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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尋死的氣氛便像是傳染病似的,那些要被押去死牢的宮女們紛紛學(xué)著吟秋,也要往廊柱上撞去,這下可好,原本已亂成一團的正殿更是嘈雜不已,那聲聲地叫喊聽得人揪心。 太后看起來是真慌了,也顧不得什么,沖著我們這些還跪著的丫頭們便是一通喊:“你們還不攔著她們!” 那些宮女們連應(yīng)都來不及應(yīng)一聲,便爬起來,各自撲向身邊的姐妹們,拉著勸著求著,整個大殿真是比街市口還要熱鬧。 我沒有插手這些事情,這個時候,就算救下了她們又如何,最后還是得關(guān)進死牢里。那個地方,聽說是整個皇宮最可怕的地方,人一旦進了那里,便不可能活著出來。每日里坐著等死,到最后,可能會盼著下一個處死的便是自己,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讓人更是無法忍受。那里的獄卒一個比一個心明眼亮,反正那些進來的人是永遠不會有翻身的機會了,既然如此,不對你開刀又拿誰開刀呢? 這些話還是吟秋告訴我的,她說的時候,臉上帶著驚懼的神色,連我這個聽的人都是毛骨悚然,如今,要讓她去那種地方,她急著要尋死的心情我便完全能夠理解了。 我看著站在那里的太后,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她也一直這么看著我,此時的她,在我眼里已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而我,也不再是任由她差遣的小宮女。在我看來,她就是一個被云想容嚇得失去了理智的女人,她想用她手中的權(quán)力殺光所有的后患,她想保命,她只想要活著,這便是她那么失控的理由。 我走到她的面前,湊近了她的耳邊,輕聲道:“您若是下令放了她們,我便給你云想容的解藥?!?/br> 我已把命都賭上了,如今的這種情況,我已經(jīng)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甚至都顧不了那些人的死活了,我只想快點搏上一搏,報仇血恨,了了這難解的心愿。我覺得若是再拖下去,我甚至都沒有勇氣再活下去了。那些嘶喊聲便像是催命的符咒,催得我不得不舉起心中的那把刀。 “你如何會有解藥?”太后也不再擺出她那副統(tǒng)治者的姿態(tài),而是像一個平常人一樣與我說話。 “聶雙流給我的。”我心里打賭她一定聽過這個名字,以她的年紀,不會不知道鷺軒谷醫(yī)仙聶雙流。一個養(yǎng)在深宮的太后既然連云想容都知道,又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她如我所愿地變了臉色,咬著牙道:“好,我答應(yīng)你。” “我要與你和皇上單獨談一談?!?/br> “這個……”她又猶豫了起來。 “你若不答應(yīng),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蔽彝{道。 她瞪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轉(zhuǎn)身沖著大殿喊道:“都住手。將那幾個丫頭關(guān)進偏殿里,沒有哀家的指示,誰也不能與她們有任何接觸?!?/br> 正殿里有三個人,兩個坐著,一個跪著,那個跪著的人便是我?;噬虾吞竽锬锓謩e坐在上首的兩邊,像是審犯人似的問著我話。 “你是從何處得知了云想容這種東西的?”太后首先發(fā)難,那一晚我說出“豐澤鄉(xiāng)”三個字的時候,她沒有追問,可今天,她卻是勢必要知道了。 “奴婢進宮前,曾在豐澤鄉(xiāng)住過一段時日,親眼見過許多中了云想容毒的病人?!?/br> “那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呢?”皇帝問道。 “奴婢沒有逃,奴婢是自己做主離開豐澤鄉(xiāng)的?!蔽姨痤^,看著皇帝,問道,“皇上為何會有如此一問,難道這豐澤鄉(xiāng)有人中了毒,其余人便不能出來嗎?”我的反問刺激到了皇帝,他心虛地別過頭去,不敢看我。我本就沒打算再活下去,既然如此,我還有什么不敢說的呢?他做了那種殺人放火的丑事,自然不會承認。我若是不刺他幾句,只怕憋都要憋死了。 “那你又是如何得到云想容的解藥?”皇帝又發(fā)一問,大概是想借著這個問題掩飾掉剛才的尷尬。 “奴婢在豐澤鄉(xiāng)的時候,認識了一名許姓大夫,他是聶大夫的弟子,通過他,奴婢才得已見到聶雙流。” “起來說話吧?!碧蟛遄斓?。 我道了聲“謝”,便站了起來,今天一整天,實在是跪得太久,膝蓋都有點發(fā)麻,差點便直不起來了。 皇帝,或者說叫他裴毅更好一些,看起來與在柳家的時候沒什么兩樣,他的身上,有貴氣,也有霸氣,我第一次在街頭見到他時,便認出了這一點。可是,很多時候,他的身上也有一種平民氣,甚至是痞氣。這也許便是開國皇帝吧,并非是從小便當(dāng)慣了金枝玉葉的皇帝,身上才會有那種平和的氣息。 “既然你知道如何解云想容的毒,為何不早說?”裴毅又問道。 “奴婢不敢說。” “為什么?” “奴婢進宮前,只不過云洲知府大人家中的一名丫頭,卻一夜之間進了宮,又派到了太后娘娘處當(dāng)差。太后娘娘也說過,奴婢不過進宮四個多月,便已成了貼身侍女。奴婢不知這一切是為何,但時??傆X心中不安,每日在宮里提心吊膽,生怕說錯一個字,便會落入別人的圈套。是以,奴婢寧愿不說,也不愿多說多錯?!蔽疫@說的都是實話,這些謎團從一進宮,或者說,在我還未踏進宮門時,便已經(jīng)纏繞著我,怎么也理不出個頭緒來。話雖不假,理卻不真,我之前不說,并不是因為這些,只因為,我根本不知云想容的解藥,若不是那千鈞一發(fā)之際逼得我沒了法子,我恐怕也想不到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