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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妖精都是科舉路上的絆腳石在線閱讀 - 第137節(jié)

第137節(jié)

    可她還是不能狠下心,或者說不能完全地把這二者區(qū)分開來。

    她站起身,想要去旁邊安靜一下??赡菦]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的度朔卻又不依了。

    “站住?!蹦撬粏〉穆曇艉八?,有些激動,“你口口聲聲說他是你的朋友,為什么不幫他報仇?”

    左玟回眸與他對視,搖了搖頭。卻是不語。

    那度朔又冷笑了一聲,沉郁道,“你知道我為何會受傷嗎?因為我剛才引本源之力炸裂了鬼門。

    神荼郁壘他們擋不了多久。最多一個月,鬼門就會徹底打開,屆時里面的萬鬼邪魔全部回歸人間——呵呵?!?/br>
    他已是強弩之弓,卻憑著一股不甘,強行支撐。

    笑了兩聲,人形的怪物無力地抬起手臂,指指左玟,“你?!?/br>
    指了指敖丁,“他?!?/br>
    指了指茫茫東海。

    “東海。一切,都會毀滅?!?/br>
    敖丁聞言氣道,“你說什么呢!東海才不會有事!有本太子在……本太子更不可能有事!什么邪魔萬鬼的,本太子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他們!”

    左玟和度朔,誰也沒理睬蹦噠的敖丁。

    與那雙紅眼睛對視,左玟的情緒遠沒有對方期待的激動。

    “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什么?”她平靜地看著度朔,語聲和目光一樣平淡。

    “你就不想為這世間做點什么?殺了我,或者……”

    度朔激動的話音頓了頓,嗓音干澀,緩緩道,“或者,像所有人那樣,求我,逼我獻祭。”

    左玟無聲輕嘆,“我不會殺你,也不會逼你獻祭。郁兄消失……不能怪你,獻祭度朔更不是你必須的責(zé)任。如果真的有邪魔出世,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它。但,絕不是逼迫別人奉獻。”

    她語聲溫和,眼里除了憐憫和溫柔,沒有憎惡之類的情緒。溫和的說,

    “度朔,你沒有錯?!?/br>
    度朔睜著那雙紅色的眼,盛滿怨恨的眼底,多出了一些茫然無措的情緒。

    所有的存在都告訴他,獻祭度朔封印邪魔是度朔的天命。但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你無錯”。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抓住了左玟的袖擺。

    嘶啞的聲音喃喃道,“我不想死,不想死在那個地方。人死了有來世,可我沒有了……

    他們得到了那么多,權(quán)利,地位,香火供奉。可我除了憎恨,什么也沒有得到過……

    這個世界沒有給過我什么,憑什么我要為它獻祭……”

    那嘔啞的語聲越來越低,說到最后,他終是挨不過重傷,昏迷了過去。

    左玟扯回自己的袖口,又是半晌靜默。方起身,對敖丁道,“我指路,去沅安城?!?/br>
    第115章 滅倭

    已是年末,這個冬天格外的冷??諝獬睗耜幒?,像是寒氣都滲進了膚表,涼意透骨。穿再厚的棉衣也抵擋不住。

    三更夜,還是沅安城的西北角。賀延年披著厚實的黑色皮裘,路過一般,跟他的一個護衛(wèi),趁著夜色來到了西北角的馬棚。

    賀延年是兩日前逃回的沅安城。

    當然不是真的逃,只是他設(shè)的計策罷了。

    他與沅安城陳千戶本就關(guān)系不錯,得知他們回泉州城的一行人被倭寇偷襲,左玟身死。賀延年也是九死一生才逃離,還受了傷。加上其他幸存的士兵也如實說倭寇只追殺左玟,便輕易相信了賀延年。

    聽說有人看到左玟被追得跳下了靈崖山,還有些假惺惺的惋惜。隨后就把“嚇破膽”的賀二公子留在了城內(nèi),答應(yīng)等清剿了境內(nèi)倭寇再送他回泉州城。

