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無題
梅怡晴身穿親王龍袍腰間掛著皇宗御劍穿梭在陰陽兩路,她手中把玩一柄玉笛,那玉笛通體碧綠絕非凡品只是從中裂了一道淺紋,可嘆可惜。 先帝損耗國運正氣衰頹孤魂冤鬼爬出禁忌混在陽間,親王指尖撥弄劍穗頃刻間蕩出威懾之力鎮(zhèn)壓四方。 只一個踏步她又從陽間踩回陰間,惡鬼哀嚎,不甘和怨氣席卷而來。梅怡晴一抖雙指間夾著的符令頓時無火自燃,幽藍的火光映照在她深邃的眉眼。 惡鬼之首以眾鬼為食四肢軀干節(jié)節(jié)融合又膨脹變大,紫黑的手掌如城門一般大曲著五指向梅怡晴抓來。 惡臭撲面濁風如暴卷掀起梅怡晴的衣袍,她腳尖一立身體紋絲未動。青絲長發(fā)飛亂至背,她手心托著灰燼,輕聲呢喃道:“為何見令未現(xiàn)身?” 孤魂野鬼凄慘大廟不收小廟不留,陽間不準它去地府不愿它來。只能茍且在喪生時那一隅,年深日久積攢無盡怨氣。 可天道平衡,各個地方大大小小皆有頭目,或善或惡。惡鬼之首不顧符令顯然不是,可符令成灰并未有人現(xiàn)身,梅怡晴揮手灑下灰燼擰腰拔劍。 文劍輕薄卻在梅怡晴手中有萬鈞之勢,劍尖輕點在手爪上,那巨物竟再難動一分。那鬼說道:“你母皇釋放出我等,為何你又來阻?” 梅怡晴回憶起梅九霄死的時候大宿境內冤魂厲鬼妖魔精怪聚集在一起,高聲拜謝人間君主。梅九霄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入地府受罰,甘愿以魂魄飼妖魔,魂飛魄散。 她斂眸說道:“并非她本意?!?/br> 那鬼尖聲而笑,“你死了還為她cao勞,真不愧是她最疼愛的女兒?!泵封绶D手腕以劍突刺,那鬼驟然收回了手,只聽她說道:“非是為她?!?/br> 困住一方惡鬼她并未久留,踏出那一片污澤之地是當?shù)仃庨g地府。鬼火似螢點綴如同星空,街道兩旁的燈籠內里燃著冷火;有一綠螢落在她的指尖,她抬起手注視,問:“你可知曉仇月吉?” 那鬼火并未顯形繞著她指尖飛了一圈就跑遠了,梅怡晴搖搖頭不再執(zhí)著;身形一動腳下一踏又入了陽間。 此時正是人間午后,懶貓趴在房檐上打盹,井口的桶被風吹的一不小心滾進去發(fā)出響聲。梅怡晴腳步一頓,小心翼翼的去看那懶貓,只見那貓眼都未睜敷衍的動動耳朵。 一老頭撐著拐棍顫巍巍的走出來,還詢問:“孫崽子,是你整的動靜不?”老頭眼神不大好可也能看出院子里的人身高體態(tài)不是他的孫子,他看不清梅怡晴身上的衣著如何自然也認不得龍袍。 他咧開嘴露出不剩幾顆的牙,笑說:“原來是有客來,快進來坐?!泵封鐩]吭聲只點點頭跟著他往里走。 老頭去燒水還去掏茶葉盒子,他以為這是旅者路過進來討口水喝呢。梅怡晴依舊沒說話任由他折騰著,半晌給她端過茶來她接下放在手心,并未去飲。 老頭坐在竹椅上放下了拐杖,看架勢是要暢談的意思。梅怡晴率先開口,問:“此地數(shù)百年前有一位大將軍,諱名仇月吉,老人家可知曉?” 老頭沉吟半晌,才說:“那是……前朝的……”他不大敢說,可梅怡晴堅定的說:“對,前朝大將軍,仇月吉?!?/br> 房中突然“嗡”的一聲,玉笛自己彈起打在梅怡晴的手心,幸好老頭眼神不濟沒瞧見。他說:“曉得的,這一片加上東面那荒地在以前是一座城,南面有一大片地,有好多村莊。這都是聽老一輩人一代代講給后輩聽的,如今可尋不到從前的影子。” 梅怡晴又問:“你可知曉仇月吉稱王時的王宮在何處?”老頭哎呀了一聲,手在搬空比劃著半天才說:“哎呦,按地形說,可能是在郡王府啊。你看看,都是‘王’住的地方也一樣。嘿!” 老頭還想往后聊,正巧他孫子淘氣回來了用竹竿去捅房檐上的貓。懶貓“喵嗚”了一聲踩著瓦片亂跑,梅怡晴有些好笑,把茶碗還給老頭,說:“那么我先告辭不打擾了。這碗水我未喝,倒掉可惜,你喝了罷。” 