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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茵體會到人間險惡沒有暫且放置, 謝迎書是因為嘴皮上的勝利被江之年勒著脖子差點給按進(jìn)火堆里。 江之年打不過謝迎書,偏偏在這種事情上謝迎書也只能暗自吃虧,由著人欺負(fù)。 “我猜, 圣上并非不知道齊王想做什么。”江若茵不敢做這樣的猜測,但話趕話說到這兒,她又確實過不去自己心里的那個坎兒, “從前我一直覺得,二皇子這般才學(xué)還能在眾皇子中有一席之地,無非是因為齊王幫他?,F(xiàn)在看來, 大約是圣上故意放任二皇子的, 為的是制衡。” 盛元帝不想太子恃才傲物,便隨便挑了個皇子做他的對標(biāo), 希望太子能因此有所激勵, 但這屆皇子確實不出眾,讓二皇子撿了這個便宜。 偏偏齊王盯上了這個口, 利用二皇子想他做自己的傀儡,二皇子腦子不靈光, 處處都聽齊王的, 最終將整個大周都葬送在了自己的手里。 但這些事情, 盛元帝未必不知道,可他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底下的皇子們也不消停, 漸漸開始的控制成了負(fù)擔(dān),權(quán)利的流失讓他沒有能力再去控制這個局面, 再加上自古帝王本身對武將的猜忌。倒不如說,盛元帝就是在利用他們,切掉永寧侯這個心腹之患, 回收兵權(quán)。而他沒有料到的是肅王會死在那一場戰(zhàn)役里。 齊王所安排的后手,并不只有那封密函。 “正是立儲之時,要皇子們互相制衡也是正常的,這有什么的?”謝迎書不明江若茵在擔(dān)心什么。 江若茵說:“既是利用,就總歸要擔(dān)心的。時至今日,圣上依然對齊王放任不管,恐生事端。我聽說肅王最近一直被禁足府中,不要他管南衙的事情了?!?/br> “總要有人被扔出來頂罪的?!?/br> 聽及此,江若茵微微有些神傷,說到底還是她的錯。 是她跟方翎漪提的,如今京城中最好拌倒的武將,不是永寧侯府,是肅王。肅王掌管南衙禁軍,北衙又因為宮中丟東西的事情亂成一團(tuán),如今整個禁軍群龍無首,再加上肅王平日里與太子交好,正是齊王趁虛而入最好的時機(jī)。 是她為了不讓永寧侯府過早的出事兒,把肅王拎出來做擋箭牌。 最初她也只是想試試,就算肅王出了事兒,被收了兵權(quán),至少若是她沒能救下永寧侯,肅王也不會以為內(nèi)作為京城中剩余的唯一一個有能力的武將,而被送上那座斷頭臺。 她至今仍未摸清齊王究竟在那場戰(zhàn)役里做了什么,即便如此圍魏救趙,也無法真正達(dá)成一個大團(tuán)圓的結(jié)局。 更何況這一次,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誘導(dǎo)方翎漪齊王會對肅王下手。 江若茵認(rèn)清自己過分狂妄,以為自己真有滔天的本事,卻終于明白救人總比害人難,害人只在一念間,而救人確實縱有千般思緒,依然無從下手。 她只是個有點小聰明,卻沒有任何能力的閨閣女兒罷了。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我不該跟方翎漪提這件事的?!苯粢鹜鸲牙锶恿烁窕?。 烤羊飄香四溢,撒的西域特供的調(diào)料,難得江之年能在京城里找到這么個地方,只是心情不對,再好吃的東西也激不起她的興趣。 “我看你真是喜歡拿我跟你說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敝x迎書踢了踢火堆,讓江若茵往后靠一靠。 火勢越燒越旺,幾個人好端端的衣裳一會兒都掛上一股羊rou味兒。 江若茵微微抬頭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去,鼓著腮幫子說:“我就是覺得自己挺無能的,仗著有點小聰明就真當(dāng)自己是個人物了。結(jié)果好事兒辦的不多,倒是這種事情一猜一個準(zhǔn),你說我要是真那么能耐,怎么就許個國泰民安許不成呢?” “你都知道你許那些事情許不成,還在這兒胡思亂想什么呢?肅王的事兒是你干的是怎么著,瞎想什么呢?!?/br> “不是我干的,但是是我提的啊?!苯粢鸱瘩g。 “是你提的又怎么樣,事在人為,你不提這事兒就不會發(fā)生了么?你提是因為確實有這個可能,而你也確實猜中了,這就是他的打算,你也提醒過我們,未知全貌不能事先阻止怪不得你,你盡力了?!敝x迎書蹲下來,掐著江若茵的臉讓她看自己,“你怎么就那么軸?” 謝迎書說得對,江若茵確實軸的很,陷在自己的怪圈里出不來。 江若茵自知這些,但她依然無法原諒,那個曾經(jīng)助紂為虐的自己。 “或許我不提就真的不會發(fā)生呢?” “哪兒來的那么多鬼怪神力,不過是自己嚇唬自己?!敝x迎書掐掐她的鼻尖,“上次都跟你說過了,你就是記不住。那你要是真的這么靈,不如等我日后出征,每日在家念叨,要我凱旋?!?/br> 江若茵假意打了他一下,倒也沒有反駁,只是低著頭說:“我自是希望你凱旋的?!?/br> 于公于私,那一戰(zhàn)他都必須要贏。 京城失火一案,最終也沒查出個什么來,只落了個監(jiān)管不力,給那些被殃及的商鋪發(fā)了撫恤的銀錢。至于那間房子里齊王想隱藏的秘密,最終也沒個結(jié)果。 大理寺推了流寇的事兒出來給江戎,江戎就是再覺得不行,也依然只能認(rèn)了。 江若茵想了八百六十回,追著月程雪問了不少事情,才打聽出那家家具鋪子跟余家有點關(guān)系。 關(guān)系究竟是深是淺,也已經(jīng)因為一場火化成了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