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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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皇上祭拜完孔圣人,心情極好,于是只在曲阜停留了兩天,就馬不停蹄的趕往泰山。 五岳之首,泰山之巔。 第60章 泰山 自秦始皇以來, 在泰山上封禪的只有六位皇帝,基本都集中在漢唐時期,宋真宗斗膽去了一回,險些被天下讀書人噴死, 于是之后的皇帝都只敢祭祀。 滿人做了皇帝, 自然更不敢行泰山封禪之舉, 只能大興祭祀之禮。 然而對于妃嬪來說,更重要的卻是要拜一拜泰山上的碧霞元君這位最靈的子嗣之神。 泰山極頂之南, 碧霞靈佑宮。 靈佑宮大殿多年不開,普通百姓只能在香亭中求禱泰山娘娘。但此時帝王一家子到了, 自然立刻大殿廣開。 觀主帶領(lǐng)全觀道士在外跪拜逢迎——甭管之前侍奉的是什么厲害的神仙,縣官不如現(xiàn)管, 見了人間天子, 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大殿左右還有東、西配殿。 東配殿祀眼光娘娘, 主祛除疾病邪祟, 眼明心亮。西配殿祀送子娘娘, 掌管生子,可以在這里求個福簽兒回去掛著。 所有妃嬪自然都去西側(cè)殿拜送子娘娘, 得了阿哥的希望再得阿哥, 沒有阿哥的希望得第一個阿哥。 其中以舒嬪最大手筆。 靈應(yīng)宮的道士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道士, 仍舊叫舒嬪用來拜敬之物驚掉了下巴。 而嫻妃只是按著禮數(shù)封了貢奉,然后就俯身虔誠而拜。 唯有高靜姝不同, 她在此殿依禮拜過后, 就去了暫時無人問津的東配殿。 眼光娘娘, 這可符合她的專業(yè),她一定要來拜一拜。 而且眼光娘娘除了保佑眼明心亮,也保佑身體健康。她無再求子嗣的心愿, 她只要和顧一生平安健康,快快樂樂。 紫藤剛扶了貴妃起身,只覺背后一片陰影堵在門口。 高靜姝回頭,逆著光看不清來人的臉,直到她走進來,高靜姝才看出,這是嘉妃。 嘉妃也是一怔,然后笑道:“貴妃娘娘也是來祈禱公主身體康泰的吧。” 高靜姝心里想著皇后的話,見嘉妃完美無暇的笑容,忽然有點膽寒,做了母親后,才有更深的體會,事涉孩子,母親是最難忍耐的。 比如純嬪,從前再茶里茶氣,可高靜姝不過說了一句孩子見罪于皇上,她就當場撕破臉急了。 可八阿哥腿腳不好,嘉妃居然能在人前一點破綻都不露。 高靜姝如今見著嘉妃就頭疼,只是點點頭就走出去,不肯跟她呆在一個屋里。 她往視野開闊處走去,站在這泰山之巔,道觀之香火最旺盛處,舉目四望,果然風(fēng)景奇絕。 其實泰山她來過幾次,半夜跟同學(xué)一起爬山,在山頂租帳篷一起等著日出。 正殿里,皇上御筆為靈佑宮題匾額,乃“福綏海宇”四字,再親自從正殿拈香行禮。 最后更從外頭的香亭外,親手彎腰撿了幾塊泰山石,親手包在手帕里交給李玉:“帶回宮中供奉在寶華寺?!?/br> 李玉忙誠惶誠恐的接過。 靈應(yīng)宮就這么大,皇上信步一走,就在東側(cè)御碑亭外見到了正在看風(fēng)景貴妃。 貴妃請安后,皇上攜了她的手起身,笑道:“怎么不在里頭多拜拜?你也該給和顧添個弟弟了。