    賀延年是陳千戶的貴客,且大冷的天,巡邏也有懈怠。故而他這次沒有上次那么謹慎,大大方方帶著個護衛(wèi)就出來了。

    馬棚里很安靜,只有寒風(fēng)呼呼地吹。

    賀延年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這破地方,也就是礙著我爹的計劃,要不本公子才懶得待在這兒?!?/br>
    他身后的護衛(wèi)笑道,“大人這次對公子委以重任,泉州那病怏怏的大公子往后必然不能與二公子爭了?!?/br>
    賀延年聞言瞥了眼護衛(wèi),沒有說話。卻是取出那一截短笛吹響。

    那笛聲低喑,好似鴉鳴。

    一只黑色的鳥聞聲而落,停在了賀延年的手臂上。

    賀延年遂取出一小小的竹筒,綁在黑鳥的腿上。又為它吃了點東西,方才拍拍那鳥的背部,低聲道,“去吧,把消息傳給松浦將軍?!?/br>
    放走黑鳥的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冷笑道,“大哥?他不過就會讀幾句書哄的父親喜歡,想要跟我爭,也得有命才行?!?/br>
    這話剛剛說完,便聽得一個讓他極其熟悉和厭惡的聲音喊,“敖丁,抓回來?!?/br>
    另一個年輕的男聲充滿了不屑,“一只鳥也值得本……我去抓嗎?”

    賀延年尋聲望去,沒看到人,卻見一點青光劃破夜空。

    下一刻,一只渾身羽毛黝黑、腿上綁著竹筒的鳥一頭栽到了賀延年腳下。正是他剛剛放走的傳訊鳥。

    七八個人影從馬棚中站起來,看不清面貌,只能聽到一個纖細高挑的人用他厭惡的聲音繼續(xù)道,

    “陳千戶,可聽清楚了?賀二公子親口說了松浦將軍,若你聽不清,咱們還可以看看那傳出的信上寫的什么?!?/br>
    火把點亮,露出最中央纖細的桃花美人。

    美人手里拿著一把古樸長劍,劍鋒搭在她旁邊的陳千戶的脖子上。楊副千戶和幾名士兵警惕地盯著左玟手中的劍,如臨大敵。而陳千戶臉色青白,仰著脖子,語聲顫顫。

    “聽到了聽到了,左大人劍下留情?!?/br>
    美人沒有放開陳千戶。而是看向他,微微勾起嘴角,笑容淺淡?!百R二公子看到本官,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賀延年不覺得喜,只覺得驚嚇和驚恐。

    他腿一軟,跌坐下去,只覺得寒涼入肺,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了。

    “你,你……你不是死了嗎?我親眼看到你被巨獸吃了……”

    左玟搖了搖頭,吩咐道,“敖丁,去把信拿來。”

    “又讓本……去,我是干這種活的龍嗎……”

    一個穿著藏青錦袍道少年嘀嘀咕咕走過來,撿起那黑色的鳥,摘下竹筒。從里面取出紙條,走過去展示在左玟和陳千戶眼前。

    左玟瞇眼念道,“七日后,寅時三刻,東門城破。呵……”

    她再次看向陳千戶,那張形狀秀氣的唇瓣開闔,吐出溫和又肅殺的話語。

    溫和的是語氣,肅殺的是內(nèi)容。

    “陳千戶,識得字嗎?若連看也看不清,索性往后都不要看了。本官受累些,替你守城倒也無妨。”

    劍鋒又貼近了些,陳千戶嚇得大聲道,“看得清,認得認得。”

    轉(zhuǎn)頭呵斥楊副千戶和幾名軍士,“都是瞎子聾子嗎?通敵叛國的賊子就在那兒,還不拿下!”

    “是?!?/br>
    賀延年與那個護衛(wèi)當然不是楊副千戶和軍士的對手,當即被控制住。

    左玟也隨之松開了陳千戶,語聲還是那么溫和,“陳千戶,七日后倭寇會準時來攻城,屆時該怎么做,還需要本官教你嗎?”

