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晴瞪大眼，不敢置信，傳音給素寒璧控訴：“師父，你做事不地道！”

    “既然在我恒一閣，入內(nèi)皆有登記，若要尋人，我可以幫忙。”王謙哈哈一笑。

    素寒璧連連擺手道：“那就算了，我徒弟一向信奉一個‘緣’字，只需邂逅便好，不用特意去尋?！?/br>
    宋牧晴：“？”緣個豬兒球緣。

    “那素仙子可還要看書？這處的藏書都是上古流傳下的古籍，這部分書籍恒一閣不外拓，只能入閣中觀看。”王謙問道。

    素寒璧本就是想來尋找關(guān)于那神像與黑蟲的古籍記載，于是結(jié)束這場鬧劇之后，便點點頭，與宋牧晴暫時分別，往書閣的古籍區(qū)域而去。

    而在她離開不久之后，她想要偷偷毆打但苦于尋找不到蹤跡的季淮終于出現(xiàn)，他手中捧著一本《瀚海訣》，正準(zhǔn)備拓印下來，卻發(fā)現(xiàn)廳堂內(nèi)一片狼藉。

    “此處發(fā)生什么了？”季淮好奇，叫住了一位吃瓜修士問道。

    “是牛翠花……不是?！蹦浅怨闲奘空欠讲排c素寒璧攀談那位，“是有兩位素仙子的崇拜者在大堂打了起來，然后素仙子親自出手，將他們捆起來丟了出去?！?/br>
    “啊……”季淮輕嘆，神色似有遲疑，“那么阿璧呢？”

    “她看書去了啊?！背怨闲奘颗み^頭瞥了季淮一眼，“用如此親昵稱呼喚素仙子，你也真大膽，不怕被她打嗎？”

    看來方才素寒璧打人英姿深入人心，畢竟這世道，很少有人不用法器直接上拳頭打人了，大家都是得道的修士，要文明。

    季淮回憶起記憶里素寒璧柔情的樣子，陷入自以為是的深情回憶中。

    他輕笑，有些無奈地說道：“道友你不懂?！?/br>
    季淮覺得這道友不懂他對素寒璧的情感，當(dāng)素寒璧在雷劫之中對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究竟誰才是他心中所愛。

    但她卻死了，永遠(yuǎn)地消失在他面前。

    所以，在仙界再一次見到素寒璧的時候，他才覺得心中所有的虛浮都塵埃落定，仿佛重新找到了一個生命目標(biāo)。

    季淮正沉浸在自己的深情之中，卻冷不防被吃瓜修士拉回了現(xiàn)實：“我不懂啥啊不懂？”

    “我可懂了，這仙界就沒有我不懂的瓜。”他挺胸自豪。

    季淮抱著手中拓印好的《瀚海訣》，看了身邊的吃瓜修士一眼。

    “道友還是不要知道為妙，這是我私人的事?！奔净磽u頭。

    “有什么不好說的？”季淮的拒絕愈發(fā)勾起了吃瓜修士的好奇心，他拍了季淮的肩膀，鼓勵他，“道友且說，我聽著，沒準(zhǔn)還能幫你參謀參謀。”

    季淮聽了吃瓜修士誠懇的話語，思考、糾結(jié)了很久，最終才決定將自己心中對素寒璧那份重燃的愛意說出來，他尋了她那么久，現(xiàn)在，竟然有一人愿意聆聽這愛意。

    所以，季淮此時并不介意將這份愛意與這吃瓜修士分享。

    “道友你有所不知……”季淮聲音柔緩，嗓音清朗，滿含深情，“我其實一直深深愛著她?！?/br>
    吃瓜修士一愣，直直看著季淮。

    他看向季淮的目光有些詫異，眼神中透露出兩個字“就這”。

    “道友?！背怨闲奘繚M含熱情地一把攬過季淮的肩膀，悄咪咪小聲說道，“我也跟你說個秘密?！?/br>
    “道友且說。”季淮有些疑惑，但也表示他愿意聽他的真心話。

    “我也喜歡她。”——在她出手毆打那胖瘦修士夢想幻滅之前。

    吃瓜修士對季淮說道：“道友，大半個海外仙山修士都喜歡她，誰不喜歡她呢？嗐，大家都一樣，這有啥好害羞的？”

    季淮：“？”

