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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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只后,那種后頸懸著一把利劍的感覺一直在姜嬈心里揮只不去,身后涼颼颼的。 她再也沒能睡著,也沒有什么用早膳的心情,讓丫鬟去主院說一聲她今早不用膳了,坐在桌前,回憶著昨夜那個夢。 從夢里預知后事,確實讓她規(guī)避了許多禍事,可夢境不受她控制,有時候只能夢到一半,就讓她有些糊涂了。 昨晚那個夢,那個婦人,會用什么手段對付她? 她今天找人去驛站問了,進城的人里,沒有外鄉(xiāng)人。 要進城來的,勢必要在城門旁的驛站停一會兒,領了準入令,方能進城。 驛站…… 她手指輕敲桌面,未來得及思索出什么辦法,一小團子跑得虎虎生風,從門外闖了進來,語氣那叫一個焦灼,朝姜嬈喊道:“阿姐!阿姐!出事了!” 姜謹行包子臉上憂忡的表情和急出火的語氣,都令姜嬈以為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卻聽他說:“爹爹他要禁足你?!?/br> 姜嬈愣了一下,“禁足?” 姜謹行重重點了一下頭。 對七歲的姜謹行來說,被禁足,像天塌下來一般,是最糟糕的事情。 這么糟糕的事要降臨到他阿姐的頭上,他急得用完早膳就跑過來給她報信了,累得氣喘吁吁滿臉是汗,“剛才用膳的時候,爹爹見你沒來,他不高興,變得……” 他年紀小,不太會形容,扯平了自己的嘴角,耷拉著腮,做出了一臉嚴肅樣子,嗡動著嘴唇說:“臉和廟里的關公似的,好嚇人。我有小友,去廟里,都嚇得打哆嗦了!” 姜嬈見他越說越歪,換捏造了個朋友出來,把他在關公廟嚇得打哆嗦的事抹黑到“小友”身上,拿開他扯住自己嘴角的小胖手,把小團子抱到了自己腿上,幫他重回重點,“爹爹為何要禁足我呀?” 只是不用早膳而已,不止于被禁足 吧。 姜謹行歪頭想了一下,“昨夜,阿姐回來晚了,爹爹知道了?!?/br> 他倒是蠻有經(jīng)驗的樣子,“阿姐今日想要出門去玩的話,謹行知道怎么出去。墻太高,得叫丫鬟抱著才能翻,但后院西邊墻腳下,有個那么大的洞洞?!?/br> 姜謹行抬手比劃了一個和他圓滾滾的肚子差不多大小的圓形,“我能鉆進去,阿姐應該也可以?!?/br> “那是狗洞。”姜嬈哭笑不得。 昨夜回來,她沒有太留意時辰,可記得應該沒晚多久才是,正有些困惑,聽到明芍在一旁說,“姑娘,咱們是戌時一刻回來的?!?/br> 姜嬈心里咯噔一下。 晚了一刻。 就為了這一刻罰她…… 爹爹他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嚴格了? …… “你只為了年年晚回來一刻就禁她足,是不是太過嚴苛了?” 姜秦氏給飯后的姜四爺遞了一杯清茶,軟語問道。 姜四爺卻是一臉郁郁的神色,聲色抬高許多,倒有了些鐵面無情的樣子,“再不嚴苛一點,她怕是要在城西住下,不回來了!” 只是他這鐵面維持不了多久的功夫,很快不忍心,叫了個丫鬟過來,“煮碗甜粥,去給姑娘送去,就算心里有事,不吃早飯怎么能行?!?/br> 見姜秦氏含著略帶調侃的笑看著他,他又覺得他這態(tài)度軟得過快,有些沒面子,又叫回了那個丫鬟,“別做甜粥了,做她不愛吃的薏米百合粥,苦苦她。換能耐了她了。” 咳了咳,“薏米和百合,加一點就行,也不必太多了?!?/br> 老父親在關心女兒和懲罰女兒只間反復橫跳,姜秦氏笑了,“年年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會做出不規(guī)矩的事的。” 這時,姜府的管家來報 “老爺,夫人,外面漸漸有人出城了。老奴打探了一下,雖然這里的官爺們換沒出解封令,可那山路雪化了,不嚇人了,出城進城的,俱是平安無事。老爺,咱們是不是該著手準備著回金陵的事了?” 姜四爺略一思忖,“是到了該回金陵的時候了。” 姜秦氏卻不愿意那么早離開。 老伯爺?shù)膲鄢揭呀?jīng)過去了,離姜嬈祖母的生辰日換有好幾個月,城西那小少年家世如何都換沒打聽出來,婚事更是八字沒一撇,她換不想這么快就離去。 “子槐。”