難為你身子雖嬌弱,但生的卻順當,先開花后結(jié)果,下回就該是阿哥了。” 高靜姝笑道:“阿哥公主都好,臣妾剛剛還去求眼光娘娘了,只盼著和顧身子健康?!?/br> 皇上頷首:“朕方才親手拾了幾塊泰山石,等回宮鎮(zhèn)在寶華殿,將和顧的八字也寫一份壓在下頭,讓碧霞元君保佑和顧?!?/br> 皇上攜貴妃在附近走了走,見山河壯麗,頗為心胸開闊。 高靜姝仰頭問道:“皇上,咱們什么時候去濟南?!?/br> 皇上莞爾:“你想去看趵突泉是不是?” “還有大明湖?!?/br> “如今并非夏日,大明湖沒什么好看的?!被噬弦娰F妃微微露出沮喪,就道:“你喜歡就去看看,橫豎在濟南要多呆些日子再起駕回宮?!?/br> “好?!?/br> 然而剛到濟南行宮,就出了一件大事。 嘉妃一頭哭到皇上跟前去,痛斥內(nèi)務(wù)府的乳母失職,以至于陪阿哥睡覺時壓住了阿哥的腳。 嘉妃哭的凄涼,一點沒有梨花帶雨之感:“皇上,八阿哥才多小啊,骨頭稚嫩,這乳母生的肥壯,說是在炕上拍哄阿哥睡覺。臣妾走進去看,卻見她的身子就壓在阿哥腿上。這回是臣妾見著了,之前不知道還有多少次?!?/br> “皇上也知道,永璇學(xué)走路玩,臣妾一直自愧他不如七阿哥聰明,可都是皇上跟臣妾的孩子,永珹年幼時卻活潑伶俐的多。誰料竟是讓乳母給作弄壞了?;噬弦o臣妾做主啊。” 此事自然驚動了太后,連忙讓孟姑姑和七阿哥的兩個乳母一并好好看著七阿哥,自己卻由太監(jiān)榮寶榮壽扶了趕過來。 事關(guān)阿哥,皇后自然也是要到的。 皇上大發(fā)雷霆,自然已經(jīng)即刻提了八阿哥的乳母來,然后又命此次跟來的六位太醫(yī)輪流去給八阿哥看診。 嘉妃就跪坐在地上啜泣。 皇上從未見她這樣難過,于是便嘆口氣,對陳女官道:“去打水來服侍嘉妃洗臉?!?/br> 太后和皇后此時已經(jīng)趕到,見一乳娘癱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又見嘉妃滿面淚痕。 皇上上前迎了太后扶著,將事情交代清楚。 太后更不是個講道理的脾氣,直接道:“阿哥們不好,自然是服侍的人的過錯。好好的阿哥,怎么能不好走路,必是乳娘的錯處。依哀家看,都打發(fā)了尋好的才是?!?/br> 正哭著在側(cè)室洗臉的嘉妃就是一頓。 太后這個打發(fā)了,必不是給幾兩銀子打發(fā)出宮,而是就處置了。那么自己的人…… 是太后懷疑了什么?還是因?qū)O子的病情而大動肝火。 太后開口,皇上自然應(yīng)下。 然后又命李玉:“朕瞧著這婦人蠢笨,也問不出什么。既如此,就將她關(guān)押好了,不許死了。等回宮交給劉輝寧審問。” 一聽慎刑司首領(lǐng)的大名,癱倒在地不會說話的乳母幾乎跳起來。 她把頭磕的砰砰響,很快就磕出血來:“奴婢真的不敢壓著阿哥??!皇上明鑒。從前奴婢都不敢挨著阿哥睡,還是嘉妃娘娘說,這一路上人手少,怕我們看不過來讓夜里都不許離開阿哥的屋子。前幾日,娘娘又說要熄了火盆,免得關(guān)著窗戶炭氣熏著阿哥,阿哥凍得哭,奴婢才上了床挨著阿哥……” 大約是怕被弄去慎刑司,乳母此時也顧不上會得罪主子了,連忙把問題都往嘉妃身上推。 皇后卻微微搖頭嘆息:太后皇上都不喜奴才背主,就算這乳娘們錯,以后也沒下場。 果然側(cè)室的嘉妃,還顧不上擦臉,就帶著水珠子奔出來,竟然一掌打在乳母的臉上。 “本宮是八阿哥的生母,難道會害他!