    這他媽跟說好的不一樣?。?/br>
    第32章

    季淮搖頭, 似有些無奈：“道友，我們不一樣，我是真的愛她。”

    “我也是真的喜歡她??？”吃瓜修士一臉認(rèn)真, 湊在季淮耳邊小聲說道，“漂亮jiejie誰不愛呢？”

    季淮有口說不清, 現(xiàn)在的他就仿佛將力氣使在了棉花上，一顆心從上到下, 找不到一塊落腳的地點。

    “她……曾為我擋下雷劫?！奔净唇K于是忍不了了, 他將自己與素寒璧那段時光回憶并且美化了一下, 說了出來，“她因為我的一句話將仙骨拋棄, 甚至將寶劍拱手讓人，是我……對不起她?！?/br>
    吃瓜修士一愣, 狐疑地看了一眼季淮：“道友, 你說她為你做了這么多，你可曾為她做了些什么？”

    季淮被他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 想了許久也沒能想出答案來：“或許……并未？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后悔?！?/br>
    沒想到吃瓜修士聽完他的話哈哈一笑, 竟沒有感到好奇也沒有感到生氣：“道友, 我懂了?！?/br>
    “你懂了什么？”季淮疑惑。

    “你這是話本看多了，開始做白日夢了?！背怨闲奘繉⒁槐拘宰余嵵亟坏剿稚?，“這劇情我見過的，在《溺愛成癮：素寒璧與我不得不說的故事》里有類似的，很多暗中喜歡素仙子的有才修士都寫過類似的同人本子，道友你這是看多了同人才導(dǎo)致這種癥狀的吧, 唉沒事的兄弟我理解你, 我這還有素仙子性轉(zhuǎn)的同人本, 專供女性修士觀看，你要不要多帶兩本給門中師妹之類的看？”

    季淮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暈過去。

    這個仙界，實在是太過魔幻了。

    這讓他有一種明明是自己妥善珍藏的寶物被他人發(fā)現(xiàn)覬覦的感覺。

    很不好受，但又無法譴責(zé)什么。

    “算了，道友，我且去尋她了?！奔净词Щ曷淦钦f道。

    “好嘞。”吃瓜修士熱情朝他揮手告別，結(jié)束了這一場雞同鴨講的談話。

    季淮一路打聽，知曉素寒璧去了書閣的古籍區(qū)，他沒想到今日素寒璧也會來恒一閣，這是緣分還是她有意為之？

    他心中思忖著，在心中逐漸傾斜向后一個答案。

    或許，素寒璧也是想來與他相見的吧。

    畢竟她從前，是如此愛著他。

    季淮一路來到恒一閣頂層的古籍區(qū)域前，卻在即將踏上最后一級臺階的時候，被恒一閣的修士攔了下來。

    兩卷書卷垂下，墨香飄起，恒一閣弟子朝季淮禮貌一揖：“道友，不可再往上走了，此乃恒一閣禁地，閣外之人禁止進入?！?/br>
    季淮禮貌說道：“兩位道友，我是來尋人的?！?/br>
    “尋人且在樓下等待?！焙阋婚w弟子微笑，語氣柔和但意思強硬，“再往樓上走，便是失傳古籍的藏書地，方才廳堂里兩位修士打斗想必你也聽說了，為了書籍安全，這里是禁止外人靠近的?！?/br>
    “但……”季淮皺眉不解，“我見阿璧……素仙子也來了這里?！?/br>
    “素仙子是我們閣主親自領(lǐng)進去的?！焙阋婚w修士躬身行禮，“道友，請回吧。”

    “如此?！奔净磁隽吮?，卻無可奈何，他又無法硬闖，這樣實在是有失身份。

    他回身走下書閣，卻在那沉香木梯的拐角處看到了一個陌生但見過一面的女子。

    那女子依靠在欄桿上，側(cè)過頭挑眉望了他一眼，狐貍眼輕輕瞇起，正是宋牧晴。

    “季淮？”宋牧晴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他，心中盡是疑惑。

    此人雖長相俊俏，溫潤如玉，但也比不上追了她師父上千年的那條巴蛇帥，更別提其他被不說話的素寒璧迷惑過的修士，就連在海外仙山，比季淮優(yōu)秀的修士都大有人在。

    所以，她師父到底是如何曾經(jīng)喜歡過這么一個人的呢？

    宋牧晴有些好奇。

    季淮知曉此人正是素寒璧的徒弟，但阿璧何時有了徒弟，他并不知曉。

    他似乎……只了解很小一部分的素寒璧。

    “宋姑娘?！奔净闯⑽⒁恍?，當(dāng)做打招呼。

    “不用叫了，待會叫破喉嚨也無人會來救你的?！彼文燎绯肿煲恍?，“我?guī)煾缸屛野抵写蚰阋活D。”

