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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br> 莫松道:“萬一被重病將死之人過到了病氣卻是不好……” 阿寶哼了一哼,道:“你娘終日燒香拜佛,我原道你也是良善之人。卻不想——” 莫松不能作答,便問:“那如何是好?把他搬回咱們府里去么?還是回去找人來幫忙?” 阿寶道:“無需找人,又要啰嗦半天,且將這人弄醒問清再說?!毖粤T,用兔子燈籠的提桿去戳那人的胳膊。那人依然昏迷不醒。阿寶也不嫌臟,伸手摸摸他額頭和手心,額頭燙人,手心卻一片冰涼。 莫松嫌那人臟,且血腥氣難聞,只躲在阿寶身后不動,這時急的叫:“好小姐,你矜持些兒吧。男女授受不親——” 阿寶是個無事還要生非、最喜鬧騰的性子,此時又善心大發(fā),哪里肯聽他的。當即讓梅子出去找些湯水,又叫莫松從外頭弄些積雪進來給他擦額頭。 莫松心慌手軟,將那人的臉卻是越擦越花。不多時,梅子也從外頭面食攤兒處要了一碗湯水,一路小跑回來,給那人盡數(shù)灌了下去。 那人身上的燒稍稍退了下去,呼吸也漸趨平穩(wěn)。阿寶長出一口氣,拍拍手道:“好了好了。只要熱能退下去,應是無礙了?!北闵焓秩ヅ呐乃哪?,那人驀地睜開眼睛,看到兩只骨碌碌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吃了一驚,掙扎就要起身去拔劍,卻因燒得久了,無法動彈,又牽動到不知某處的傷口,嘴里連連吸氣,一番形容雖極為狼狽,但一雙眸子卻是血紅嚇人,狠命瞪著面前三人,兇狠殺意令人不寒而栗。 阿寶悄悄退后了幾步,站在莫松與梅子中間,伸手點著他,喝道:“你、你、你好生無理!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為何要瞪著我?” 那人打量四周,良久,身子一軟,又閉上眼睛。阿寶又問:“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為何會落到如此境地?” 那人只不語,阿寶幾乎要以為他是啞巴時,卻聽他緩緩道:“十二郎?!毕胧菬镁昧耍曇羲粏‰y辨。 阿寶未聽清,問:“是石頭的石么?” 那人喘口氣,道:“正月十五的十?!?/br> 阿寶奇道:“這名字倒怪……你家人呢?怎么不來找你?” 十二郎喘了一口氣,道:“我被仇家重傷…明日天明我家人就會將我接走,你們也請回吧……”咳嗽了幾聲,又掙扎道,“救命之恩,將來我定會報答,但請勿將此事告知他人。萬一被我仇家知曉,只怕要追殺到此處。” 阿寶駭了一大跳,道:“京城中竟有害人性命這等事,你莫難過,我明日就叫我爹爹帶你去報官,定與你報仇雪恨!” 那十二郎皺眉道:“我不欲多事,你們也速速離去為好。” 阿寶氣得笑了,道:“原是我多事。你活該被傷,在此等死,我走便是,你好自為之吧。”嘴里這樣說,看他身上棉衣已多處破爛,又被好些血污浸濕,如今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哪里能御寒?在這破廟里睡一夜,剛剛救活過來的人只怕又要凍死,便讓莫松將身上棉襖脫下給他。 莫松囁嚅道:“這件是過年才新做的,剛上身沒幾天……” 阿寶勸他:“我的衣衫他要是能穿,我就贈與他穿了,可惜他又穿不了,只好委屈你了。你把棉襖給他,眼下我身上沒有銀子,等回了府,我賠你銀子,你看可好?” 莫松道:“給他那我穿什么?回府還有一段路,路上還不把我凍死?” 阿寶喝道:“少羅嗦!你凍死了我給你多燒些紙錢!好人自有好報,將來有你的造化呢!” 莫松勉勉強強地脫下棉襖與十二郎穿了。換下來的衣襖雖然多處皆被扯破,但也能看得出都是極好的料子。莫松連連搖搖頭,心道真是怪事,干脆好人做到底,將廟里的幾個破蒲團取來給他鋪在身下。阿寶也將蒙臉的帕子取下,給那人胳膊上的傷處仔細包扎了。 梅子早就發(fā)急,見小姐二人多事,急的跺腳,口中叫道:“死莫松,你個死人,還不給我快些兒!” 阿寶見他應是無礙了,便將身上僅剩的一些碎銀錢、吃食并一個兔子燈都放在他身旁,正欲轉身離去。突然聽身后十二郎道:“多謝。你叫什么名字?”想是剛剛與莫松的對答都被他聽了去。 阿寶回身笑道:“我日行一善,救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并不用你報答?!毖粤T,見那人沒了聲音,心下微微有些失望,便又加了一句,“你稱我莫女俠也可?!?/br> 莫松因身上冷得慌,便忍不住抱怨道:“都是多出來的事,若小姐不去那土地廟,咱們現(xiàn)已在家里烤火吃著宵夜了。” 梅子也附合道:“那十二郎莫不是歹人吧,被人傷成這樣卻不愿去報官,又教人不要透漏半分,想是做了見不得人的歹事?!?/br> 阿寶呆了呆,跺腳道:“只怕他十二郎這個名字也是假的,哪有人姓十的?可見是個騙子?!?/br> 莫松道:“我倒挺說有那子息薄的人家想要多子多孫,便常在兒孫排行前加個十,長子是十一郎,次子便是十二郎。還有那叫十三爺、十四爺?shù)模犞X得這家兒子甚多,其實不過才三、四個,不過這個不能作大名,只是家里親近的人才能叫得的。” 阿寶道:“罷了罷了。管他真名假名。都與我不相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