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給世子涂臉的?!比~夜悶悶說著。 他沉默片刻,突然覺得脖子一涼,抬頭一看,就見世子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怎,怎么了?”他干巴巴地問著,突然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立馬又說道,“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葉景行收回視線,捏著瓷瓶沉默。 “下去吧?!彼L嘆一口氣,低聲說道。 “深夜吹笛,佳人無意,確實可惜了些?!蔽菹聜鱽硪粋€打趣的聲音。 葉夜臉色一變,低頭,對著來人瘋狂搖頭。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打趣我做什么?!?/br> 葉景行小心地收起瓷瓶,漫不經(jīng)心地反駁著。 “誰知道呢,潰堤的那一刻,我覺得我要死了,你救了。被水沖走的時候,我覺得我要死了,溫如徐救了我,誰知道后面會不會還有其他人救我?!?/br> 死里逃生的工部尚書龔珍穿著一聲破舊的文人長衫,站在落魄的庭院中,笑臉盈盈地說著。 他模樣普通,身形中等,卻有種說不出的溫和感。 人畜無害,溫柔體貼。 “只怕難了?!比~景行翻身下了屋頂,姿態(tài)瀟灑地背對著兩人,揮了揮手。 “明日還要去救人,早些休息吧。” “那位三娘子在內(nèi)院?!饼徴浞鲋~夜下來的梯子,隨口問道。 葉夜點點頭,又倏地警惕起來,嚴肅地看著他:“別打她注意,小心……” 他用手抹了下脖子。 “世子脾氣可不好?!?/br> 他臨走前,再一次強調(diào)著。 龔珍目送兩人遠去,獨自一人在黑暗中沉默,一直含笑的眉眼微微斂下。 舒云宜是被暴雨聲驚醒的。 她醒來沒多久,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大喊,聲音混著大雨,只聽到聲音越來越近。 “外面怎么了?”舒云宜連忙穿好衣服問道。 紅袖提著藥箱跑來,著急說道:“我們這邊有好幾間廂房漏水了,不過幸好沒有我們放草藥的地方?!?/br> “剛才溫郎君派人說讓我們?nèi)ジ舯谠鹤哟糁葧屓藖硇?,會吵到娘子?!?/br> 舒云宜點點頭。 兩人說話間,就見有一個青衣男子領著一群人沿著屋檐走了過來。 那男子明顯是文人模樣,舒云宜走之前不由多看了一眼。 “三娘子?!?/br> 她剛剛穿上蓑衣,走近紅袖的雨傘下,就聽到背后有人喊著。 正是那個青衣男子。 “在下龔珍,寺院長久失修,前往西院的路昨夜大雨塌了不少,不如我?guī)镒尤ノ髟??!?/br> 他站在不遠處,微微側(cè)身,恭敬有禮地說道。 舒云宜看了眼外面傾盆而下的大雨,也有些猶豫。 “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嘛?” 龔珍苦笑:“這路都是泥濘小路,雨水暴擊,沖刷久了,自然也不行了。” 舒云宜無奈點頭:“那就有勞龔郎君了?!?/br> “不敢,三娘子這邊請。”他撐開油布傘,下了廊檐。 龔珍一路無言地帶人走到半路,突然被人攔下。 “不勞煩龔尚書了,三娘子由我?guī)н^去便是,東院的修補還請龔尚書多多費心。” 溫如徐攔在兩人面前,態(tài)度強硬地說道。 龔珍一見他,就笑了笑,倒也沒有強求,只是退回樹下。 “那就勞煩溫郎君了?!?/br> 舒云宜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突然皺了皺眉:“他就是工部尚書?!?/br> 穩(wěn)如戲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最后失望地移開視線,點了點頭。 “他可有和你說什么?” 舒云宜搖了搖頭。猶豫說道:“不是說,潰堤的話會……” “被葉景行救了回來?!睖厝缧烀靼姿幢M之意,直接說道,“后來要跳江,又被我救了我回來?!?/br> 舒云宜眨眨眼,不解地看著他。 “龔珍是個人才,大堯?qū)λㄖ兴@等造詣的獨此一份?!?/br> 溫如徐顯然也有些頭疼此事,眉頭緊皺。 “他最后還是會死嗎?” 舒云宜的聲音在大雨中格外縹緲。 溫如徐眉眼閃過一絲厲色,眉頭緊皺,最后長嘆一口氣,斂下神色。 “都是朝堂之事,與你說了也是也是徒增煩惱,到了?!?/br> 他停下,抬眉看向西院,目光溫柔地注視著舒云宜。 “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讓人來找我?!?/br> 舒云宜只是微微笑了笑,行禮謝道后頭也不回地踏入院子。 溫如徐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眼底的眸光終于消失得一干二凈。 舒云宜對他的態(tài)度,和龔珍一般無二。 “那個龔珍好生殷勤?!奔t袖拎著藥箱子說道,皺了皺鼻子,“不像好人?!?/br> “你覺得他會死嗎?”舒云宜輕聲問道。 紅袖搖頭:“我不知道,但官家的脾氣可不好?!?/br> 舒云宜沉默。 寧康帝的脾氣何止是不好,簡直是暴虐。 靠近院子的時候,她開口說道:“晚上去把太傅留給我的黑衣衛(wèi)叫來?!?/br> 紅袖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大夫,大夫,你快來看看?!币粋€婦人撲了過來,“我家當家的,昨夜就上吐下瀉,現(xiàn)在人都不清醒了?!?/br> 舒云宜一走進屋內(nèi),就被一個婦人凄厲的喊聲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