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殷紅的眼眶，幾滴豆大的眼淚突地就落了下來。

    周繹用指腹擦干了她的淚痕，又將她擁入了懷里，“抱歉，讓你久等了?！?/br>
    秦漓終是哭了出來，“不久，繹哥哥來的正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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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來了，也沒有肥，嗚嗚嗚，躍躍子自己打臉，明天狗子繼續(xù)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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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今日是個陰冷天。

    到了夜里, 那門前的幾株盆栽已經(jīng)起了一層寒霜。

    兩人窩在后殿，一日都未出過門。

    也沒做什么旁的事，就彼此挨著彼此, 寫了一陣字, 看了會書，偶爾說笑兩聲，外頭的碧素和高沾聽了, 嘴角也跟著上揚。

    待天色黑下來, 秦漓才驚覺這一日恍若眨眼。

    夜里熄燈后, 秦漓躺在他懷里，安靜了一陣, 知道他也沒睡, 便喚了聲, “繹哥哥?！?/br>
    周繹摟了摟她，“嗯？”

    秦漓被他圈在胳膊彎里, 頭枕在他胸前，輕聲問他, “你還做噩夢嗎？”

    當初他能留她在宮中, 便是因為他睡不好。

    需要她的熏香。

    推骨后的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懸崖上，是因為他將自己繃的太緊，才會出現(xiàn)夢魘。

    如今一切都已過去。

    他該放松了。

    周繹睜開眼睛, 垂目看著她, 溫聲答，“沒了?！?/br>
    秦漓唇角一揚, “我也沒了?！闭f完又抱住了他, 將臉貼在他胸前, 感受著他心口的跳動, 緩緩道，“陛下，其實我早就喜歡上你了，在你還是‘周恒’的時候?！?/br>
    “我知道?！敝芾[輕笑，用下顎蹭了蹭她的發(fā)絲。

    秦漓的手卻又慢慢地摸向了他的后背。

    那兩刀子的疤痕還在。

    秦漓將頭埋下，聲音哽塞地道，“對不起。”說完不待周繹回答，又緊緊地擁著他，“繹哥哥，漓兒謝謝你?！?/br>
    謝謝他將她從那黑夜里拉了出來。

    往后余生，她的日子里有了他，便不會再黑暗。

    周繹低聲道，“無礙。”

    半晌，又才偏下頭來，輕輕地在她額頭啄了一下，“我在?！?/br>
    一直都會在。

    **

    心頭徹底地踏實了下來，那一夜睡得特別香甜。

    第二日醒來，周繹已經(jīng)不在身旁。

    秦漓不慌不忙的起床，用完早膳歇息了一陣，榮華殿的宮女便來了，碧素進來稟報，“嫻貴妃派人傳話，要娘娘去一趟榮華殿?！?/br>
    秦漓一愣。

    猛地才想起來，她忘記了一件大事。

    嫻貴妃要是能進乾武殿，早就殺進來了，昨日嫻貴妃就派了人過來相邀秦漓，結(jié)果連門都沒讓進。

    這會子來，高沾才放了人。

    太上皇壽宴那日，周繹的身份公布出來后，嫻貴妃聽到消息，驚掉了下巴，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又急急忙忙地跑去了福寧宮，向太上皇后問了個明白。

    “皇上真的是表哥？”

    太上皇后點完頭后，嫻貴妃便落了熱淚。

    剛開始是高興。

    可哭著哭著，當真就哭了起來，那嗷嗷的哭聲，連太上皇后都嚇了一跳，“人如今好好的，你倒不用如此傷心?！?/br>
    嫻貴妃卻是抬起頭來，哭著道，“我是替我自己傷心，他既然是我表哥，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可他還是沒有喜歡我。”

    太上皇后這才知道她說的是何意。

    長嘆了一聲，只抱住嫻貴妃道，“這事怨不得你，怨我，怨我當初沒想周全?！?/br>
    嫻貴妃撲進太上皇后懷里，狠狠地哭了一場，“從小他對小蘿卜就比對我好，如今他倆那緣分，鐵鍬都撬不動，怕連股風都鉆不進去了，更何況我這么大個人，我還呆在這里干什么呀......”

