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清晨
這里空氣比紐約潮濕許多,氣溫卻舒爽,華氏七十度左右,以隆冬二月來說,難尋的宜人。 高大椰樹迎風輕搖,麥可李將野馬敞篷暫停,六點五十分,清晨的佛羅里達曉色悠然,海的氣息淡淡卷過街面,四十分鐘前,他剛降落在勞德戴爾堡.荷李活國際機場。 抽根煙,另一輛車便到了。 “泰生?!?,他一邊招呼一邊上車。 保鑣將平治徑直開向盡頭大宅,一路巡過前花園,山茶,星茉莉,馬達加斯加長春花,紅艷艷地地沒有丁點寒冬的氣氛,燎原一樣漫過中間希臘式小噴水池。 這里似乎缺少仆從,一個微胖的老太太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泰喬義不敢怠慢。 “早安,柯恩夫人?!?/br> “我正在烤派,魯本起床了?!?,她笑起來的時候,嗓音宏亮,下頜rou一顫一顫地,手往廊道一指,“他在客廳等你?!?/br> 穿過兩側(cè)半拱形落地玻璃窗,近乎透明的走廊繞過草坪上一座露天泳池。 老頭帶著眼鏡,正拿起報紙端詳,客廳的布置不算奢華,一長排藤編座的花布椅,佛州太過潮濕,并不適合實木板,地上鋪的是赤陶薄磚,角落滿著兩株幾乎沖上天花板的巨大天堂鳥。 赭紅翠綠,濃艷艷的顏色,顯得他瘦削的臉上,氣色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白發(fā)還算濃密,眼角略為下垂磨平了棱角,居中一個厚重大鼻梁,典型猶太特征。 “喔?來啦?坐,哎呀,原諒我約這么早,年紀大了總是不愛睡覺......“,老頭拿下老花眼鏡。 “柯恩先生?!?,泰喬義鄭重地握住那只比枯枝略有溫度的手。 魯本.柯恩,大西洋城四大家族之一柯恩家的主事者,但其經(jīng)營觸角比湯普森要廣得多,除了大西洋城,康州,甚至前年已進軍拉斯維加斯。 客廳大窗對著后院,椰影絲絲刷過海灘白沙,潮聲鳥鳴暫時填上靜下的片刻。 “我聽說前一陣子你遇到了一點麻煩?”,老頭又扶著椅坐下,“伊努那小子確實是個挺沖動幼稚的家伙,是吧?” 大西洋城那夜后,伊努.湯普森氣得不輕,放出話大西洋城哪家賭場與唐人街合作就是與湯普森家族做對。 “只是一點小誤會?!?,泰喬義拉過一張單人藤凳。 偷拍的事本就是子虛烏有,當時不過是詐他,若他真握足以危及對方的政治生涯的把柄,恐怕伊努.湯普森會不計代價開戰(zhàn),不僅僅是放出狠話。 ”我喜歡你的態(tài)度,你知道嗎?我開始有點喜歡你,都說中國人謙遜,這是一種很好的美德?!?,老頭笑了起來。 ”但伊努討厭你們這種人......抱歉,我很直接,也許比你認識的大部分人都直接,希望你不會感到冒犯,我是說,看看你,頭發(fā)梳得光潔,絲質(zhì)訂制西裝,看上去體面,實際上做著骯臟的勾當,還假裝自己是個真正的美國人?!?/br> 那雙下垂的眼乍若寒芒,這番話恐怕不僅僅是伊努.湯普森的意見,但泰喬義面上只能分毫不露,沒顯出丁點怒意。 “我尊重他的意見,如果您容許我這么說,做生意,只看外表是不太明智的,這也許是我與湯普森先生沒能成為朋友的原因?!?/br> 魯本.柯恩盯著自己,似笑非笑,若說大西洋城能與湯普森抗衡的,興許只有眼前的老家伙。 “很好,business is business. 我是個生意人,做生意本來就不是交朋友,而且相信我,一個好朋友,通常都不是一個好的生意伙伴,“,老頭端起玻璃幾上一個極為精細的俄式鑲銀搪瓷茶壺。 ”紅茶?“ 泰喬義接過。 魯本.