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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遠道的聲音聽起來很疲累:【星星,司機說沒接到你,你是不是自己坐車回來了?】 顧及著江燃澤在場,常星只能撒謊道:【嗯對,我坐出租車了,馬上就到家?!?/br> 說完,還心虛地瞥了一眼“司機江某”,江燃澤意境對她的謊話連篇不為所動。 常遠道不知怎么開口,常星只聽見電話那頭一片哭嚎,鬧騰騰的,她便問:【爸,你在哪兒呢?周圍怎么這么吵呀?】 【星星,你爺爺他......今天中午過世了?!砍_h道竭力控制著聲音的情緒,想著父親在女兒面前的威嚴,饒是眾人哭鬧,也不動如山地坐在樓梯間。 常星也是心跳漏了一拍,支支吾吾道;【爺爺人呢?我是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他老人家么?】 【那時候你在考試,家里頭便說不能影響你,現(xiàn)在才能講?!?/br> 常遠道語氣里滿是悲痛,接著道:【直接過來醫(yī)院吧,送你爺爺?shù)淖詈笠幻??!?/br> 【奶奶人呢,在旁邊么?】 常遠道吸了口煙道:【得知消息,血壓就飆升,你奶奶本來就有高血壓,哪里經(jīng)得起這種刺激?!】 常星的語氣帶著埋怨:【爸,你們是不是著急了些,急是真的能急出病來的,一點一點讓老人家慢慢接受也是好的?!?/br> 【這誰阻止的住,唐泉一通電話就打到了你奶奶那里,哭的涕泗橫流的,連帶著你奶奶也情緒不穩(wěn)定?!?/br> 又是唐泉,常星懷疑她還真是不作不舒服類型,非把常家鬧得雞犬不寧才算符合她的心意。 電話結(jié)束,常星還是得面對事實,人的生老病死很殘酷,她在爺爺奶奶家生活過一段時間,爺爺總是不茍言笑,唯獨奶奶一說什么趣事,他老人家就能被逗的樂呵。更別提,相濡以沫了一輩子的情感要怎么接受天人兩隔。 “江教授,可以拜托你送我去附近的醫(yī)院么?”常星身邊籠罩著低氣壓,一雙靈動的眼睛很容易讓人共情,“我爺爺今天去世了?!?/br> “好?!?/br> 就這一個字就足以讓她安心,江燃澤無形卻有力的陪伴抵抗了她所有的脆弱,復雜的情感也忍不住噴涌而出。 到了停車位,江燃澤剛松開安全帶,就被常星忽地撲了個滿懷,他也少許震驚了幾秒,雙手垂在女孩腰際。 冷杉氣息是如此的讓人安心,常星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算不算過分,只是感性占據(jù)上風,趴在他的沖鋒衣上小聲嗚咽,發(fā)出楚楚可憐的請求:“江教授,肩膀借我?guī)追昼姾貌缓茫俊?/br> 他半晌沒有言語,把手放在女孩兒的頭頂,貼合著一頭的秀發(fā),意思很明顯了,盡情讓她撒野讓她哭鬧。 第37章 37顆星星 常星雖然撲的急, 但是并不是實實在在地掛在他身上,只占據(jù)了他肩膀一邊的位置,腦袋埋得低低的,不愿意讓江燃澤瞧見自己被眼淚糊了一臉的狼狽模樣。 但凡旁邊的人是喻清,她都不會把情緒宣泄的這般歇斯底里。和她玩的好的都知道,常星要是真難受了并且不想說原因,問她一百遍都是不肯開口的。 江燃澤心下一軟,側(cè)過身攏住她的肩頭,用力不大卻像形成了一個屏障,完全掙脫不開。 常星身體一僵, 推拉間眼淚全蹭到男人干凈的沖鋒衣上了。 “對......對不起。” 嶄新的褐色沖鋒衣在左肩處有明顯一小塊濕掉的痕跡,雖說是能干的, 就是怕江燃澤不耐, 連帶著常星的心也揪了下。 江燃澤的瞳色偏棕,光線暗淡的地方瞧著很像咖啡糖那種顏色, 所以平時看上去總是很淡,沒什么情緒起伏。 然而剛才他的眼神在接觸到常星的怯意時,變得炙熱又深沉:“怎么著, 又想幫我洗衣服?” 單單這么問著, 也沒松開扶住她肩膀的手。 常星又羞又惱, 這樣的行為總之而已可以被歸納為“哪壺不開提哪壺”。 也不想搭理揶揄她的男人,她自顧自抽著車上放著的一盒紙巾,連抽三四張才解氣,把巴掌大的臉足足擦拭了幾遍才罷休。 “行了, 不是小花貓了。”他故意逗她,嗓音含笑,像墊在桌上的硬紙板,顆粒的、電流一樣劃過她的心門。 常星這才穩(wěn)定下情緒,失神地望著枯樹滿街的街道,挪了挪嘴唇說:“還是謝謝你,江燃澤。我知道每個人的悲歡并不相通,所以之前情緒低落的時候,我也只是悶在心里,怕因為我的心情影響了他們。我童年的時候和我爺爺奶奶生活過一段時間,那么調(diào)皮一小孩,兩位老人總是無條件地包容我。說要喝可樂,我奶奶就大晚上跑去買,說要玩積木游戲,爺爺就一直記得,那是我六歲生日的禮物?!?/br> “一時情緒有些失控,沒太忍住......”說這話時,常星懂事的讓人心疼。 “常星?!苯紳舌嵵仄涫碌亟兴?/br> “嗯?” 她一直在等男人的后半句,冰涼的雙手放在口袋里都被捂熱了。 “在我面前,不用忍著?!苯紳杀砬槟?,像是在交待什么終身大事。 常星朦朧地看著他,機械地點了點頭,不管怎么樣,面前的這個男人的確溫柔且強大。 就像是他擋住了所有的黑暗,卻唯獨在她面前放軟了聲音,一聲又一聲地把她當小孩子哄。 其實,江燃澤自詡性子悶,連葉嶠也總說他有事喜歡放心里藏著,沒想到碰到了一個自己的“同類”,常星是直白坦率,但兩人都不喜歡麻煩別人,也難怪先前的相處模式一直那么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