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在飛行的路上,趙子虛一路和她兩絮絮叨叨個沒完,每經過一座峰就要介紹一番,偏偏就是不愿提她們即將去的目的地是哪里。 尤歲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別人越是不大大方方告訴她的事情她就越是好奇。因此哪怕一路上她被趙子虛的鐵嘴拒絕了無數次,她還是經不住好奇心,再次不死心地拎著手里的小鏟子戳了戳正在cao控長、槍飛行的趙子虛:“趙師兄,你看方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br> 話還沒說完,尤歲就再次被趙子虛干凈利落的一口回絕了。 “......” 見趙子虛的口風實在是緊,尤歲終于放棄了套近乎打探小道消息,壓住不安的好奇心,轉頭打量起兩邊的景色。 天璇不愧是仙界三大仙宗之一,她們一路飛過的地方,不是玉宇瓊樓,就是水榭樓臺,配上半空中飄散著綿延萬里的沉沉霧靄,飄渺如仙境。 只是隨著飛行的時間越長,尤歲感覺好像越來越偏僻了。在連山林都快看不見的時候,她忍不住再次開口:“趙師兄,還沒到嗎?” 這次趙子虛沒有回答,而是加快了飛行速度,直到山林不見,只剩下光禿禿的地表,才終于停了下來:“到了到了?!?/br> “這是什么地方,敢問師兄為何帶我們來這?”有弟子打量著荒無人煙的四周,發(fā)出疑問。 “別急,你們現在先吃一顆辟谷丹,然后我會為你們慢慢解釋。”趙子虛安撫道。 尤歲扛著小鏟子跳下長、槍,望著一片荒涼的大山,再掃了眼每個人身上帶著的農具,心底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郁。 可千萬別是她猜想的那樣。 然而,她的直覺是對的。趙子虛等到每個人都服下辟谷丹后,終于不再死守口風,緩緩解釋。 趙子虛說,這就是人間界常見的農作用具,用來春耕的。只不過她們手里的這些農具施了特殊的仙術加持,比人間界的會好用很多,畢竟是用來種仙樹、仙草和靈花的,太普通的會損壞植物中蘊含的靈氣。 趙子虛說,她們接下來四十九天都會在這里度過,每天都需要種植一定數量的仙樹花草這些,達到修身養(yǎng)性、穩(wěn)固心神的目的。 眾人瞠目結舌,半天沒有一個人說出話來。 半響,才有人顫顫巍巍地指著荒蕪的大山開口:“趙師兄,你確定你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嗎?” 在仙界中,眾人從未聽過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修煉方式。 尤歲更是滿腦子問號,她可是看過整本書的人,這是修仙文,不是什么養(yǎng)花種草的種田文,書中可沒有寫過寧晨曦拜師成功后,還要靠種樹才能開始修煉的奇葩情節(jié)。 再說在座的各位,哪一個不是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才艱難進入天璇成為親傳弟子的天才!隨便拎一個出去都能讓其他仙宗哄搶,天璇居然讓這樣一群天才去種樹,這不是浪費時間、暴殄天物嗎! 絕不可能! 趙子虛這廝絕對是在亂傳任務,逗她們玩呢。 “不是在開玩笑哦,這是天璇先輩們自百年前就流傳下來的規(guī)矩,師兄們都是這么過來的。有注意到之前來時我們經過的那些靈山巨峰嗎,那些可都是在我們之前的前輩們種出來的?!?/br> 見眾人皆是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趙子虛微微一笑,再次善意的開口補刀:“其實你們應該感到非常幸運,畢竟只有親傳弟子才有這個待遇,那些外門弟子可都是求都求不來這趟機遇。” 如果趙子虛能夠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真誠一點,不是滿臉終于輪到我看別人吃苦的表情的話,尤歲也許還會信一點點他的鬼話。 她看著手里的小鏟子,額頭的青筋控制不住地直突突,跳個不停。 拳頭有點癢,怎么辦? “哼。” 從入宗大典結束后,沒再開過口的顧云蘿突然沖趙子虛發(fā)出毫不掩飾的嘲諷:“這仙界誰不知道,稍微用點仙術就能隨意讓萬物生長,靠種樹來修煉,說出去簡直笑死人,你就算撒謊能不能用點腦子,天璇怎么會有人收你這樣的人做親傳弟子啊?!?/br> 面對顧云蘿突如其來的發(fā)難,趙子虛也不惱,仍是微微一笑:“顧師妹不妨種一顆試試看?!?/br> “呵,試試就試試。”顧云蘿嫌棄地扔掉手里的丑不拉幾的镢頭,雙手輕輕轉動幾下,用靈力捏出一個訣,隨意指向一處空地上的枯木。 