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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沾著一點紅汁。 明湘看到了,手指便情不自禁碰到了他唇角,然后她又看到,那唇上有深刻的咬/痕。 就像是克制不住疼痛,因而用力啃/噬的痕跡。 就在這時,趙據(jù)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沒有讓她更近一分。 四目相對。 趙據(jù)目光幽深而晦暗。 明湘定定望著他,眼中水波潺潺。 她身上的香氣,如海藻般絲絲縷縷纏住了他,迤邐又甜蜜。 她整個人仿佛都充滿了誘惑,誘惑他留下來陪著她。 執(zhí)念升起那一刻,趙據(jù)瞳孔驟然一縮,頭腦仿佛被針刺了一般劇痛,下意識松開了她的手腕。 明湘靜靜看著他。 趙據(jù)目光微移,躲開她直視的目光,沉聲道:“孤有事,先離開了?!?/br> 龍武衛(wèi)剛帶走了何榮榮,即便他不在,也不會有任何人敢動她一絲一毫。 于是眾人便見到,陛下先行離開了宮宴,只留下了貴妃娘娘。 傅夫人與另一位貴婦人交談一陣,正想帶那位貴夫人去見貴妃,抬頭時卻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御座空無一人。 * 梓華宮陰暗的角落。 賀淼手中拿著一壺酒,微微晃了晃,問何榮榮,“這里面是什么?” 何榮榮心死如灰,不肯說。 賀淼冷笑一聲,掰開她下巴,把酒壺對準(zhǔn)她喉嚨,灌了下去。 何榮榮哭紅了臉,賀淼讓人盯著她,自己先去看顧趙據(jù)。 半晌,屬下來報:“何氏昏睡過去了,宋太醫(yī)說是藥效比較厲害的蒙汗藥?!?/br> 賀淼冷淡道:“她真該多謝自己,沒有下更臟的手。” 不然,誰也保不住她。 這時,屬下猶豫道:“還有一件事,指揮使。我們之前發(fā)現(xiàn),貴妃娘娘派人跟過來了?!?/br> 賀淼微微一怔。 他抬眼望著梓華宮緊閉的大門,趙據(jù)剛剛進去。 每次趙據(jù)發(fā)病發(fā)瘋的時候,他都是這樣,扶著劍站在殿門。 如今,終于要多了另外一個人嗎? * 明湘帶著青戈和花梨,走在前往梓華宮的路上。 青戈與花梨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都不清楚,為何貴妃要讓人跟著陛下。 青戈隱隱約約知道一些,卻又不敢多揣測。 鳳履踩在地上枯死的枝丫上,發(fā)出吱嘎的聲音。 沒過多久,梓華宮就映入了明湘的眼眸里。 賀淼帶著一干黑衣的龍武衛(wèi),走過來對明湘沉聲道:“娘娘,前面你不能進去?!?/br> 明湘望著他道:“陛下在里面?!?/br> 她目光平靜又坦然,仿佛就是在說,陛下在里面,我要去陪他,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賀淼一噎。 忽然那座冷寂幽僻的宮苑里,傳來克制不住疼痛的吼聲,緊接著,重物落地的聲音紛紛響起。 那聲音如受傷的野獸般,讓眾人心中戰(zhàn)栗。 明湘咬緊了唇,一言不發(fā)就要往前走。 賀淼的佩劍再次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娘娘,你不能進去。”賀淼沉冷道。 “給我一個理由?!?/br> 賀淼看了一眼她身后帶的人,忽而逼音成線道:“陛下現(xiàn)在克制不住自己情緒,你想被他殺了嗎?” 你想被他殺了嗎? 明湘心中一顫,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再面對這個問題。 她是怕死的。 她怕的厲害。 她當(dāng)然不想死。 可是,趙據(jù)的病竟然已經(jīng)這么嚴重了嗎,為什么沒有人告訴她?! 就在這時候,忽然,梓華宮安靜了下來。 賀淼不忍般別過了臉。 叮。 就像是金屬相撞的聲音般。 嘩啦啦。 那聲音猛地大了起來。 聽到那聲音,明湘渾身仿佛被冰雪浸濕了一般,她眼幾乎立刻就紅透了,可是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賀淼。 賀淼緊緊抿住唇,不敢與她對視。 “你讓我進去……”明湘顫著紅唇開口。 賀淼咬緊牙關(guān)道:“不可以!” 明湘陡然尖聲道:“我讓你滾開!” 賀淼渾身一震。 他印象里的虞貴妃,柔軟、嬌艷而嫵媚,她像是大多數(shù)最可人的姑娘一般,會黏著陛下撒嬌,會因為得不到什么事情而哭泣,會因為陛下見她少而委屈地扁著嘴。 更多時候,她都在笑著,彎著姣好的眉眼,唇角浮上梨渦,每個人都會喜歡和這樣的姑娘親近。 可此時此刻,她冷冷盯著他,讓他滾。 那氣勢,何曾強大,竟讓他心中戰(zhàn)栗。 內(nèi)心里,不由自主就泛上一陣陣痛苦的漣漪——倘若那時候,何貴妃能有這種勇氣,是不是就不會有那么凄冷的結(jié)局了? 賀淼怔怔望著明湘。 明湘胸前起伏不定,冷冷和他對視。 一片冷寂里,忽然傳來一個疲憊的蒼老聲音。 “賀指揮使,你讓貴妃進去吧?!?/br> 宋太醫(yī)佝僂著身子過來。 賀淼反駁道:“可是……” 宋太醫(yī)看著他,搖搖頭道:“你也是陛下身邊的人,不會想陛下一輩子都這樣吧,娘娘說不定會有辦法。再說,娘娘是陛下身邊人,這種事,瞞不過她的……” 賀淼沉默,想到了十幾年如一日的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