氟西?。?)
教了幾天,周搖也才記住陳嘉措小表弟的名字,叫高成岳,寫在課本上極其難看的叁個大字。家里還有一個和他差了八歲的meimei。 周搖也當看本兒童讀物似的看著小學六年級的課本,突然在一頁上有蠟筆圖畫的涂鴉。 不用問也知道是他meimei的大作。 大約是因為她不認識他meimei,高成岳看見那被圖畫過的內頁,嘴角拉著:“很討厭,明明就是她的不對。最后還哭,還要別人安慰?!?/br> 周搖也懂,就跟過年撕了你明星周邊的孩子,你打不得罵不得,對方一頓大哭,你媽還能逼著你道歉,最后那個死小孩還能開開心心收一波紅包 “你mama是不是還說你,說你自己東西沒放好,如果你把課本放好了,你meimei就畫不到了?!敝軗u也反問。 高成岳就像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他剛想繼續(xù)說,看見陳嘉措從樓上下來就閉上了嘴巴。也不是怕他,就是怕他知道了要給他爸媽打小報告。 陳嘉措發(fā)現自己小表弟突然和周搖也混得很熟。 陳嘉措送她回家的時候,提了一嘴。 周搖也踢著腳下的小石頭:“因為統(tǒng)一戰(zhàn)線?!?/br> 網絡大肆宣傳著,都說人活在世界上需要朋友,其實這個朋友應該是叁觀契合,是懂你的朋友。懂你不是自私,只是不安沒有安全感。懂你不是叛逆,只是不甘。 濱城的太陽現在這個時間陽光還很暖。 周搖也沒去回家,她轉身要去教會。 今天是周日。 她是個不稱職基督教信徒,甚至都不算是基督信徒。 人類需要神明,無神論是一回事情,但總不能一直苦惱和哭吧。 兩點鐘的時候會繼續(xù)開始做禮拜。 牧師在臺上主持著:“在開始前,大家可以和旁邊的信徒簡單的交流一下?!?/br> 周搖也看了眼旁邊跟進來的陳嘉措:“簡單交流一下?” 他笑著眨眼:“小姐叫什么,哪里人?理想型是什么?” 周搖也表情多了些一言難盡的嫌棄:“我喜歡冷一點酷一點……”說到這里他一頓,繼續(xù)補充:“廢話少一點的?!?/br> 陳嘉措沒再繼續(xù)說話了。 布道中途的時候他昏昏欲睡,就像是面對冗長開學典禮上校長的發(fā)言。在被周圍人發(fā)現并扣上‘大不敬’帽子前,他偷偷跑出去了。 布道結束是在四點。 太陽還懸掛在天上,之前那兩只小貓還剩下一只,現在已經長得和它mama差不多大了,兩只貓慵懶的躺在陽光下曬太陽,一個身影坐在花壇邊閉著眼睛也在進行光合作用。 周搖也走到他跟前,偏頭看見他們的影子挨在一起,她稍稍轉動頭,就像是在親吻他的額頭。 “沒走?”周搖也問。 他睜開眼睛,渾身都被太陽曬得暖暖的,倦意也湊熱鬧了:“等你呢。” 周搖也喜歡一個人的時光,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不用為了所謂的同伴調整步調。生活是個不說再見都會走散同伴的存在。不順路、不愿等、沒時間總有太多理由需要自己一個人上路。 彼時她才知道,原來發(fā)現有一個人總是在等你的沖擊力是那么的大。大到淹沒感官,又小到無法細述。 周搖也站在教堂門口沒立刻走:“吃小吃嗎?” 他眼睛一亮:“和你一起嗎?” 有些像是廢話,周搖也半嚴肅半是大打趣:“不是。” 她朝著東岸走去,商業(yè)街也沒有首府那種規(guī)模,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沿街的奶茶店也不少,他愛吃甜食,也喜歡喝奶茶。 新店開業(yè),買奶茶送氣球,很幸運的是他們點完單沒一會兒氣球送完了。 陳嘉措拿著繩子把氣球綁在她的手腕上,一個有點丑的蝴蝶結。周搖也抬頭看了眼飄在自己腦袋上方的氣球,有點幼稚。 芋泥的甜香可以驅散冬日的寒冷。能避風的街邊長椅,他們坐在一起。碰見秦杭倒是有些意外,他今天沒在便利店上班,牽著一個女孩子的手從他們面前走過。 陳嘉措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松開了女生的手。那個女生反應也很快,一把挽住了秦杭的手臂,不松開。 那個女生周搖也認識,她們班的。 關系不好的那一種,當然也不存在關系好的那種。 秦杭和陳嘉措簡單的聊著天,兩個女生甚至不連個正眼都不樂意賞給對方。秦杭看了她兩各一眼,問自己旁邊的人:“不是同班同學嗎?怎么不打招呼?” 丁瑤冷哼一聲:“她也沒和我打招呼?!?