柯恩咬了口蘋果派,嘴里含糊,”唔,那就談生意吧,你想拿下康州雙子河賭場,我可以支持你,賭場牌照是現(xiàn)成的,代價是五十萬以及賭場年收入的百分之五?!?/br> ”我要退休了,懶得管這么多小東西。“,康州的賭場規(guī)模不能和大西洋城甚至拉斯維加斯相比,但其距離紐約市更近,度假游客也許無法有規(guī)模效應,不過真正的賭客不少。 相較于與入股大型賭場,直接掌控一個規(guī)模小的,并握有經(jīng)營權(quán),行事上來更為方便,這也是為什么泰喬義沒有將大西洋城的事情看得太重。 ”柯恩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賭場牌照的市價大約是叁十萬,為何我要付五十萬?“,他放下搪瓷杯,不疾不徐,一雙眼卻定在老頭臉上。 “因為你會碰上一些小問題,而我會替你解決這些問題,”,魯本.柯恩道,“Tri-State很久沒有新人進場了,其他家族也要同意,你的競爭對手鱒魚不是正和湯普森打得火熱?一下放兩個人進來,”,他輕輕搖頭,“賭博委員會恐怕有意見,名額只有一個?!?/br> ”當然,這個Offer只到今天日落,我不喜歡把事情拖到隔天的感覺,你知道,老人家記性總是不大好。“ 沉靜的片刻,魯本笑意吟吟又捻起個迷你rou桂卷,中國佬想進賭博業(yè),自己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這五十萬的事,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能搞惦。 ”我希望再加上一個背書,“,五十萬在預想之內(nèi),不過談判向來不該由一方說了算,這是不尊重對手的表現(xiàn)。 ”金沙集團?!?/br> 放下咬了一口的小點,魯本半瞇起眼,”小子,連大西洋城都沒進去,就想闖拉斯維加斯?“ 金沙正是魯本在拉斯維加斯掌控的賭場集團,旗下目前有四家賭場,并且正在擴展,大西洋城的榮景已顯頹勢,而內(nèi)華達州這株沙漠曼陀羅正要開始綻放。 “入股一個小部分,與經(jīng)營無涉,我相信無論是穿廉價蓋普的人,或者是穿絲質(zhì)西服的人拿出來的,都是一樣的真金白銀?!?,入股拉斯維加斯純粹投資,與洗錢無關(guān),但發(fā)展前景遠大。 ”喔?這么多人想加入,我為何要選擇你?“ ”因為我也會替你解決一個麻煩,伊努.湯普森,“,泰喬義始終帶著莊重的微笑,沒有靠向椅背,身子微微前傾,顯得專注而沉穩(wěn)。 ”就像他說的,我們擅長做些骯臟的勾當,以后四大家族,只有柯恩獨大?!?/br> 兩輛車在大宅門口分道揚鑣,麥可李帶著合約直接返回勞德戴爾堡.荷李活機場,而平治則一路向南。 回到費納酒店,不過早晨十點不到,海面上光芒萬丈,邁阿密海灘碧藍的像一塊悠悠蕩漾的寶石,不過大套房的臥室依舊沉靜,沒有分毫響動。 沖過涼,剛上床她就偎了過來,他直接將她攬入懷,裸膩的肌膚像塊乳油法蘭西香皂。 ”......你去哪了?“,沒睜眼,長睫顫顫,像一雙懶怠振翅的蝶,微卷的柔發(fā)鋪了他一胸口,細細軟軟。 他吻在她額上,”都健身回來了,懶貓,起床了?!?/br> 她笑了,依舊不想睜眼,膩著他,清新的皂味彌漫,男人皮膚上還有些潮氣。 欲望尋到目的地,而引信燃亮晨光,他將她翻過去,硬挺一下推進被她雙腿夾著的小地方,探秘一樣地拓入,吻落在她后頸和柔嫩的肩,手臂則困著圓圓小腰方便自己動作。 她一下睜眼,轉(zhuǎn)瞬又迷亂。 ”醒了嗎?“ 欲望深深插動起來,搖搖晃晃,像昨夜未醒的綺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