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她死的時候,大約就是這么個季節(jié),如今重生過來,竟然已經(jīng)過去一年了。 這一年她做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沒做。 宮中失竊的案子最終也沒有個結(jié)果,拉了北衙禁軍頭子出來頂罪,蕭妃深藏功與名,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好像這事兒確實跟齊王毫無干系。 結(jié)果上個月北衙禁軍新上任的頭領(lǐng)跟肅王在朝上大吵了一架,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他的立場,是給二皇子和齊王做事的。 后來蕭妃又被皇后查出在宮中使用巫蠱之術(shù),找了理由給降了位分,打入冷宮,沒有幾天就懸梁自盡了。江若茵后來聽顧明霜進(jìn)宮說,巫蠱之術(shù)是給她蕭妃最后留得一點排面,實際上是翻得了緊要的證據(jù)。 盛元帝顧及情誼,最后還是給蕭妃留了一點顏面。 具體這證據(jù)究竟是從何而得的,江若茵倒是并不太清楚,深宮里的事情,她還碰不著。 但既然她能猜到是跟蕭妃有關(guān)系,自有他人也猜得到。 她在這事態(tài)變遷里,依然只做了那個動動嘴皮子的人,但這些事情,卻并不是只靠她一張嘴,就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這一世從不一樣的角度看,她才發(fā)現(xiàn)執(zhí)棋的人并不是只有一個人。 齊王是布局人,盛元帝也是,而在這洪流之中的太子、肅王、皇后,乃至謝迎書,誰又不是那個想要掌控棋局的人呢。 “阿茵!出來玩呀!” 江之年朝著愣在門口的江若茵揮揮手,就連他,也是在這朝局涌動之時,想要成為引導(dǎo)走向的那個人之一。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打算,少年自有少年的夢想。 他們各懷心事,各謀棋路,不過是最終等一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來了?!?/br> 第46章 冬季 盛元十三年冬。 街上銀裝素速, 南來的北往的都在賣力的叫賣著,約摸著賣完這一躺就要回家過年去。 江若茵裹著大大的裘襖,是小姑娘的款式, 領(lǐng)子的部分還掛著兩個可愛的毛球球。毛茸茸的領(lǐng)子拖著她的下巴,她坐在江家門口的樓梯上,抱著個湯婆子暖著手, 時不時的哈兩口氣,溫暖下被凍得有些泛紅的雙頰。 她自從重生以來,就喜歡蹲在門口這樣看著。 看來來往往的人群, 聽街上的叫賣聲。看著人們高高的掛起大紅燈籠, 聽著街上來往互相寒暄囑咐的聲音。 有的時候還有小商販看著小姑娘蹲在那兒凍的臉紅撲撲的,會給她弄點熱湯水喝, 往往江若茵都會叫看門的小廝給他們送去些銀錢。 從前她張狂, 玩鬧,弄得滿京城都覺得她頑劣, 連小販都繞著她走。 她現(xiàn)在這么一蹲著,看久了, 他們竟然還覺得她可愛起來了。 江若茵從一大早起來就坐著, 等做過了中午, 人有點微微發(fā)困了,突然從前面扔過來一個袋子。 她下意識的去接,懷里的湯婆子就這么咕嚕嚕的滾到了地上都沒注意到。 江若茵接住那個袋子, 里面竟然一包裹了糖霜的山楂球。 她抬頭看向來人,謝迎書跟在江之年的身邊, 背著手,好像不是他扔的似的。 江之年連看都懶得看他們兩個,直接大步流星的走進(jìn)去了, “等下記得進(jìn)來吃飯?!?/br> 江若茵拆開袋子,嘗了一口山楂球,整個都塞進(jìn)嘴里,腮幫子圓鼓鼓的。 她這個年紀(jì)的時候臉上本就有點rou,再加上塞了東西就更圓了。 謝迎書走過來按住她的頭揉了揉,揉得她左右搖晃著,“不行不行,人要暈了?!?/br> 聽見她求饒,謝迎書這才放開她,坐在她的身邊,“好吃么?” 江若茵把湯婆子撿起來拍拍灰,重新抱在懷里,咬斷嘴里的山楂球,酸酸甜甜的山楂味兒膩在她的唇齒間,她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還行。” “給你的獎勵。” “什么獎勵?” “獎勵你這幾個月的安分守己?!?/br> 說得是她這幾個月沒有參合什么事情,就老老實實的在家里呆著,什么都沒干。 聽及此江若茵翻了個白眼,把裝山楂球的袋子塞回謝迎書的懷里。 她最近是什么都沒做,那是因為臨近年關(guān)的這幾個月,確實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這一段時間就像暴風(fēng)雨之前的寧靜,讓人都卸下了防備,開始安安心心的準(zhǔn)備著過年,卻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就要迎接禍?zhǔn)隆?/br> 年關(guān)一過,離北疆的戰(zhàn)役就沒有多遠(yuǎn)了。 “安分守己個屁?!苯粢鹱隽藗€鬼臉,提著裙子抱著湯婆子進(jìn)去了。 謝迎書吃了口憋,回頭叫著:“誒,怎么脾氣還是這么大?” 前頭的江若茵頭也不回就往里跑。 “你第一天認(rèn)識我么?” 江若茵氣悶的踢著地上的石頭子兒,把石頭子兒踢進(jìn)小廝們掃好的雪堆里,踢出了一個個坑。 她倒是無心給小廝們添麻煩,卻實在是心煩意亂。 她為了明年的那場戰(zhàn)役絞盡腦汁,繞著彎子給江若蘭下套,給方翎漪下套,就為了能多套點齊王府的事情出來,能琢磨著告訴他們有個應(yīng)對。 這些事情她都不能告訴謝迎書,這沒法開口,也難以開口,就算都說是夢中所見也是離奇。 而她更怕的是說出來了,假的也成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