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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請!”持燈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將手中的燈,轉了頭,把持握的木棒遞到了桐花跟前。 桐花接過花燈,手指撫過燈上那張揚的字跡,眼淚頓是糊住了視線,她吸了下鼻子,抬手擦了下眼淚。 “公子,能告訴我,這盞燈,你是……從何處得的嗎?”抬頭間,這才注意到那持燈人的臉,璀璨的燈火,映照在那人臉上,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頓是縈繞于心頭,只是那人生的極為好看,倒是讓桐花不敢確認。 將虎頭燈抬高,想要將那人的臉,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持燈人卻是一揚手,擋在了面上,同時后退了兩步。 “姑娘,這燈,有些晃眼?!?/br> 那持燈人的話,瞬間將桐花拉了現(xiàn)實之中,是啊,怎么可能會是他呢! 桐花慌忙將燈放下,連連鞠首,向那人致歉,“對,對不起,我只是見公子甚為面善,所以這才……,實在抱歉。” “無妨,這燈我也是看著別致,這才買了的,姑娘若是喜歡,那便贈予姑娘了?!背譄羧舜┗艋\放下,這個放下手,腳下不自覺間往陰暗處挪了挪,以至于半張臉隱在了陰影中,越發(fā)讓人看不真切。 “這怎么好意思,公子只需告訴我是在何處買的,我自己去買即可。”不過是萍水相逢,桐花自然不能這般收受人家的好意,忙是拒絕道。 “不是在下不告訴姑娘,而是我買時,那攤主已急著收攤了,又過了這許久,只怕那攤位早已換了人家,不過是花燈,不值得幾個錢,姑娘如此喜歡,在下自當成人之美?!?/br> 持燈人朗朗道來,卻是絕了桐花拒絕退路,桐花心念著這虎頭燈,又擔心確實如這人所言一般,糾結了片許,終于下定了決心。 從懷中掏出一串著十個銅板的串子,往持燈人遞了過去。 “這燈,我著實喜歡,這錢,便當是我向公子買了這燈,還請公子務必收下?!?/br> “如此也好!”持燈人遲疑了一下,便同意了桐花的交易,抬手接過錢串,然后納入懷中。 瞟眼望著這周遭的熱鬧,最后將視線歸于桐花身上,猶豫了下,終還是開口,好意向桐花提醒道,“這燈火雖然熱鬧,可也人多眼雜,姑娘孤身一人,聽口音也不似這豐寧縣人,還是早些歸去才好?!?/br> “多謝公子掛憂,我這便要回了?!蓖┗ǖ昧诉@虎頭燈,哪里還有心思再逛,謝過持燈人的好意,后退幾步,提了燈,將燈籠的里的燭火吹滅,然后把虎頭燈小心翼翼的護在懷中,朝持燈人禮節(jié)性的笑了一下,轉身融入了人群中,往落腳的客棧方向歸去。 “大人,這女子分明識得大人,我們此行任務萬不可走漏了風聲,以免此女子壞事,不如讓屬下去……嗞!”持燈人身旁的一個同伴,見桐花越行越遠,認不出低聲向持燈人進言道,說道不可言語的地方,用手往脖子上橫了一下,顯然是有打算將桐花殺人滅口的嫌疑。 持燈人瞬間側目,望著說話那人,眼中的陰鷙之氣,瞬間噴涌而出,直嚇得那人后退兩步,垂下了頭,若不是在大街上,只怕早已是跪了下來,向持燈人討?zhàn)埩恕?/br> “回去之后,杖三十,自去領罰吧!” “謝大人賞罰。” 第9章 林昌鎮(zhèn),初陽新上時,桐花已經站在了鎮(zhèn)尾的歪脖子榆錢樹下。 榆錢樹旁,也確實有一家店,只是大門緊閉,門上亦是落了鎖,屋檐之下,蛛網盤踞,懸掛的燈籠,外面的紙皮早已破碎,幾根竹片支棱在那里,窗框上的窗紙早已不見,北風一吹,發(fā)出簌簌的聲響,桐花便是站在街道之上,亦能看到屋內的破敗景象。 “嬸兒,請問你一下,你可知這原住的可是姓林的木匠一家子?” “大兄,你可認得之前在此開店的林姓一家?” “阿嬤,你可知道……” …… 桐花站在榆錢樹下,拽著過往行人,問了不下十來次,可每每提及身后的小院,那些個行人,臉上頓無了笑意,眼中的嫌棄,不屑,懼怕,表露無疑,更是避之如虎狼一般,甩手而去,追問不得。 桐花一直待到日上三竿,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街上行人漸少,正一愁未展之際。 一穿著青布夾襖的婦人,挎著籃子,腳步匆匆從桐花身邊走過,丟下一語,頭也不會回的往鎮(zhèn)外面方向去了,“大妹子,來,跟嬸兒走?!?/br> 桐花一怔,一時間倒是沒有反應過來。 “走啊!”那婦人走出老遠,側目見桐花沒有跟上,警惕的看了看周遭,見旁里沒人,這才抬手,又朝桐花招了招。 “哦!”桐花這才后知后覺,知道那嬸子喚的是自己,忙緊了緊包袱,追了上去。 “嬸兒,你認識在那歪脖子樹旁邊那家的店做木匠活計的林建安一家子嗎?” “噓,你小聲點,這要是給別人聽了去,可是要引起忌諱的。”桐花聲音剛大了些,那嬸子便面露緊張之色左右顧望,連聲朝桐花噓了兩聲,讓桐花小點兒聲。 桐花被攪弄得滿頭霧水,又怕自己哪兒問得不對,只得閉上了嘴。 “大妹子,你別怕,嬸兒可不是什么壞人,我夫家姓潘,大伙兒都叫我巧嬸,看你這面生的很,是外地來投親的吧?!鼻蓩鹱永┗?,出鎮(zhèn)上了條小路兒,周遭已徹底不見了人影,巧嬸子這才拉開了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