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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霖……抱歉。 * “公子,我們已經(jīng)被圍住了。”我坐在船中,夜色在江上濃重,我遠(yuǎn)遠(yuǎn)看著江對岸,一排排小舟上站滿了人,火把映得江面染上紅色,我看著對方架上弓箭遙遙相對。魏茜有幾分緊張的手握劍柄半蹲在我身邊。 “我剛剛的哨聲他們能聽見么?”我偏頭問她。 “那時候她們還沒聚攏上來,若是沈霖武功與我差不多,那應(yīng)當(dāng)是聽不見的?!彼吐暬卮稹?/br> “那就好?!蔽艺酒鹕韥?,走到船頭,與對方遙遙相望。沈霖站在船頭,我看得見他的發(fā)冠和披風(fēng),也看著他似乎瞇了瞇眼睛?!肮樱瑩?jù)我所知,沈七郎眼睛并不是特別好使,他十幾歲時似乎被煙熏了眼睛。”魏茜在我背后提醒。 “你倒是清楚?!蔽肄D(zhuǎn)頭笑道,又正對著沈霖那邊人拱了拱手:“不知諸位官爺有何貴干,小生在攸城附近游玩,不知可是影響了諸位的公事,若是如此那小生就要急著告退?!?/br> 遠(yuǎn)遠(yuǎn)地,沈霖似乎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可是溫召公子?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 “恰與恩客同玩而已,攸城的楓葉是有了名的?!蔽乙话褤破鹨荒樑緲拥奈很?,強(qiáng)挽著她,背后踹了她一腳。她連忙堆出一點(diǎn)僵硬的笑來,攬住我。 “我們正追查逃犯,查至此處,沒想到遇到舊友了。溫召公子,我們也多日不見,不如隨我回軍營敘敘舊?!彼谷灰脖槐锍隽诉@些客套話,我以為他都不會說呢。 “我這里正有佳人要陪,不得不失陪了?!蔽冶憩F(xiàn)得很像個柳屋公子:“若是想要再聚,沈七爺不如來柳屋坐坐,雖說咱們之前舊情已斷,但您若是做客人,我還是愿意陪陪的。真不行多交幾個樓里的公子——” 他再聽不下去了,打斷我的話說道:“恐怕不來不行,逃犯正逃到此處,溫公子也怕難逃嫌疑!” “我執(zhí)意要走,沈七爺難道還會不顧舊情傷我?”我笑起來,帶著幾分冷意的笑聲透過江面?zhèn)鞯酶h(yuǎn),“沈七爺傷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差點(diǎn)就要命喪黃泉,您難道還不夠么?您想要我怎樣,真的想要斂了我的尸體回去么?” 遠(yuǎn)遠(yuǎn)地,沈霖抿了抿嘴唇,面色慘淡。 “我并非故意,若是知道……我絕不會傷你?!?/br> “你已經(jīng)選擇了跟沈二爺同路,就莫要再與我這勾欄院的人混跡在一處了。這多不好聽,督軍大人跟一個殘廢的勾欄院公子有舊情?!蔽姨匾獍涯菤垙U二字咬了重音,也不知沈霖是否已經(jīng)知道我手腳的傷,話語中故意自貶身份來刺激他。 也不知他的手下有沒有人知道我就是岑瑟,若是有人知道,恐怕不允許沈霖如此動搖吧。 沈霖似乎只能看清我模糊的身影,他澀聲說道:“你莫要這么說……” “沈七爺若是無事,我便走了。再攔我就說不過去了,你要是為了私情帶這么多下屬來截我,也太說不過去了。”我說著就搖起船槳,準(zhǔn)備離開。 “你這人也太過能胡扯!我們?yōu)楹巫纺隳銘?yīng)當(dāng)知道得一清二楚!”沈霖背后一名中年男子斥道。 “那你說我是犯了什么王法還是天生該死?”我冷笑,不理他。他似乎知道我就是岑瑟的假扮者,猛然拿起弓箭朝我射來,速度快的仿佛不給沈霖反應(yīng)的時間! 我雙手握槳,哪里躲避的開這飽含力勁的一箭。身邊的魏茜大驚,連忙拔劍格擋,劍尖挑開卻只是讓箭頭偏離了方向,裂帛聲與刺痛傳來,我痛呼一聲,不可置信的望向沈霖,他面色更差。 “你做什么!” “大人決定了道路就請認(rèn)真走下去,如果讓這人逃脫我們是什么下場你應(yīng)該知道!沈家會被牽連——若是這些事被這小人告知圣上!”中年男子大吼,還要挽弓再來一箭,沈霖猛然拔刀架在他頸上:“你敢!到底誰是督軍!沒有我的命令你就敢率先出箭,單憑這一點(diǎn),你就犯了軍紀(jì)!” 對岸混亂之際,我卻支撐不住,魏茜在我背后嘶聲哭喊:“公子!” 我表情算不上好,望向?qū)Π兜纳蛄?,澀聲道:“七郎……何至于逼我到此處,我為何來探查真相,為何不得不去回盛京,受誰之命身不由己你難道不知么?” 沈霖聽見我說話的聲音,卻不敢再轉(zhuǎn)頭看我。他強(qiáng)忍著磚頭的沖動,厲聲對中年男子說道:“你這是擾亂軍心!” “大人!諸位快放箭,不要讓那小人逃走!萬一他稟告皇上,遭殃的就是我們沈家軍!” “胡言亂語,既然知道是沈家軍就應(yīng)該明白誰在這里說話算話!”沈霖沉聲說道:“你再這樣喊下去,我?guī)缀跻獞岩赡闶欠袷菍Ψ絹頂_亂我們的jian細(xì)了!” “大家放箭??!”那中年男子執(zhí)意大喊,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許多人意動,又聽了我那些關(guān)于溫公子與沈霖私情的對話,更是拉弓朝我放箭而來。 我面色如紙,魏茜抱起我來,猛然跳入水中,箭矢帶著短促的鳴叫刺入水中,我在水里聽不見沈霖又說了什么,那邊又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感覺到密密麻麻的箭矢好幾次差點(diǎn)刺中我,而魏茜抓緊我抱著我一路向岸邊游去。漸漸地箭矢稀疏下來,我們二人在夜色中遁入岸邊的灌木叢中,緩慢而疲憊的往南邊走。 我掏出懷中的小竹哨,輕吹了兩聲,漸漸聽見了馬蹄聲。一小隊(duì)人馬出現(xiàn)在小路上,為首的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官服女子。我滿身是泥,衣服上血跡斑斑,對著她笑起來:“好巧,這不是艾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