    明明是溫和的語氣,陳千戶卻打了個寒顫,垂著頭道,“明白,明白。本將,不,下官即刻派快馬上報燕指揮使,向邊上衛(wèi)所的千戶請求援兵?!?/br>
    這幅模樣,哪還看得出前幾日在城墻上罵左玟連只雞都不敢殺的威風(fēng)?

    陳千戶領(lǐng)著人離開,手里多了一張名為“狼筅”的武器圖紙。

    左玟則是從敖丁那里接過傳訊的黑鳥,準備將竹筒系回去。誰料剛剛接過鳥,她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看著敖丁惱道,“讓你抓住,怎么死了?”

    敖丁翻了個白眼,得意洋洋,“本太子的力量哪里是區(qū)區(qū)一只凡鳥能承受的,死了也尋常?!?/br>
    左玟:……她是一口氣堵在胸口,想打人又不想浪費時間下手。

    角落里,一個嚴嚴實實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抬起頭,露出一張俊逸漂亮的臉龐,猩紅的眼如血石點綴其上。

    正是左玟見過幾次的,郁荼的第三張畫皮,也是他本來的模樣。而除了這張臉,他的身軀依然是黑氣凝聚,裂紋橫生。

    度朔嗤笑一聲,用沙啞的聲音譏諷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廢物。”

    敖丁憤怒地看過去,卻在跟度朔對視之時縮了縮脖子,慫了。

    自我安慰,“我不是打不過他,只是不欺負受傷的丑八怪。”

    左玟聽到這話就暗道不好,轉(zhuǎn)眼一看,那漆黑的影果然已經(jīng)到了敖丁近前。猩紅眼里被暴戾的殺意充滿,那由黑氣凝成的手臂已然抬起,做出要攻擊的樣子。

    度朔還是郁荼的時候就極為在乎容貌,搞出了三張漂亮的畫皮?;貧w本源后,不知怎么的,也有了同樣的愛好。

    從他力量剛恢復(fù)一點,不去治傷,卻先弄出了一張漂亮的臉。就可以知道,他有多么排斥丑陋。

    且他情緒時時刻刻被怨憎負面填充,幾經(jīng)死亡的逼迫,就像一個隨時要爆發(fā)的火山。

    左玟眼明手快地,趕在度朔抬手前,單手抓住了他的手。

    由漆黑怨氣凝成的手掌并不凝實,摸著就像一團冰冷刺骨的云絮。與左玟手掌的溫暖柔滑是全然不同的。

    “等等?!彼o了緊手指,清澈的明眸與那雙猩紅的眼對視,語聲溫柔透著安撫,“你的傷還沒好,不要同他計較了?!?/br>
    她并非無的放矢,卻是昨天度朔對敖丁動了手。敖丁是成年的真龍,皮糙rou厚。左玟阻止及時,他除了疼沒受太大的傷。

    反倒是度朔牽動了傷勢,后面幾乎連人形都要散了。

    好歹是自己救回來的,過往也是認可的好朋友。左玟哪里放任不管?

    安撫完一句以后,左玟轉(zhuǎn)向敖丁,嚴厲道,“敖丁,道歉?!?/br>
    她故意抖了抖腕上的發(fā)帶,敖丁頓時覺得牙疼臉也疼。不甘不愿地道了歉。

    度朔也不知聽到?jīng)]聽到敖丁的道歉,仿佛也不介意了。

    垂頭看看被左玟抓住的手,那雙怨憎充滿的眼里,暴戾減少,多了一絲道不明的眷戀。卻隨著左玟松開手,而快速消散。

    他沒有再看敖丁,沉默著拿過了黑色鳥的尸身。

    怨氣凝聚的手掌在鳥尸上虛空一捏,再往鳥尸內(nèi)一按。那黑色的鳥竟是在他手中睜開眼,重新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