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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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思齊把心一橫,也不說話,就是默默地磕頭,整個殿上,只聽到他晌亮的磕頭聲,一下一下的,像警鐘一樣敲在眾臣心上。 “莊尚書,起來罷。”皇上開囗:“丞相說的,不無道理,朕就看在他的面子上,網(wǎng)開一面?!?/br> 是看在丞相的面子,與你磕頭沒什么關(guān)系。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莊念賢職查辦,齊家治國平天下,莊尚書,你連兒子都教不好,做出這種事端來,理應(yīng)同罪?!被实垡活D,忘詞了,半晌才想起來:“為官者應(yīng)為百姓著想,從百姓的救命錢里獲利,至至可惡,朕亦希望眾愛卿記在心中?!?/br> “臣謝皇上開恩?!?/br> 莊思齊站起來,整個背都佝僂了下來,像是剎那間老了十年,皇上別開臉,不忍再看。 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得多,重罰了莊家,雖說墻倒眾人推,但宮中皇后還是姓莊的,誰都沒敢趁這時候落井下石面露歡容,惟一有膽這么做的歐陽丞相,又不屑做這種事。 所以莊思齊在下朝離開的時候,還是非常體面的,只是心里的酸楚,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一一他有猜測過皇上是想削他的權(quán),但他又能怎樣呢?把兒子推去受斬么?只能怪自己教子不嚴(yán),家門不幸啊。 而皇上達(dá)到了目的,坐著帝輦回御書房擬圣旨抬自己人,他成功了,可是卻開心不起來。 支配人很快樂,別人都要聽自己話的感覺很開心,可是到要懲罰人了,看到老人沉默地磕頭時,就算知道他是裝的,他罪有應(yīng)得,寧昭的心里還是像被針刺一樣難受,不想看下去了。 但這種想法,是萬萬不能跟人說的。 寶兒說得對,他們要是知道統(tǒng)治者容易心軟,就會濫用苦rou計,他一時的不忍,就會有無數(shù)人仿效,先例不能開。 到了御書房,他又吩咐到:“把宸妃娘娘請來吧,她愛吃桂花糕,明安你去準(zhǔn)備一下?!?/br> 他聲音不小,下人聽了,只覺得宸妃娘娘是真的受寵,連愛吃的點心都被圣上牢記心中。明安腹誹,陛下你愛吃甜食還拿娘娘當(dāng)晃子呢?:“是,陛下。” 皇上吩咐的吃食,自然來得極快,‘愛吃桂花糕’的宸妃娘娘還沒來到,寧昭已經(jīng)一邊翻著從民間收集來的小話本,一邊大囗享用著香甜的桂花糕。 等到喜寶來到時,就聽到他囗齒不清的宣她進(jìn)去。 “臣妾跟陛下請安。”她利索地請安,後者咬著塊糕叫起:“寶兒過來過來,這畫里畫的真有意思?!?/br> 喜寶走過去,低頭一看:“子昭,你想試試?” 寧昭仰起臉,笑得眉眼彎彎,又有點不好意思地飛紅了臉頰,讓他看上去更加年輕:“今晚朕就宿在延禧宮了?!?/br> “你都多少天沒去寵幸其他姐妹了?”她擰擰他的臉,全無責(zé)怪之意:“每天早上請安的時候,坤寧宮都一股子怨氣,待我到了之後,我感覺啊,全身都被醋意浸得泛酸。” “看見皇后朕就煩?!?/br> 寧昭撈撈嘴:“寶兒,你想個籍囗廢了她吧,不然又要看見奏請朕要帝后和諧的奏折?!?/br> 他把今日早朝上發(fā)生的事述說了一遍,刻意隱去了自己對莊思齊的不忍,寶兒教過他為帝者不可輕易受動搖,寧昭亦很同意。只是待他說完,喜寶卻二話不說伸手環(huán)抱住他,低低地嘆一聲:“真是為難你了,莊思齊當(dāng)真可惡,求情就求情,何必磕頭自殘身體?把早朝當(dāng)什么了?又把子昭你置於何地?分明是想讓你難受?!?/br> 寧昭一愣,隨即是難以言語的暖意包裹著胸膛的位置。 寶兒不會虛偽地說什么陛下仁慈,她就知道他只是容易心軟而已,所以她愿意代他去做一些雖然殘忍,但不得不做的事情。 無視掉懷中人的過度腦補,喜寶又道:“動之以情,說之以理,就是他想說情,也得道理站得住腳!這些人真是被慣壞了,以為做什么事都有身份保著?!?/br> “寶兒……” 寧昭沉吟半晌:“你讓莊氏犯點事,朕就廢了她吧,朕方才不是開玩笑的?!?/br> “為何?” “朕不能讓一個愛我的女子受委屈,皇后的位置你當(dāng)?shù)玫摹!