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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終于完工,常星踱步至江燃澤面前,也不敢對視看他的眼神,有一搭沒一搭地裝作釋然說道:“老師,作業(yè)你記得看。” 第一次被上自己課的學生叮囑要看作業(yè),江燃澤倒是認為好笑,是他看起來很不敬業(yè),還是她那么迫不及待想交一份奇怪的作業(yè)上來? 季南隨摟著蔣筱出教室,正疑惑道:“常星呢,又跑哪兒浪去了?” “季大爺,您身后呢。” 常星給他提了個醒,出來時正對著的陽光洋洋灑灑勻在她眼睫上,如葡萄藤纏繞的樹影。 蔣筱半個身子都要倒進季南隨的懷里,常星跟在兩人后頭穿過教學樓長廊,兩人的對話從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筱筱,你想去哪兒吃飯?星戴廣場行嗎?” “我想去吃下午茶誒,芒果西米露配上舒芙蕾神仙美味!” “中午不吃飯不會餓嗎?”季南隨又嘴欠地來了句:“況且你最近不是要減肥?” 常星:“......”她都想讓季南隨閉嘴,不會說話最好少說兩句大概就是這么個理。 等到常星一行人走到學校大門口,江燃澤才最后從教室里出來,有意無意地把常星交的那張紙放在最上面。 辦公室不大,位于教學樓頂樓,透過窗戶,能看見高大且枝繁葉茂的香樟樹,還有幾只麻雀棲息在樹干上。 隔壁桌的李老師看他抱著一摞紙,問:“小江,又得改作業(yè)啦?” “嗯,您要去上課?”他取下眼鏡,擦拭干凈后放于眼鏡盒,露出來的眸子澄澈且沉黝。 “對啊,上完這三四節(jié)課就能吃飯了,你是回家還是在食堂吃?”李老師約莫五十歲,絲巾系在脖頸邊,頭發(fā)前幾天剛染的全黑,此刻語氣滿是探究的意味。 “看我作業(yè)什么時候改完?!彼恼Z氣很平淡,漾著疏離。 李老師在心里打著算盤,半晌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小江啊,你還沒有女朋友的伐?” “您說?!彼滔鹿P,準備靜靜聽著這位李老師接下來的發(fā)言,姿態(tài)很尊重人,但也無意中把閑聊的氛圍埋向死寂。 李老師又打著哈哈道:“我家閨女今年26歲,國內985讀研后,現(xiàn)在在一家國企工作,工資穩(wěn)定,性格也溫和,單身一兩年了,就是不知道小江你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我啊......”江燃澤靜坐著,猶如霧靄里的漆畫,神秘又高不可攀。 李老師之前有想過把女兒介紹給江燃澤,不過也不知道女兒喜不喜歡,上周她順道到學校來接自己,偶遇到江燃澤,順手打招呼后,女兒回去就纏著她要江燃澤的聯(lián)系方式、平日的興趣愛好,總之是想再見上一面。 女兒有中意的人選,加上江燃澤學術做人都無可挑剔,也是早早在她心中被歸類為女婿的不二人選。 只吐露的兩個字更是把人的好奇心提到嗓子眼。 他給出了一個南轅北轍的答案:“我喜歡叛逆有個性的。” 別人家女兒性子溫和,他偏偏要說自己喜歡叛逆有個性的,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類人,其中,明晃晃的拒絕意味不言而喻。 說起叛逆有個性...... 少女攀上他領帶的溫熱埋在體內蠢蠢欲動,像春日里的焰火,直白、坦蕩,緘默掉他所有的語言。 明明是用來暫時應付的,江燃澤陡然的出神,讓李老師相信了可能真的是喜歡的類型太過于大相徑庭,只得尷尬地點點頭:“那也好,自己喜歡最重要,我就先去上課了,小江你慢慢改作業(yè)?!?/br> 隨著辦公室門被關上,樹枝上的兩只胖麻雀也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靜得能聽見呼吸的空間里,江燃澤抽出被“千叮萬囑”的那份作業(yè),正面還是一片白,翻過來...... 是關于他的漫畫。 看的出來,畫作很用心,一舉一動都活靈活現(xiàn),短短幾次的相遇被她用四格漫畫畫得搞笑又可愛。 感受到下面還附著一張紙,江燃澤一并看了眼。 是常星放在底下用來墊紙的數(shù)學答題卡。 答題卡原定要訂正的位置,卻只有潦草的草稿和并不走心的計算過程。 呵。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某人把畫畫一半的認真投入到學習里,這一份卷子都不止58分這種分數(shù)。 最后,江燃澤的目光終于停留在了四格漫畫最底端的數(shù)字,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眸色不禁加深了一分。 季南隨陪蔣筱在三樓逛衣服,常星不想在二人世界里發(fā)光發(fā)亮,沒上樓就近選了家奶茶店坐下。 獨自的愜意讓常星如貓咪一樣懶洋洋窩在座位上,她點了一大杯水果茶,藍牙耳機里是迷惑的女聲煙嗓,唱的酥麻到人骨頭里。 感覺到放在桌上的手機微震,點開一看,是一條微信的好友申請。 要是放在平時,常星就懶得看了,一般她只加自己感興趣的人,所以要么關系熟悉到一定的地步,要么就等著她主動加人。 但今天不一樣。 她興致高昂,把這位沒有備注,頭像也是黑漆漆一片的一位“仁兄”的好友申請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點進朋友圈,寥寥幾條,全是經濟科普相關,同樣是乏味的厲害。 常星點了個通過,先是發(fā)了個試探的表情包過去,然后思索著敲下三個字:【江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