/br> 周搖也:“我不想和你打招呼?!?/br> “巧了,我也不想和你這個自私鬼打招呼。”丁瑤拉著秦杭就走了。 陳嘉措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回去,也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咬了咬吸管,想著到底是自己先和秦杭打招呼的,如果沒和秦杭打招呼,她也不會和丁瑤吵架,但對不起還沒說出口,周搖也先開口了。 她一眼就看出來陳嘉措要道歉:“她剛剛那些話對我造成不了傷害。” 四周的天空已經暗下來了,鵝黃色的路燈只能照亮這么小小的一方天地。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大自然的改色,銀裝素裹。 他們沿著歸家的路慢慢的走著,周搖也手腕一動,氣球也跟著動。 “沒有什么好生氣的?!彼f:“她們討厭我,但她們又想成為我?!?/br> 這樣的周搖也形成了陳嘉措對她永恒的記憶標簽,就是這樣的自信,比落在她肩頭的雪花和月光都耀眼。 氣球給她賺足了關注度,等紅綠燈時候,一個小孩指著氣球跟自己奶奶說:“我想要?!?/br> 周搖也板著張能嚇哭小孩的臭臉:“想得美?!?/br> 小孩子得不到就開始撒潑打滾,壞習慣是寵出來的,他奶奶也算講理:“要不你賣給我吧,我孫子喜歡?!?/br> “我們也喜歡?!标惣未肷焓郑骸跋胍话賶K?!?/br> 一百塊沒有,只得到了一句濱城罵人的土話,那老人抱著哭鬧的孫子走了。 陳嘉措哼了一聲,用濱城話嘀咕了一聲,看見跳綠燈了,提醒周搖也過馬路:“走吧,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其實原本看老人講理周搖也已經準備送給他們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氣球飄在上方,跟著她一起走。 好像牽著月亮。 雪越下越大,一片落在她眉睫上,陳嘉措看見了,抬手替她拂去,順手拉好她外套的帽子:“晚上雪要是下大了,雪天路滑,你明天補課路上要小心,不行就別給高成岳補課了,多這一天也聰明不了。” 再走就是南街和十九道附近了。周搖也的帽子又往后跑了,發(fā)梢落上了白雪。 “陳嘉措。”周搖也想這樣一本正經叫他名字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微微抬起頭,看著他:“我從來沒有在班級里打掃過做過值日,甚至不參加任何班級活動,所以他們覺得我自私,覺得我只會埋頭念書自己拿好成績。但換做他們不做這些事,他們也拿不到我這樣的成績。” 周搖也繼續(xù)講著:“我不做這些也沒有什么別的原因,就是不喜歡做這些事?!?/br> 聽不到雪花落在四周的聲音大概是這一美景最可惜的地方,砸落堆積在檐臺,只演奏給磚瓦的音樂會。 突如其來的坦白搞得陳嘉措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回應。 等待著天空落了千萬片雪花后,他點了點頭。 是我理解,是我明白,是我清楚。 他說:“我愛做值日,下次我?guī)湍阕觥!?/br>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質疑她這些做法的合理性,像上次陪她走了一夜的路一樣,小心翼翼地照顧安撫著她的情緒。 不去評判這件事的正確性,到底在他心里還是覺得不好,但他不會反著周搖也的想法,他會說他替她去做。 其實這就夠了,周搖也不需要他講道理,道理誰都懂。但萬般情緒中,委屈和難過只需要對方在那一刻附和和沆瀣一氣。 “陳嘉措?!?/br> 又喊了他一聲。 陳嘉措沒走兩步停了下來,以為她又要講話。 但沒有。 帶著涼意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她踮起腳,但只堪堪吻到他的下唇。 紅色的氣球被風雪吹過,晃過他的余光。理智恢復的片刻,他沒躲,而是低了頭。 很多年里,陳嘉措一直都記得那個吻。 冬夜的寒意和唇舌濕熱,以及身體生理反應帶起的guntang。 ----- 親媽今天去醫(yī)院了,沒來得及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