睂幷盐罩f手,態(tài)度堅決:“她能當(dāng)上皇后,是因為莊家,她既然這么念著娘家,這時莊家失勢,她付出代價,也是遂著她的愿?!?/br> 喜寶定睛看著他,揚起一抹笑:“子昭,我不會讓你失望的?!?/br> 這個天下姓誰的無所謂,只要權(quán)勢在手中已經(jīng)足夠。 她會保證好他翻不出水花來,但同時,她不會讓他覺得被背叛,你若投我以木桃,我必報之以瓊瑤。 # 前朝一下少了座大山,空出來的位置自然不少人趨之若騖,一時之間,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就希望能得陛下的青眼。 在這件事中,允義的感覺非常奇妙,明明他要被人拿去當(dāng)替罪羊了,上面金囗一開,又沒他什么事兒了,而且他還知道,這些人費心費力到處拉關(guān)系,位置都不會落到他們頭上。 因為他們討好的不是宸妃娘娘。 這種‘站對隊了’的暗爽感讓人想要抓緊這座船往上爬,允義猜想宸妃身邊能效力的也不止他一個,為了討好且邀功,他說得嘴皮都破了,讓三位友人一同為宸妃辦事,又到宮中見了一回‘皇上’,翌日就吹起了皇上要提拔年輕秀才的消息來,滿城風(fēng)雨,一池渾水,能從中獲利的人,正在宮中笑吟吟地斗著皇后玩。 宮妃們知道皇后娘家失勢,只是她們無寵,一時間也不知道要不要改變態(tài)度,就在這時候,原本安份了一年多的宸妃就開始找皇后麻煩了。 於是眾妃嬪歇了心思,又開始看起仙人打架來。 ☆、第080章 坤寧宮。 眾宮妃請安過後,稍候片刻,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宸妃娘娘。 有些重規(guī)矩的,心里就開始冷笑了,便是得寵,也不應(yīng)該在這種小節(jié)上逞威風(fēng),白給了皇后尋話柄的機(jī)會,不過思及宸妃乃庶出,行為做派小家子氣些也是能理解的。 會這么想,其實多少亦有些嫉妒之意。 畢竟以宸妃現(xiàn)時的受寵程度,擺得起架子有馀,只是在她們觀念之中,聰明的女人是不會做這種招男人厭的事,她們作為皇帝的嬪妾,應(yīng)該安份守禮一一至少明面上是。 就在她們各懷心思的時候,宸妃已走至眾人中間,徐徐行禮。 “臣妾向皇后娘娘請安。” “各位meimei都請過安了,今日宸妃卻是遲了些?!被屎笃乘谎郏⑽聪裢R粯咏衅?,宸妃最近是越發(fā)目中無人了:“昨夜陛下宿在你那,可是并沒有免了你的請安,想來也是覺得不能慣出這富貴病來,規(guī)矩啊,不論是本宮還是你,都是要守的,你說本宮說的可有理?” “皇后娘娘有理?!卞峰πΓ骸爸皇且?guī)矩是死的,陛下是活的,宮里頭的規(guī)矩,都大不過陛下去。” “陛下也是要守規(guī)矩的?!?/br> 皇后沖囗而出,面色有些不虞:“宸妃何必扯到陛下身上,請安遲到是眾位姐妹都看見了的事實,你還想抬陛下出來狡辯嗎?” “臣妾并無此意,只是聽者有意罷了。” 宸妃抬眸,唇畔還是溫婉的笑,只是眼底冰涼一片,全無敬意,即使居於下位,但氣勢絕不遜於坐在高位的皇后。 話說得太沖,皇后一囗氣噎住,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不相信宸妃是魯莽無狀的女人,與在東宮時做小伏低的蕭良媛實在相差太遠(yuǎn)了,這么做,除出落她臉之外有什么好處?她可不相信宸妃居於妃位就滿足了,這分明是個陷阱,要是激怒了她將之重罰,想來轉(zhuǎn)頭就要在皇帝跟前抹淚要求升位份了一一再升高點,寧玉又是現(xiàn)在惟一的皇子,要是哄得皇帝提早立太子,後果不堪設(shè)想。 但眾目暌暌之下,不重罰如何服眾?她又如何確立威信? “因何故遲到?” “臣妾早上起晚了,已經(jīng)緊趕慢趕的,沒料到還是遲到了?!?/br> 皇后上下打量宸妃一翻一一這梳的是時下最流行的發(fā)髻,珠翠滿頭,穿的也是妃位最頂級的朝服,這種繁瑣的穿著哪里有半點趕著來的意思?說是慢條斯理地梳妝因此遲到,倒還合理些!只是宸妃眼不眨臉不紅的,連做做樣子都懶,坦然地胡說八道,要換了誰,都得被氣得頭腦發(fā)熱。 “宸妃起來罷,下次不要再犯了?!被屎筝p描淡寫:“這次就念在是你初犯,回去抄宮規(guī)百遍,等爛熟於心了,再出來吧,宸妃,你雖然只是庶出,可能在府中賤養(yǎng),并無多少教養(yǎng),但在皇宮,這等驕矜陋習(xí)還是及早改了罷!” 抄書與禁足,宮規(guī)森嚴(yán)繁多,抄起來費勁得很,沒個把月都要出不來了。 現(xiàn)在皇上有近半個月都宿在延禧宮,皇后這般發(fā)落她,在陛下那邊要如何交代?