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她能夠給出那么多的錢,總不可能是因為養(yǎng)不起她吧? 又或者,她到底是被她父親拋棄的,還是被她母親拋棄的? 那個家里到底都有些什么人呢,如果她沒被拋棄,現在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她會像孫萌那樣熱情開朗,與同學相處融洽,會有很多很多好朋友,會有很幸福的童年嗎? 她實在想象不到,大腦里對于正常的長輩的印象幾乎為零,因為根本沒有。 對于封庭這樣的一個孤兒來說,沒有親戚,朋友的話,那幾個一起打牌的勉強算是吧,所以除了那些教過她的老師,她連一個正常的長輩都沒怎么接觸過。 “封杏回來啦,怎么不上樓???” 耳畔傳來一道有些慈愛的聲音,封杏從亂七八糟的想象中回過神來,才發(fā)現是住在樓上的劉奶奶。 這棟樓哪怕她住了這么多年,認識的人也不多,劉奶奶算是她比較熟的人了。 就這,還是因為劉奶奶她之前風濕犯了,上樓太難,她正好放學碰上了就扶著她上樓才認識的。 “噢,我同學有東西忘我這兒了,我給她拿下來,她還沒到,我在這兒等她一會兒,您先上去吧劉奶奶?!?/br> 有些時候,撒謊是很有必要的。 “那你要趕緊回家去換衣服哦,看看你衣服都濕啦!”劉奶奶說完就一只手扶著樓梯扶手慢慢上了樓。 封杏這才發(fā)覺有些冷,原來衣服早在出校門的時候就淋濕了。 鼻子有些癢癢的,封杏害怕感冒流鼻涕,不敢耽擱,再顧不上別的,快步上了樓。 越靠近門口,里面的聲音就越清晰。 里面新的一局牌剛開始,他們好像在聊天。 “老封啊,你們家封杏今年多少歲了?”一道封杏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問。 那個人封杏雖然不熟,但是這么多年了,封杏也好歹知道一些,前幾年,他剛剛家暴把他老婆打跑了。 接著封庭的聲音響起來:“十六了,明年六月份就滿十七,咋的?” “哈哈哈,沒有沒有,隨便問問?!蹦莻€人笑著說。 他好像還在抽煙,咬著煙鍋巴說話吐詞不是很清晰,但是封杏還是聽到了,聽到他說:“我就是看封杏挺漂亮的,我挺喜歡的。” 封杏掏出來的鑰匙停在了鎖孔前,而后那只捏著鑰匙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 無力感瞬間襲來,雙腿發(fā)軟,幾乎要滑落在地。 恐懼、絕望、無力一同襲來,封杏整個人都懵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背靠著墻壁,以此支撐著自己,避免自己倒下去,然后不過十幾秒,她就遵從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收起鑰匙,頭也不回地跑下樓。 “汪汪汪!” 一樓那條狗仿佛被她嚇到,叫聲比之前沖司青叫的還要兇猛。 封杏仿佛沒聽到,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居民樓,沖進了雨幕。 地上的水洼到處都是,她也不管,那些混著泥土的渾濁雨水就隨著她奔跑的步伐濺到她的校服褲子上,留下一大片一大片污跡。 沒過一會兒,她的頭發(fā)、衣服、褲子就全部濕透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狼狽,而且十分可憐。 路旁的商鋪外面的屋檐下有人躲雨,看她的眼神和看瘋子沒什么兩樣,她卻渾然未覺,直到跑到了平常常去的那家店門口才停下來。 今天周五,所以哪怕下著雨,店里人也不少,但仍然還是有一些空位。 封杏走到柜臺前,還沒開口,把店員嚇一跳:“你怎么啦!怎么這個樣子?” 這家店在這里開了有六七年,封杏從它開的第一年就每周都來這里喝飲料、學習,這兩年寒暑假也會來這里做假期工,所以店員和她都是認識的。 “我……我要一杯姜棗紅茶?!狈庑诱麄€人看上去呆呆的,仿佛受了很大的打擊,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 “哎呀你要什么啊你要!”那個店員叫露露,一看封杏這樣,她急得不得了,趕緊叫一旁休息玩手機的亮亮幫她頂一下班 ,“亮亮你快過來幫我看一下,我?guī)Х庑尤ズ竺鎿Q下衣服!” 那個叫亮亮的男生從緊張的游戲廝殺里抬起頭往這邊一看,也是嚇一跳,趕緊丟下手機沖這邊跑過來,有些擔心地問:“你這是怎么搞的封杏?” 封杏不知道該怎么說,露露不讓亮亮再問,急忙忙地拉了封杏到后面的員工休息室去。 “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怎么不回家???沒帶鑰匙?家里沒人?”露露一邊翻箱倒柜找衣服給封杏換,一邊扔過來一條干凈的毛巾讓她擦頭發(fā),“趕緊擦擦,這個天兒可別感冒了?!?/br> 封杏坐在小板凳上,有些拘束。 這里雖然沒有開暖氣,但是外面開了,所以這里也沒有那么冷,至少是要比大街上暖和。 她覺得自己現在特別像一只流浪貓,狼狽可憐。 她雖然在這里呆的時間加起來也有快要五個月了,但其實她和這些店員都不太熟,這個露露為人很好,比較熱情,又比她大幾歲,很照顧她,所以她跟她相對來說還算是比較熟一點的。 但也只是相對來說,她話實在是很少,基本上都不怎么說話,所以基本上都是露露帶著她和其他人交流。 她在這里也不像露露她們一樣都做前臺的工作,她一般都負責在后面做客人點好的飲料或者套餐,別的交際她都不用管,一天下來都說不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