhèn)所有鄉(xiāng)民們的耳朵里。 百姓們的想法特樸實,想吃飽,想穿暖。碰上這么個能多吃上幾口rou的機會,可不就得求上沈大柱一求么? 誰家會跟rou過不去呢? 消息太驚人,里正坐不住了,親自前往沈家村看豬。查明情況屬實后,里正也不敢自專,上報了這等好消息。一層一層,消息就傳到了縣令耳中。 新安縣的縣令姓梁,乃是先帝年間舉子,久不中進士,又因家境貧寒,供不起他再繼續(xù)苦讀,便謀了一個縣令之職,在新安縣當了七年縣令。朝廷三年一銓選,要給官員評錄調(diào)動,梁縣令自然想更上一層樓,卻苦于沒有門路也沒有政績,只能默默為民做事。 如今,政績來了。 民生,不管在什么時候都是大事。一戶人家多出一百斤rou,十戶便是一千斤,大楚朝民戶何其多也,倘若這劁豬之法能施行開來,天下百姓都得感其恩德。 梁縣令生于鄉(xiāng)野,少時貧苦,雖有私心,卻也裝著天下萬民。知曉這一消息后,生怕是底下人貪功,特地去了沈家村一趟。 這本來跟沈鈺沒啥關系,縣令親至是來看肥豬的,他這個七歲小學生連湊熱鬧的資格都沒有。然而誰讓劁豬這法子,是他提的呢?所以,甭管幾歲,先來見縣令吧! 沈二川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那可是縣令老爺?。〕⒚?!萬一得罪了他…… 沈二川一個激靈,拉著沈鈺的手都在抖。 沈鐵柱也愣在當場。李巧兒就更別提了,渾身都在抖,不知是嚇的還是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