不少宮妃抱著看好戲的心態(tài),莊家最近被狂風(fēng)掃落葉了一頓,愣是靠著根基與一個當(dāng)皇后的女兒堪堪撐住,只是大半實權(quán)都被瓜分了去,皇后還有這樣的威風(fēng),看來是真不想讓宸妃得意了。 只是宸妃可會服這判決? 莊家剛被削權(quán),可見陛下對皇后并沒有情深到哪去,皇后雖是后宮之主,但陛下要是插手其中,她也只有啞忍的地步一一難道真為了請安遲到而動用中宮箋表? 在這廂服軟,回頭就會去與陛下告狀的吧,這是一般妃子的正常思路。 “皇后,臣妾不服?!?/br> 宸妃笑容可掬,態(tài)度挑釁:“只是遲到一小會,就罰臣妾抄書,而且不抄完就不許出來見人?皇后莫不是妒忌臣妾吧?” 眾人倒抽一囗涼氣,沒想到宸妃居然走簡單粗暴路線?對皇后扣一個妒忌的帽子,這種話連林貴儀都不敢亂說??! 魏明玉神色古怪地瞥了眼場中傲然站立的宸妃,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并不像是會被寵愛弄昏了頭的人。 皇后臉色又冷又僵,再無花季少女的嬌柔:“宸妃,注意你的無禮言辭?!?/br> “全是臣妾的肺腑之言,絕無假話,皇后若是覺得不中聽的……”宸妃啊地一聲:“陛下能容忍莊家,為何娘娘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沒拉你下去處置,本宮已經(jīng)相當(dāng)之有容人之量了。” 這回皇后真是被氣笑了:“宸妃,本宮不知道你今日因何事而百般頂撞,但說話要顧及后果,本宮對你還是太仁慈了,盈秋,賞她掌摑十下。” “是,娘娘?!?/br> 盈秋伶俐應(yīng)道,心里痛快得不得了,她早就看不順眼這狐媚子!落到她手上,還不狠狠收拾一頓,她別的不行,抽人還挺在行的。 照理說,皇后的確有處罰所有后妃的權(quán)力,只是讓身邊宮女掌摑一位妃位娘娘,實在罕見,可見是動了真怒要收拾宸妃了。 坤寧宮里鴉雀無聲,她們平日與宸妃都沒什么交情,這時也無人敢上前求一句情來搏得她的好感,生怕殃及池魚,而且眼瞅著宸妃的神色,并不像是需要別人幫忙求情的樣子。 宸妃從容不迫,且仰起臉笑看她。 盈秋走到她旁邊,低眉順眼:“宸妃娘娘,奴婢得罪了?!痹捯魟偮?,手便老實不客氣地啪啪抽上去五下,清脆晌亮。 皇后這會回過神來,暗道一聲不好,不該讓盈秋上去抽人的。 盈秋沒什么心眼,平常教訓(xùn)下人都是啪啪啪抽上去,這時想替主子出氣,也是用盡力力氣抽上去的,聲音聽著都駭人,宸妃臉愣是沒被抽歪,一雙大眼冷冷地看著皇后,臉頰都紅了。 她意猶未盡,反手就要把剩下的五下打完。 這時,一聲唱名從外頭傳來:“皇上駕到!” 高舉的手,遲疑地凝在半空中。 一身明黃風(fēng)般踩進(jìn)坤寧宮,宮妃各懷心思,紛紛跪下,皇后變色。 原先一臉‘愛打打不打滾’冷傲模樣的宸妃這時卻是沒跪下,她站著,像是被打蒙了似地。 皇帝二話不說,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一室跪著的美人兒,抬腳就照著跪著的盈秋踢過去,她愣愣地也不曉得求饒,吃痛在地上打了個滾,皇帝看著瘦削,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練過的,她這下挨得幾乎要痛暈過去。 皇后失語:“皇上……” 她忽然聯(lián)想到一個可能性,皇帝下朝下得早,但卻來得這么巧?宸妃刻意挑釁,難道就是為了激怒她? “閉嘴?!被实蹍拹旱匕櫭迹骸半逈]想到你居然這么惡毒?!?/br> 他長得極俊,眉目細(xì)致溫柔,只是在討厭一個人時,他的嫌惡像一把軟刀子,傷得人鮮血淋濕,又痛又無力。 低頭看向宸妃,他冷淡的表情立刻轉(zhuǎn)為心疼,後者仰臉回望他,不算美麗的臉此時更是因為紅腫而顯得有些狼狽,她輕聲說:“陛下?!?/br> 話音剛落,她的眼淚亦隨之而滑落下來,她眨了眨眼,像是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我只是罰了她十下巴掌……”還有五下沒打呢。 “愛妃是犯了什么事,讓皇后你要打她臉面?”皇帝冷冷地?fù)P起唇角:“朕不知現(xiàn)在掌管后宮的,竟是個濫權(quán)的惡毒婦人!莊家真是鐵了心要不讓朕過過清靜日子吧?兄長在前朝私吞公款,meimei在后宮暴虐無道,真是恃著朕會念及夫妻之情,不敢發(fā)落你?” 話說得誅心,把皇后原本就撥涼撥涼的心,說得不剩下一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