你們這些婦人都不精心侍奉阿哥,凡事都要本宮提點著。若不熄了火盆,你們都只會關(guān)著窗戶顧自己的暖和,阿哥睡夢中若是被炭氣熏壞了都不管!” 按理說這樣在御前儀容不整又動手打人,是有違規(guī)矩的。 但嘉妃這會子這樣失態(tài),卻只讓皇上覺得十分可憐。 對陳女官點點頭,陳女官才帶著兩個宮女上前,把嘉妃扶開。 李玉忙帶著太監(jiān)把乳娘捆走,因這乳娘卻是很壯,還給李玉累的夠嗆,在門口就交給了侍衛(wèi)。 正巧夏院正帶了幾個太醫(yī)過來。 李玉連忙道:“快快,院正大人請進?!?/br> 嘉妃被扶走后,已經(jīng)重新勻面,散落的碎發(fā)也抿了回去。 此時正坐在皇后下首,是不是用帕子擦擦眼睛,見了夏院正進來,就如同見了火光一樣,連忙起身道:“夏院正,阿哥如何?” 六個太醫(yī)插燭一樣叩頭請安。 “給朕說,誰都不許掉書袋?!?/br> 皇上現(xiàn)在沒空聽太醫(yī)們長篇大論。 夏院正道:“臣等摸過八阿哥的骨頭,并未有移位斷裂?!被噬线€來不及松口氣,夏院正又道:“可八阿哥卻是不良于行。” 這給皇上和太后噎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要不是皇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了砸東西的作風(fēng),現(xiàn)在夏院正周圍沒準就要開花一個瓶瓶罐罐。 此時皇上順了口氣,冷冷道:“夏子魚,你要不是醫(yī)術(shù)出眾,只你的回話方式,朕早就砍掉你三個頭了。” 夏院正縮起了腦袋。 他這一縮,就把在后頭的副院正林太醫(yī)給露了出來。 皇上一指:“你說?!?/br> 林太醫(yī):……我就是來當背景板的好不好…… 但皇上發(fā)話,他不得不說,他極為委婉道:“皇上,八阿哥的左腿似乎是有疼痛或是無力之感,因阿哥們太小,不能告知臣等。正如院正大人所說,萬幸是筋骨無妨,或許阿哥只是曾經(jīng)跌倒畏懼走路,或許是有疼痛……” 皇上追問道:“是否會是人為?” 他不信一個乳母敢害他的阿哥,是不是有人指使。 夏院正準備戴罪立功一下忙道:“若是乳母不經(jīng)心看護阿哥,讓他從前跌傷過所以畏行也是有可能的。但倒不是被壓得,阿哥從皮rou到筋骨都未有傷痕,若阿哥一直不能走,可能就是天生的。” 林太醫(yī)長舒一口氣:這句話只有夏院正能說,他到底是半個貴妃的大夫,怎么能說這種話。 否則嘉妃豈不是會記恨上貴妃娘娘。 果然,夏院正一說完這話,嘉妃就發(fā)出了一聲哀鳴:“你胡說,皇上的阿哥,天子的兒子,怎么會天生不好,定是奴才不盡心伺候,你們也都怠慢八阿哥?!?/br> 夏院正一看嘉妃給整個太醫(yī)院扣上這個帽子,當場就不干了。 他垂著頭道:“嘉妃娘娘凡有宣召,都是趙太醫(yī),臣等雖按著當值日子給八阿哥診脈,但乳母若無報病,臣等并不會解了阿哥的衣服看手足?!?/br> 嘉妃只是哀哀啜泣,然后忽然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貼身宮女紫云連忙接?。骸澳锬?!娘娘!” 皇上一指夏院正,他又連忙起來去給嘉妃診脈,這一診脈,臉上就露出詫異來:“回皇上,嘉妃娘娘有喜了。” 太后皇上皆是頗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