這種訣叫生長術,是仙界常見的小仙術,通過強行聚攏周邊的天地靈氣,使早已枯萎的植物枯木逢春,再次生根發(fā)芽,開花結果。 從發(fā)芽到結果的整個過程十分迅速,不會超過三息的時間。 然而此時已經過去一炷香的時間,顧云蘿剛才施展過生長術的那截枯木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安靜地橫躺在暗紅色的泥土里。 “這怎么可能!”顧云蘿再次施了幾次生長術,枯木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 “撲哧”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出了聲,本就尷尬的場面顯得更加尷尬。 一天內連續(xù)兩次的丟臉讓顧云蘿頓時漲紅了臉,本就緊鎖著的眉頭直接擰成一團。 “趙子虛,是不是你偷偷搞了什么把戲!”怒急攻心的顧云蘿再次拔劍出鞘,指向趙子虛。 趙子虛輕輕推開眼前的利劍,仍是微微一笑:“顧師妹莫惱,師兄這就解釋給你聽,其實并不是你的問題,只是這片地有點問題而已?!?/br> 第6章 萌獸 白露時節(jié)的天氣,仍帶著酷暑的余溫。 天璇各個峰新晉的親傳弟子們,頂著頭上的烈日,苦哈哈的用自己的靈力凈化土里的魔氣,再拿工具刨個坑把幼苗放進去,最后再用生長術使這些花花草草快速長大到成熟的狀態(tài)。 “呼,這些總算是弄完了,快要累死了?!庇葰q丟下手中的鏟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胳膊肘向后撐住,半躺著喘氣。 此時的天空湛藍,陽光透過薄霧投射而來,卻在半空中似乎被一層無形的膜攔住。 看到這個景象,尤歲忍不住嘴角抽搐。 幾天前,趙子虛說,這片土地之所以有問題,是因為這里曾發(fā)生過大戰(zhàn),無數魔修的尸身葬于此,他們的血rou帶有無盡煞氣,瞬間就使這座山萬花凋零、草木同枯。 天璇的保密工作向來做得很好,像這種陳年往事很難打聽得到,因此聽到趙子虛主動提起,她和其他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就在她們以為趙子虛會接著往下講時,趙子虛卻對著其他師兄師姐們使了個眼色,下一秒,他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不約而同地掏出自己的法器,立馬飛出了好遠才停下。 等到她們這群人反應過來跟過去后,這群無良的師兄師姐們已經合力布好了一個帶有結界功能的強大鎖靈陣。 “師弟師妹們,你們別怪師兄,師兄們這也是奉命行事,你們好好配合,早日將這里的魔氣散盡,恢復原來靈氣氤氳的模樣,鎖靈陣會自行散去,到時你們就能出來了?!?/br> 趙子虛確認靈陣沒有問題后,隔著屏障對她們歉意一笑:“你們加油,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尤歲到現在還能想起趙子虛等人離開時,那悠哉游哉的背影。原來書里的紙片人一個個都這么狡猾會玩花樣的嗎? 害,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尤歲坐直了身子,盯著手心發(fā)愣。 她因為還沒來得及修煉就被安排過來種樹,沒有靈氣的她沒法凈化魔氣,只能拿著小鏟子幫其他人松松土,填填坑這樣子。 可那日入宗大典上的洗髓將她的肌膚洗得及其嬌嫩,現在因為干了點活,手心居然起了個大水泡。 “你在發(fā)什么呆啊,能不能快點,難道你還想一直困在鎖靈陣里到死嗎?” 從入宗大典到現在,顧云蘿感覺自己各種事都不太順心,不僅沒能拜玄珩仙君為師,還被關起來耗費自己的靈力種這些破樹,再看到尤歲這個搶了她親傳弟子名額的人坐在她跟前,心頭怒火漸起,當即就伸手推了一把尤歲。 毫無防備的尤歲被推了個趔趄,為了穩(wěn)住身子下意識就拿手撐住了地面,起了水泡的掌心被石頭的棱角擦破,鮮血頓時流出,滲入到地面。 “嘶,好痛!”她被疼得倒吸了口涼氣,抽回手掌對著傷口瘋狂哈氣,企圖讓痛感降低。 “顧云蘿你干什么,我?guī)熃愫眯倪^來幫你,你竟然還動手推人!”一旁正在凈化魔氣的寧晨曦恰好轉頭看到,連忙過來扶起她,對著顧云蘿怒喝。 這里的魔氣極難凈化,不過幾寸地就能將她們身上的靈氣耗盡,變得虛弱無比。因此原本單打獨斗的眾人,放下各自的傲氣選擇兩兩合作。 