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摟著裸女嬉笑玩鬧的嫖客顯然認(rèn)出了來人，個個神情驚恐，衣不蔽體地跪了下。

    甚至有的下身失禁，尋歡作樂的銷魂窩眨眼變成陰森的閻羅殿，女人們見身邊的男人們都跪了下來，心知來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戰(zhàn)戰(zhàn)兢兢匍匐在地不敢多言。

    楚鈺笑了聲，“平日朝堂上不見諸位出風(fēng)頭，原來風(fēng)頭全在這里出盡了？”

    跪著的男人們只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好讓陛下忘記他們的臉。

    楚鈺問道，“諸位可知明月樓的主人是何人？”

    眾人道，“只知其號，不知其名，未見其人。”

    楚鈺又道，“明月樓手中握著諸位大人的一些密事，我倒是想聽聽都有些什么事。”

    在場諸臣惶惶不敢言。

    楚鈺道，“今日我要抄了這明月樓，諸位是否有意見？”

    諸人齊搖頭。

    楚鈺道，“諸位今日在此可見過我？”

    諸人道，“并未見過您?！?/br>
    楚鈺勾唇笑道，“在外頭若是聽到一分流言蜚語，便拿你們開刀?！?/br>
    禁衛(wèi)軍入內(nèi)，將在場女子收押官府，男子拷上枷鎖入大理寺待審。

    第一百九十八章

    劉燕卿看了眼楚鈺道，“這榮三公子可真沉的住氣?！?/br>
    楚鈺冷聲道，“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榮三朕勢必讓他后悔活著?！?/br>
    偌大的明月樓內(nèi)此時空寂無人。

    楚鈺下令禁衛(wèi)查搜，果真如劉燕卿上次一般毫無所獲。

    禁衛(wèi)是從書房中找到榮三公子的。

    榮三公子臉上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手指扶著木椅，木椅后有一名美貌的女子。

    “諸位勿急，我這便跟著你們?nèi)们暗馁F客?！?/br>
    榮穎隨禁衛(wèi)至堂前，拱手道，“草民參見陛下?！?/br>
    楚鈺盯著榮穎道，“他在什么地方？”

    榮穎笑了，“他在什么地方？”

    楚鈺冷笑道，“若你現(xiàn)在說出他在什么地方，朕或許還能留著你一命?！?/br>
    榮穎盯著楚鈺，聲音詭譎幽異，“人早晚都是要死的?；畛筛癄€軟rou的鬼，陛下覺得他會眷戀生？”

    楚鈺的耐心幾欲耗費怠盡，指著榮穎身后的綺玉道，“你是否知道？”

    綺玉驚恐地搖頭，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楚鈺看向榮穎，榮穎笑道，“沒什么，聽她講話有些煩，這樣變成啞巴，我耳朵清凈些。”

    劉燕卿搖頭，“榮三公子作惡太多，死后小心下無間地獄?！?/br>
    榮穎笑道，“我殺的人遠沒有邊關(guān)的西北王多。怎么他就成了大英雄？”

    劉燕卿不欲在這話題中與榮穎多作糾纏。

    “你要如何才能交出人？”

    榮穎癲狂笑起，眼瞳帶著奇異的光亮，“我若是得不到的人，怎么會讓你們得到？”

    楚鈺拳頭猛地攥緊，心臟一沉，“你將他怎么了？”

    榮穎盯著面前的至尊天子，一字一句帶著挑釁，“他這會正在和一個丑陋的男人顛鸞倒鳳，很快會有下一個。排隊的還有很多?！?/br>
    楚鈺目齜欲裂，起身揪住榮穎的衣領(lǐng)子，將榮穎狠狠摜在地上，“榮穎！他在什么地方！”

    榮穎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他已站不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們這輩子也別想知道?！?/br>
    榮穎是為了趙長寧才回的京城。