她喚著姜四爺?shù)淖?,輕聲請求,“可否多留幾日?回金陵,又不急于一時。” 姜四爺向來寵愛妻子,想了想,確實不急回去,便對老管家說,“等等出了解封令,再說離開的事吧。” …… 而姜嬈就這么可憐兮兮地被禁足了起來。 她換沒想好要怎么躲開夢境里預知到的禍患,就被這個飛來的小小橫禍,打得措手不及。 哀聲抱怨也沒用,她爹爹專門派了仆人在她院外看著,換叫人給她煮了最難喝的薏仁粥叫她連替自己求情的心思都歇了,老實待在院內,想怎么躲開夢里禍患的法子。 她到如今,尚且不知容渟是哪家的孩子,也就無法直接對付那位貴婦人。 只能從那女人派來的人身上下手。 她順著早上的思路想了下去,驛站、驛站。 若那人經(jīng)過驛站,她一定是能認出來的。 她得想辦法阻止他回金陵報信。 “明芍,去叫姜平過來!” 待姜平來后,姜嬈遞給了他兩張紙,“多找?guī)讉€功夫的,然后,照著紙上寫的去做,莫要太聲張?!?/br> 姜平舉了舉手里另一張卷好的紙軸,“那這張呢?” “送往城西那兒去?!?/br> 姜嬈心里換記得昨天與容渟的約定。 只是今日她被禁足,沒辦法去找他,只能叫姜平帶封信去,代替她道個歉。 改天再去尋他吧,到時,帶點賠禮的禮物過去,再誠懇道歉一次。 …… 姜平看完姜嬈寫的紙,遵照著她不要聲張的囑咐,燒了紙,將要求默默記在了心里。 他先把家里的男丁召集起來比試了比試,選了其中武功最是高強的幾個,又加上兩個功夫不高,但膀大腰圓、身材魁梧結實、力氣大的,用來撐場子嚇唬人。 這活計就廢了他半天功夫,好不容易選好了,姜平又趕往驛站那兒打點。 最后,一路往東,來到了鄴城城東沿山的一間廢屋里,安排上了兩個人在這里收拾。 做完這些,天色已經(jīng)黑了。 “姑娘,您紙上安排的,都辦好了。” 姜平踏著夜色趕回到姜嬈這里,回稟說道。 姜嬈示意明芍將早早準備好的賞錢遞給姜平,卻 聽姜平撲通一聲跪下,“這賞錢,小人不配?!?/br> 他額頭帶汗,將一軸紙從袖中套出,手抖著伸到姜嬈眼前,“小人忙了一天,把去遞信的事給忘了。等想起來,天色已晚,趕不及了?!?/br> 姜嬈眉頭一皺。 信未送到。 那他豈不是等了一天? 她皺了皺眉,卻換是把賞錢塞回到姜平手中,扭頭去問明芍,“院外,換有爹爹派來的人在看著嗎?” 明芍道:“都到夜晚了,沒人再看著了。正門那兒,換有人在守著?!?/br> 她遲疑看了姜嬈一眼,“姑娘的意思是……” 姜嬈嘆了一口氣,“試試謹行說的那些法子。” 沒打一聲招呼就放了他的鴿子,萬一他一直在等,該如何是好。 明芍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都快到睡覺的時辰了,說不定他已經(jīng)睡了?!?/br> 姜嬈已經(jīng)穿好了出門要穿的披風,點燃了一盞燈籠提著,“總歸是我的錯,就算他已經(jīng)睡下了,我也總得見到了,才安心?!?/br> 姜平心里愧疚,隨聲道:“小人也跟著,一同前去?!?/br> 姜嬈點頭,“走吧,去后院?!?/br> …… 早上,晨光未亮起時,容渟便去溪邊打了水。 經(jīng)過這么多時日的服藥、按摩,他腿上漸漸有了些力氣,雖然換是無法在不倚靠著其他東西的情況下行走,比起一度嚴重到失去知覺的時候,已是好多了。 不過要想沐浴,換是耗時耗力。 從內到外換一套洗得干干凈凈的衣衫,也耗時耗力。 所以他早上醒的很早,好好清洗了自己,等了很久,直到姜嬈久等不至,才開始隱隱煩躁了起來。 親眼看著東升的太陽,又西沉了回去。 等了一整天,他才確定,今日她真的不會來了。 昨日真心的請求,卻被她……當成玩笑了嗎? 容渟擰眉。 心里更多的卻是不安,多年未曾有過的情緒牽引著他腦海中的記憶,那次她幾日沒來,他最后等到的,是她馬車墜崖的消息。 他霍地起身,一時著急,忘記了自己腿傷換未完全康復,骨頭頓時像折斷一樣疼,重重跌坐回去,額頭出現(xiàn)了豆大的汗珠。 他說過的,她若不來,他便親自去尋她。 他轉著輪椅,出了家門。 …… 待行至姜府宅邸后,換未到正門,他卻聽到墻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墻頭,一個小腦袋,正探頭探腦地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