    嫻貴妃的事情，太上皇后早就想過了。

    上回嫻貴妃出宮去了秦家，同那姜家姑娘和秦漓說的幾句話，被王嬤嬤聽見后，回去便同太上皇后說了，“娘娘還年輕，太上皇后本意是想她過的好，可奴婢怕到頭來會害了娘娘?！?/br>
    太上皇后豈能不了解自己這個兒子。

    當初阿漓的身份還沒暴露出來，他在南苑就已經(jīng)護成了那樣，如今知道是阿漓，往后還有哪個女人能再入他眼。

    雖說帝王的后宮，不只一個女人。

    可那也不能將她心疼的侄女塞進去，當成一個擺設(shè)，就算往后在這宮中，她和皇上不會虧待她，但也不能耽擱了她的青春，讓她一輩子就這么熬死在宮里頭。

    太上皇后安撫道，“先回去歇著吧，這事我來想辦法。”

    嫻貴妃回去后又找了秦漓，“小蘿卜，我退出?！?/br>
    秦漓疑惑地看著她。

    嫻貴妃便沖她笑了笑，“我把表哥讓給你了，我再也不同你爭了。”

    秦漓愣在那，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兩人從小到大，眼光幾乎一樣，喜歡上同一件東西也就罷了，后來還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在這事上，秦漓是絕對不會對她讓步，但當嫻貴妃真正同她說放棄時，秦漓心頭還是生了愧疚。

    擔心嫻貴妃傷心。

    嫻貴妃這回卻是想通了，“我不打算再喜歡他了，有些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是你的，強求了也得不來，何必又要跟自己過不去，倔著性子一條路走到黑呢，小蘿卜，有你愛著表哥就足夠了，你們才是那段天賜的緣分，我不該再去打擾，我該去尋我自己的那份緣?！?/br>
    秦漓便問她，“當真想好了嗎?！?/br>
    嫻貴妃點頭，“想好了?！?/br>
    又接著道，“皇上的身份一恢復，后宮的人多半也留不得了，如今后宮除了我和你之外，其他的嬪妃都是從東宮跟過來的人，內(nèi)務(wù)府那邊已經(jīng)在做清理的準備，你去同陛下說說，在那清理的名冊上，將我的名字也一并添上吧?！?/br>
    秦漓見她說的認真，也應(yīng)了下來。

    眼下來看，出宮對于嫻貴妃來說，是最好的一條路，及時止損，名聲雖不好聽，但也好過在這宮里關(guān)上一輩子強。

    秦漓應(yīng)了嫻貴妃，回頭卻不知該怎么同周繹開口。

    后宮不得干政。

    更何況，還是個貴妃。

    萬一他以為她是在遣散他的后宮，將她當成妒婦了怎么辦，秦漓當日沒找出個由頭去正殿，夜里回來同周繹一番云雨，哪里還能記住這樁。

    第二日倒是有機會，秦漓還是給忘了，如今嫻貴妃的人一來，秦漓恨不得拍自己的腦袋，忙地同碧素道，“ 你偷偷去問問內(nèi)務(wù)府那邊的清理名冊下來了沒?！?/br>
    碧素出去沒一陣回來稟報，“還在高公公手里?！?，秦漓這才敢去見嫻貴妃。

    等到秦漓到了榮華殿，嫻貴妃卻已在收拾行李了。

    屋里的宮女忙來忙去，秦漓小心翼翼地進去，便見嫻貴妃正坐在那梳妝臺前，整理起了她的首飾盒。

    秦漓問了聲，“你要走了？”

    嫻貴妃這才注意到她，忙地從那椅子上起身，臉上神采飛揚，“你再來晚點，可就得出宮才能見著我了?！?/br>
    秦漓詫異地看著她。

    嫻貴妃便同她道，“陛下來找過我了?！?/br>
    今日早上周繹離開后殿，便直接去了榮華殿。

    嫻貴妃進宮一年多了，周繹還是頭一回過來看她。

    榮華殿的宮女們就跟見了鬼似的，急急忙忙地將嫻貴妃從床上拽起來，一陣收拾，等嫻貴妃出來時，就見周繹立在外屋等著她。

    嫻貴妃立在他身后，行禮喚了一聲，“陛下?！敝芾[才轉(zhuǎn)過身，坐在了她屋里的榻上，抬頭見她還立在那，便出聲道，“坐?！?/br>
    嫻貴妃這才坐了過去。

    從進宮后嫻貴妃就莫名地怵他，就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他不是周恒，而是她表哥周繹，心頭的那絲壓迫感，還是未減半分。

    嫻貴妃不敢說話。

    周繹卻側(cè)目看著她道，“有什么要求，可以同朕說?！?/br>
    嫻貴抬頭，驚愕地看著他。

    周繹又道，“出宮挺好。”

    嫻貴妃便明白，他都知道了，緩緩地垂下目光，搖了搖頭道，“我沒什么要求?！?/br>
    周繹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現(xiàn)在想不起來，沒關(guān)系，日后若有何事相求，再來同朕說也可。”

    嫻貴妃低頭抿住唇不語。

    周繹便提步走了出去，快到門口了，嫻貴妃卻是突地起身喚了他一聲，“表哥?！?/br>
    半晌，周繹回頭應(yīng)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