老頭也是說渴了端過來就喝下去潤潤喉嚨,他站起來去拿拐杖,再一回頭這房里哪還有人?他“咦?”了一聲往外面走,就看見孫子和貓兒鬧成一團。 “孫崽子,客人呢?” 小孩兒揉著貓頭四下看看,“哪有客人?”老頭看見這孩子又鬧的一身臟,都看不出衣衫原來的顏色,他拿拐棍去打,“瞧瞧你這一身的臟,你娘辛勞你都不體諒?!?/br> 小孩兒先是躲,后來反應過來一臉的驚訝,“爺爺,您眼睛好了?” 老頭四處看果然眼前一片清明,嘴巴里還殘留茶水的甘香。等反應過來他跪在地上對著門口拜了又拜。 玉笛自她手中滑落,落地化為人形。呼吸間是熟悉的味道,可眼前的景象大不似數(shù)百年前。她兀自感慨,梅怡晴耐心等待。 “王駕,您為何執(zhí)著于尋她的王宮?” 梅怡晴說道:“本御自地府來,叁生石上未有她。”落碧紅了眼眶,問:“難不成……”梅怡晴頷首,“對,她不曾轉世。埋骨之地你去看了,她未在。孤魂野鬼本御去瞧了,她也未在。” “王宮……她身死的地方……” 梅怡晴化風飄進城中躲在無人處才現(xiàn)出人形,她掐指作法換了一身衣裳,青絲高束身穿玄青綢緞公子氅,左側腰間懸掛文人寶劍右側腰間墜著一柄美玉雕刻的長笛。 她微張雙臂瞧了瞧自己的一身而后笑著點點頭,這身公子哥打扮還真是新鮮。她理了理衣領內心還有幾分雀躍,挺起腰背著手邁著方步大模大樣的往街上走。 入了街人間煙火分外熱鬧,只是陽氣過盛沖得梅怡晴法力消耗大半,換做道行低的鬼很難在此處現(xiàn)身??伤齺砹伺d致忍著難受也想逛一逛,不遠處有家鋪子賣女兒家的胭脂水粉金銀首飾,或女或婦擠在一起挑挑選選。 梅怡晴眼前一亮,叨咕一句:“某個小女子或許喜歡?!闭f著就往人堆里扎。人多陽氣重一離近了梅怡晴更是難捱,像玄暉之火在身體四周燒灼著。她強強運法抵擋才沒讓自己在這青天白日下顯出鬼相,可沒想到這時腰間的玉笛突然拽她讓她無力抵擋整個人一個踉蹌。 她壓低嗓音:“你作甚?”玉笛回她:“您去哪?明明要去王府!”她解釋道:“本御沒說不去,稍等片刻!” 店家發(fā)現(xiàn)了這位相貌堂堂的客人,繞過柜臺滿臉堆笑:“哎呦!這位小爺您可站穩(wěn)了。快來快來,小伙計來招呼貴客?!焙蟀刖湓捠亲尰镉嬤^來伺候。 這下好了騎虎難下不進來也得進來,梅怡晴有些得意的輕咳一聲,而后邁進這家鋪子。進了屋阻了日頭梅怡晴覺得舒服多了,她認真的挑選伙計給她舉過來的店中珍品。 看了一盤她搖搖頭伙計放下又去拿下一盤,方才皆是玉器,玉屬陰雖能和女子互養(yǎng)但祝義體質不同于常人。梅怡晴擔憂她再招惹別的鬼,畢竟鬼中有她一個就夠了。 見梅怡晴挑的頗為講究掌柜的猜想一番,讓伙計去奉上桃木簪子,做工精細一看就價值不菲。誰想到梅怡晴一見臉拖得老長,好似這玩意兒能要她命似的。 正是眾人不注意時那玉笛蹭到一珍珠額飾上,只一碰那額飾就不見了。 最終梅怡晴沒選首飾選了一個在指間把玩的鏤空象牙小球,玩意兒不大平常是賣給家里有小孩的哄著玩的。貴在雕刻的功夫,小小的球上雕刻的是一副完整的山水畫。 指腹摩挲能感覺到磨磨的粒感。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臉上的笑意變得玩味起來。 梅怡晴給了店家一小錠金子,伙計歡歡喜喜的給掌柜的瞧。掌柜的說:“小爺暫且等候我這就去為您找錢?!?/br> 哪知掌柜的剛走梅怡晴就不見了,伙計嚇的去找掌柜的。那掌柜的心咯噔一下,想莫不是這金子是假的?翻過來一看果然沒有官家印而是印的「招財進寶」。 掌柜的哭喪著臉去找東家請罪,老東家拿來金錠一瞧胡子差點豎起來,連忙說:“還不快快供起來!” 這家店后來歷經(jīng)無數(shù)春秋也屹立不倒,此為后話。 ———— woo18.υip (po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