    他為趙長寧打造了明月樓這座金色的籠子，妄圖鎖住他的一生。

    可惜他估錯了形勢，若只是劉燕卿必定拿他束手無策。

    未料到趙嫣與皇帝有糾葛。

    他不甘心就此放過趙嫣。

    落到他手中的人一一

    即便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沒道理拱手讓給別人。

    更何況，即便交出趙嫣，皇帝便會留著他的性命嗎？

    榮穎不是蠢物，無論是否放過趙嫣，他既然已經(jīng)惹怒了皇帝，勢必沒有好下場。

    他這一生已經(jīng)被踐踏到了極致。

    他從虛假的云端落到真實的地獄，變成一只久病不愈的鬼。

    痛苦的過往如霧隨形，死人的影子終年盤踞。

    他的眼中沒有對生的迷戀。

    這具病殘的身體讓他在碰觸趙嫣的時候變得軟弱而自卑。

    甚至羞于在趙嫣面前裸呈。

    他決定送給趙嫣一份終身難忘的禮物。

    這份大禮將讓趙嫣即便在榮穎死后許多年都不會屬于任何人。

    因為沒有人會要趙長寧了。

    比起微不足道的憐憫，刻骨銘心的恨更讓他覺得快意和舒心。

    他的手落在自己的扳指上輕輕轉(zhuǎn)動。

    眼中波光粼粼，聲音如綴珠玉。

    “陛下，您若是知道他的味道被許多丑陋的男人嘗過，可還會對他有半分喜歡？”

    楚鈺心中如同灼燒著一團烈焰。

    這一團火若是肆虐而出，整個明月樓將成為灰燼。

    劉燕卿全身發(fā)寒，細長的眼陰冷至極。

    整整三個時辰。

    禁衛(wèi)軍用盡刑罰，都沒能讓榮穎開口。

    一條條鞭子抽打在身上，十指被刺穿，一桶又一桶的鹽水潑上來。

    倒刺割裂衣衫，穿透血rou，猩紅的血浸濕繡著牡丹花的袍擺。

    榮穎的肩背在流血，四肢在流血，只有心臟無血可流。

    榮穎咬住自己的牙齒，仿佛不覺得疼。

    他這時候真正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血rou，卻沒有哭號哀求。

    他的影子在昏燈下仿佛要碎裂。

    榮穎從出生的時候做了兄長的影子。

    到榮家倒了，他以為自己終于能走在陽光下，卻被重新困進了死去親人一手鑄就的棺材中。

    求生如此痛苦。

    走到這一步倒不如求死來的暢快。

    榮穎的手握緊了扳指。

    像是冰冷的毒蛇坦露自己的腹部。

    趙嫣不是他的光，甚至比他更冷。

    他們?nèi)绱讼嗨?，又何以會相斥?/br>
    榮穎不明白。

    就在榮穎奄奄一息的時候，禁衛(wèi)回稟楚鈺道，“陛下，崔大人在外請見。”

    楚鈺聲音如寒潭，“宣?！?/br>
    崔嘉匆匆入內(nèi)，看清情形，心知自己所料不差，直跪地道，“陛下，或許臣知道兄長在什么地方?！?/br>
    楚鈺心中一跳，“什么地方？”

    崔嘉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榮穎，看到榮穎的一雙桃花眼驀然睜動。

    崔嘉盯著那雙桃花眼道，“臣在榮府做過門生，無意間窺探到榮家有一處暗閣。如今明月樓建在榮家舊址，這裝修精美的暗閣不知是否有改動？”

    榮穎仰面躺地，聲嘶力竭地笑起。

    眼角似乎有淚，又似乎沒有。

    第一百九十九章

    崔嘉曾在榮府做過門生。

    有一日去書房見榮穎，隔著婆娑的紗影窺到榮穎轉(zhuǎn)動書房兩側(cè)的青花瓷器。

    原來那是一處機關(guān)。

    榮穎機警，聽到響動朝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