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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寶簾閑掛小銀鉤在線閱讀 - 表兄妹斷恩義喬御史入李府

表兄妹斷恩義喬御史入李府

    陸海辰拿火鐮在火石上輕輕一劃,手上的蒲絨就被那爆發(fā)出的火星點著了。他另一只手拈起紙眉子往上湊,再張嘴往上頭一吹,用那紙眉子點好一鍋煙,遞到趙得祥嘴邊。趙得祥也不動,就著他的手吸。

    陸海辰的手是寫字的手、文人的手,細膩、修長、干凈,做起這一套動作來賞心悅目。趙得祥愛讓他伺候,故而陸海辰現(xiàn)在做起這些伺候人的活計來越發(fā)的熟練了。

    看的出來,今天趙得祥心情不錯。

    “掌印,下官有一事不明。”陸海辰道,“那東廠提督李瑞霄為何突然對太子示好?”

    趙得祥不緊不慢地深吸一口,兩股白煙緩緩地從鼻孔里冒出來,“那小子啊”,他咧開嘴,里頭牙齒被煙熏得黃黃的,“總是想著要壓我這給老的一頭。眼看這天馬上要變了,趕著上來巴結……”

    說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起來,“跟他老子李蘭濟當年一個樣兒!表面上一套,背后里玩陰的。他當然不是真心盼太子殿下好,只不過想從我手里分一杯羹罷了”,又吸了一口煙,“我和殿下,都心里敞亮!且看他有什么能耐。反正到最后還不是個……”他把手往陸海辰面前一搭,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陸海辰一驚,哆嗦了一下。趙得祥哈哈大笑,將一口煙噴到陸海辰臉上。陸海辰被嗆得滿臉通紅,低聲咳嗽起來,趙得祥掐著他的紅臉蛋,把他拉到懷里。

    喬子清不過是在李瑞霄那里住了一宿,晚上從署里回小時壅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家都被人搬空了。喬子清起先還以為是家里遭了大賊,連小丫頭都不見了,急得差點奪門而出,就要報官。

    誰料一轉(zhuǎn)身,只見瑩瑩撲在一只大箱籠上,嗚嗚地哭,身后站著順安,一臉無奈地勸說著。一見喬子清過來,瑩瑩就像見了大救星似的撲上去,哭道:“大人,你打死瑩瑩罷!那時瑩瑩就不該收這歹人送的飯!今天這人說咱家風水不好,硬要給大人挪院子,東西都被搬沒了!我看就是群強盜!我家大人本來就沒多少家私,這可讓我們怎么活呦……”

    順安在后頭聽得哭笑不得,急忙向喬子清解釋道:“喬大人,我們督主央風水先生來看了。您這院子井在中央,池塘和樹也位置不好,容易招些不干凈的東西,引得您噩夢,便找人來修整修整?!?/br>
    喬子清心道,我天天兒睡得甜甜的,哪里有什么噩夢來!便沒好氣道:“整院子就罷了,搬我東西做什么?連床架子都搬走了,讓我晚上睡哪?”

    順安拱手道:“大人,修整院子人來人往的又整日叮叮咣咣的,肯定是住不得了。我們督主在南邊有處莊子,景致好,家具物什都是齊活的,您就去那兒住著!今晚就過去!”

    喬子清心道,瞧瞧,恐怕這才是你們督主的真正目的!真當我是個好欺負的不成?便怒道:“好,煩請回稟你們督主,我就是呆在這里不走了!”說罷也不管順安臉色,徑直走到外頭的五味居打酒來吃。

    進到里頭,那跑堂的店小二一臉驚訝,奇道:“喬大人,您居然還在!您不是說整院子風水,搬到南邊莊子上去住了么?”喬子清瞠目結舌,愣了許久,結結巴巴地問道:“怎、怎么連你也知道此事了?”

    那小二爽利地笑道:“您上午搬家,那浩浩蕩蕩的,只怕是整個小時壅坊都知道啦!”

    喬子清一聽這話,酒也不想吃了,悶悶地轉(zhuǎn)身往家走。

    走到門口,正巧碰上陸海辰往里進,喬子清勉強扯出個笑臉來:“表哥今日怎么來了?”

    陸海辰看到她院子里空空蕩蕩、一片狼藉的樣子也十分詫異,道:“只怕我今日來得不巧,你這是如何了?”

    喬子清懨懨道:“我近日總做噩夢,央了風水先生來看,說是院子不好。就想整飭一下,這就要搬去南邊的莊子上去住?!薄疲紩沉?!

    陸海辰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喬子清看他神情,嘆道:“表哥但說無妨。”

    陸海辰猶豫了一陣,再開口時臉色卻變了,“表妹昨夜去李瑞霄府上做什么?我想總不會是喝茶罷!”

    喬子清聽了,臉色也一沉:“表哥跟蹤我!”

    陸海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表妹萬萬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

    喬子清冷笑道:“這句話我倒也要回敬表哥。表哥連夜宿在趙得祥府上是做什么?總歸不會是喝茶罷!”

    陸海辰一聽,臉上血色全無,抖著雙唇,臉色猙獰了起來:“好!真是我的好表妹!是我小瞧了你!真不愧跟了東廠的頭目,真?zhèn)€兒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氣得渾身只打擺子,平復了好一陣,又道:“我當初接近趙得祥,可是為了幫你!表妹,做人不要忘本!”

    喬子清見他如此,面露不屑,“表哥別忘了,你當初能得趙得祥青眼,還是我在臺上扮戲子的緣故!”陸海辰正待張口反駁,喬子清搶白道:“若非如此,表哥認為單憑你那文章策論也能考上進士?能得到今天的這官位?我看不是我忘本,是表哥你利欲熏心了!”

    陸海辰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喬子清這樣說,就好比把他脫光了放在鬧市里一樣難堪。他手指著喬子清的鼻尖,思索著肚子里稀少的污言穢語,只差破口大罵。他斯文白凈的臉扭曲著,“你道我真?zhèn)€兒稀罕這些?那老太監(jiān)……”他臉色慘白慘白,“你什么時候也去嘗嘗那粉面相公的滋味!”

    說罷,他想到了什么,用一種十分露骨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喬子清,嘖嘖地說道:“可惜了你這傾國傾城貌,竟給了一個太監(jiān)!那太監(jiān)的手段不錯罷?表妹可還吃得消?”

    喬子清見他說得越發(fā)不堪入耳,回諷道:“我能不能吃得消,表哥想必是可以感同身受的?!?/br>
    這話就十分惡毒了,陸海辰好似被揍了一拳似的,面色怨毒地甩袖走了。

    喬子清也捂住自己胸口,不住地喘氣,也不知自己是魔障了還是怎么的,總覺得身不由己、言不由衷。自己以前,可從來是一句惡言也講不出口的。

    喬子清帶著瑩瑩,也沒往那個南邊莊子上走,直接敲響了李瑞霄家的大門。這次不光門房,闔府上下全都對喬子清的大名如雷貫耳,一路上所有人都畢恭畢敬的。喬子清找到書房,瞧見李瑞霄就坐

    在里頭,長長舒了口氣。

    李瑞霄見她來,放下案牘,挑了挑眉,“怎么又愿意來了?”

    喬子清無力道:“來就來了,哪有那么多為什么?!?/br>
    李瑞霄道:“半夜還走嗎?”

    “不走了”,喬子清喃喃地說:“不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