    “什——”季淮還未說完，便被宋牧晴卷入陣法結(jié)界之中。

    他確實如何呼救也沒人會來救他，因為他已經(jīng)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后便是肚子上重重挨了一拳……

    此時的素寒璧的手指在那古老破舊的書籍上劃過，陡然間感覺到了樓下某處熟悉的陣法波動，挑眉一笑。

    看來宋牧晴已經(jīng)找到他了。

    媽的，打不死他。

    素寒璧輕嗤一聲，便隔著書架看到了正在另一邊整理書籍的王謙。

    “素仙子在笑什么？”王謙問，“有人在恒一閣用了結(jié)界法術(shù)，今日倒有些熱鬧?！?/br>
    “不過是突然想起了些事，覺得好笑罷了?！彼睾递p聲說道。

    她不愿與王謙繼續(xù)就這個話題詳談，只隨意抽出了一本名為《仙人五情》的古籍出來看。

    “素仙子看到可是《仙人五情》？”王謙問，“此書乃是無量道人在上古時所著，他死后化石，畢生所著篆刻于無量石之上，恒一閣先祖將無量石其上文字拓印下來，總結(jié)內(nèi)容之后取名為《仙人五情》，后無量石破碎，這本書也成了恒一閣的私藏珍品，此書講的是人之情感，倒也有趣，理論與現(xiàn)在仙界主流價值觀大相徑庭。”

    “如何不同？”素寒璧好奇。

    “修道講究的不過是斬盡塵緣，無情無欲，一心大道，其余情感皆是冗雜，是修煉的絆腳石，所以修煉最重要的是一顆純粹干凈的道心?！蓖踔t柔和笑著說道，“但《仙人五情》上的觀點不同，素仙子且看吧?！?/br>
    素寒璧好奇，將那《仙人五情》翻開，粗粗瀏覽了一遍，便覺書中理論有趣。

    書中言說仙人亦有與凡人相同的五種情感，愛、恚、悲、妒、欲，五感相生相克，相互制約但不分彼此，共同構(gòu)成仙人復(fù)雜的情緒與感受。

    仙人終究不是冷冰冰的石頭，所以他們永遠(yuǎn)不能將情感從自己的靈魂里剝離出去，如此便是《仙人五情》的核心觀點。

    “有些好玩。”素寒璧笑了，又讀了兩遍將書中內(nèi)容記了下來，“恒一閣藏書倒是豐富?！?/br>
    “自然如此?！蓖踔t輕笑，“中央紫宸殿藏書豐富，但某些書籍也只有我恒一閣敢收藏?！?/br>
    “左右，不過是些消遣的讀物?！蓖踔t替素寒璧將《仙人五情》放回書架上，“這書素仙子想看，來恒一閣便好，不可外拓。”

    素寒璧倒理解王謙所言，此書流傳出去，恐怕會引起仙界震蕩，畢竟無量道人也曾是仙界上古赫赫有名的仙人。

    “下次若有需要再來?！彼睾迪蛲踔t道謝，她雖沒有找到關(guān)于那黑蟲的線索與記載，但也看到了些她想要看到的東西。

    一切紫宸不認(rèn)同的，她都要碰上一碰。

    與王謙道別，素寒璧離開恒一閣書閣的頂層，往下走去，在沉香木梯的拐角處看到了一處陣法結(jié)界的入口。

    她忍不住朝里面?zhèn)饕簦骸澳燎纾纱蛲炅?？?/br>
    宋牧晴正看著那唇角染血的季淮對她說：“若是阿璧讓你來的，我心甘情愿，畢竟是我對不起她?！?/br>
    “宋姑娘，且再打吧，若是能讓她消氣……”季淮繼續(xù)說道。

    “師父，他對不起你哪里了？”宋牧晴傳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