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復(fù)青推開門進來，點了一杯黑咖啡，在蓮舟對面的小桌邊坐下，也打開一本書安靜地看起來。

    大半杯咖啡下肚，蓮舟覺得內(nèi)急難耐，但又不敢輕舉妄動，她甚至覺得一旦自己脫離劇本活動，就會被李復(fù)青一秒擊斃。

    “你好?！崩顝?fù)青不知何時走近了。

    蓮舟嚇得身子一抖，合上書：“你好，請問有事嗎？”李復(fù)青嘴角勾笑，眼里閃著狡黠的光：“沒事，想認識一下你?！鄙徶凼疽馑拢缓蟀阉媲暗目Х?、書、鑰匙串、小票都一一擺好，她不敢看他，心跳聲在耳朵里鼓點一樣急促地敲著?！澳憬惺裁疵?？”李復(fù)青問道?！敖徶?，蓮動下漁舟的蓮舟?！鄙徶壅f罷，頭暈?zāi)X脹，在嗓子眼忍住一個干嘔，她安慰自己這是咖啡和內(nèi)急合力的結(jié)果。

    彼時，警局門口，上班的俞彧和刁隊長遇上了。俞彧朝他點了個頭，向前奪了一步，想趕緊進去。刁隊長叫住他：“還早呢，抽根煙？”俞彧只好退回來，裹住外套，雙手抱在胸前，等刁隊長發(fā)話。刁隊長從上衣的四個口袋一路摸到褲子口袋，摸出來一包壓扁的煙，給俞彧遞了一根。刁隊長說：“你還在查姜蓮舟？”

    “是?！庇釓杆俅鸬?，他準(zhǔn)備好被刁隊長冷嘲熱諷了。

    但刁隊長竟然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只要沒抓到真兇，姜蓮舟就在懷疑的名單里?！?/br>
    他早些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俞彧一個激靈，以為他找到了證據(jù)：“你找到新線索了？”

    刁隊長把目光從一個女同事身上轉(zhuǎn)回來，古怪地盯著俞彧，說：“沒有啊？為什么這么問?！?/br>
    “沒什么，姜蓮舟的事交給我來辦吧?！庇釓褵熎?，拍了拍刁隊長的肩，進屋了。刁隊長愣了愣，罵起來：“靠，你以為你是誰？”他掐了煙，也跟著進屋了。

    這天的陽光很好，太陽落山前的半個小時里，天和空氣都是靜謐的灰藍色，橘紅色的云片暈在天邊，像夏季化開的棉花糖。

    蓮舟身上散發(fā)著商場試香時噴的香水，提了在優(yōu)衣庫新買的風(fēng)衣，腳步輕快地走在路上，她的終點是一顆高大飄香、金燦燦的桂花樹。俞彧會在這里等她。

    蓮舟像一只尋香而來的蝴蝶，俞彧遠遠地望見了她，她穿白襯衫和牛仔褲，仿佛帶來一陣風(fēng)，把整樹的花香都扇起來了。

    俞彧的心情也好起來，沒等蓮舟走近，就亮出一口大白牙：“嗨！你今天怎么有空約我了？”

    “你不是說隨時可以找你嗎？”蓮舟紅著臉說。

    “吃什么？”俞彧問。

    “你說呢？”蓮舟反問他。

    “不知道，我想想?！庇釓f。

    看俞彧皺著眉頭認真思考，蓮舟拿出手機看餐廳，這附近有幾家私房菜館和西餐廳是從前她和周予常去的。蓮舟說：“要不我們……”

    “我知道了！”俞彧剪斷蓮舟的話，“去吃燒烤吧？我和我同事聚會經(jīng)常去的，味道很正宗?！鄙徶墼谛闹蟹藗€白眼，臉上掛著笑。

    俞彧一路把自己掃黑除惡遇到的趣事都說了個遍，蓮舟卻置若罔聞，她心想：俞彧的車上的香薰是檸檬味的，這一路一共經(jīng)過了6個紅綠燈，遇到2個綠燈，4個紅燈。

    大排檔煙熏火燎，人聲嘈雜，俞彧在柜臺點菜，蓮舟像只收縮的八爪魚，小心坐在油膩餐桌前，不想和環(huán)境有多一平方毫米的接觸。認識周予后，蓮舟就再沒有到這樣的地方吃飯了，她一度厭惡周予的小資本主義，卻又可憎地變成了和周予相似的人。

    俞彧回來坐下，察覺蓮舟的局促：“你會不會不習(xí)慣？”蓮舟笑著搖頭。

    俞彧又說：“我還怕你不習(xí)慣。”

    蓮舟把包遞給俞彧：“我的包可以放你那邊嗎？這樣我比較安心?！?/br>
    俞彧是警察，明明放在俞彧的視線范圍反而更安全。俞彧只當(dāng)她忘了自己的身份，熱心地接過了。

    菜上桌了，俞彧對蓮舟十分熱心，又是遞紙又是遞水，蓮舟仿佛看到了周予追求她時的模樣，神游間，那具陌生的尸體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蓮舟忽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俞彧嚼著韭菜，口齒不清地說：“你最近還有去看醫(yī)生嗎？”“什么醫(yī)生？”蓮舟問。

    “心理醫(yī)生?！庇釓氏虏耍粗徶?。蓮舟露出無奈的神情，點了點頭。

    俞彧抄起一串rou繼續(xù)吃，仍舊是一邊嚼一邊說話：“我猜也是，你今天看起來狀態(tài)挺好的……我說，你找我肯定有事吧？”

    “是啊，公仆，我想知道我老公的案子你們還在查嗎？”蓮舟拿竹簽緩緩戳著盤里的豆角。

    “在查，有線索了?！庇釓⒅徶?。

    “是嗎？是不是他的姘頭干的？”蓮舟笑說。俞彧搖頭，笑道：“不不不，要是為情，也得是你殺的。”

    蓮舟嗤笑一聲：“周予沒死在我手上簡直是遺憾。”

    “周予那么風(fēng)流，你怎么受得了他……”俞彧仿佛在喃喃自語，“他每天都那么晚回來，要是我，我肯定受不了?！?/br>
    話聽著猥瑣，卻是俞彧有意問的。

    如同在考場上遇到自己做過的大題，蓮舟提起一股氣：“你？你又不是女人。我能為什么，為了錢唄，我家條件不好，他和我雖然感情一般，錢還是給的不少。房子，我們那房子多大你看到了吧，寫了我的名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