而顧云蘿因為脾氣太差,氣走了好幾個合作對象,連和她一同被玄錦仙子收作親傳弟子的靈清都不愿和她一起組隊,于是她就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邊和寧晨曦一起的尤歲忙完后,看到那邊孤身一人,因為靈力耗盡慘白著臉的顧云蘿,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一心軟,就走了過去幫忙。 沒想到沒被領情反倒差點被推了個跟頭。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一推就倒了?!鳖櫾铺}見眾人看自己的神色不對,又急急忙忙補了一句:“大不了我給她點東西當作賠罪就是了?!?/br> “喏,這是我爺爺親手給我做的生死丹,便宜你了?!鳖櫾铺}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掏出一個小玉盒塞到尤歲懷里。 小玉盒看上去極其精致華麗,緊緊合住的縫隙間隱約散出一股令人沉醉的丹香??吹贸鰜?,這東西應該很珍貴。 因為尤歲她聽到了旁邊有人吞了吞口水,和他旁邊的小伙伴嘀嘀咕咕:“竟然是生死丹,尤師姐這被推了一把反倒賺大了?!?/br> 傳聞生死丹相當于半條命,在命懸一線時服下,能幸運捕捉到丹中那一線生機的話,不僅能夠瞬間重傷痊愈,還能修為更上一層樓。 “誰稀罕你的丹藥,顧云蘿麻煩你收起你的施舍感,立刻向我?guī)熃愕狼浮!睂幊筷厥掌鹆似饺绽锏男σ?,板著一張臉從尤歲懷中拿過玉盒,朝著顧云蘿又丟了回去。 剛剛緩和一點的氣氛又霎時緊繃。 “關你寧晨曦什么事啊,你替她做什么主。諾,你快點拿著,不要就丟掉,道歉反正是不可能的,我爹都沒讓我道過歉你憑什么啊。”顧云蘿又將玉盒重新塞給尤歲,隨后高揚著下巴,轉身就跑了。 現場緊繃的氣氛隨著顧云蘿這一走霎時消散。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的當事人尤歲:“......” “這個顧云蘿真是——算了,不說她了。”寧晨曦沖著顧云蘿的方向揚了揚小拳頭,隨后轉過身關切地看著尤歲:“師姐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吧,這兒我來就好?!?/br> “嗯......那好吧。那晨曦你等我一會,我回去包一下,晚點就過來。”尤歲看了眼再次變得血rou模糊的手,這個樣子她也沒法繼續(xù)拿鏟子了,呆在這閑著看別人忙個不停也怪尷尬的。 于是便點點頭同意了寧晨曦的提議,轉身回了她們在這兒的臨時居所小木屋。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累得太狠了,她清洗完傷口坐在桌子旁邊歇息的時候,竟然趴著睡著了。 這一覺尤歲睡得不太踏實,朦朧中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舔她的手心,癢癢的,她瑟縮了一下,那團毛茸茸的生物又繼續(xù)粘了上來。 毛茸茸? 尤歲一下子從睡夢中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只銀白色的毛絨團子,正瘋狂沖她甩著小尾巴,濕漉漉的眼睛里閃過一抹極為人性化的欣喜。 “長生!” 她不可置信的驚叫出聲,用力揉揉眼睛再睜眼,還是那團銀白色。 “你怎么在這啊,怎么進來的呀?!?/br> 尤歲抱過小獸,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看到微生潯以后,連忙趁機rua了一把它圓滾滾的粉色小肚皮,和rou乎乎的粉嫩小爪子。 哇哦,柔順絲滑,真舒服,一點也不扎傷口。 嗯?傷口?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幻境里的事,連忙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果然和上次一樣,傷口被小獸舔過后就自動愈合了,變得白嫩光滑。 雖然曾經有聽人說過,有些動物的唾液有止血之類的作用,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長生這樣厲害的。不僅能夠快速愈合傷口,還能不留下疤痕。 “長生,是你嗎,你也太厲害了吧?!?/br> 銀白小獸的智商很高,一下就聽懂了尤歲話里的意思。 它掙扎著小短腿從尤歲身上跳到桌子上,歪歪扭扭的立起身子,用一只胖乎乎的爪子指了指旁邊方向,隨后沖著她一頓哼唧哼唧。 “你是說你自己從那邊進來的嗎?”尤歲想了想長生要表達的意思,試探性的猜測。 長生立即點點小腦袋,還奶聲奶氣的哼唧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