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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她抱著膝蓋,埋頭痛苦起來。 積累了太久的情緒在收到他遺書的片刻全然釋放出來。 窗外,暮色遲遲,夕陽如殘血。 直到最后,棠寧哭得沒了力氣,癱軟在床上,根本不想睜眼去應(yīng)付這個世界。 意識迷迷糊糊間,她似乎是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 拿過來一看,還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棠寧張合著唇,嗓音嘶啞地勉強說:“喂,你好?!?/br> 電話那頭問道:“請問,是棠寧小姐嗎?” 她沒說話,靜靜等待著后文。 護士解釋說:“我們醫(yī)院收治了一個病人,他口袋里寫了您的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您是他的家屬嗎?” 片刻間,她心潮澎湃,心頭如同撞鐘般,重重一響。 絕望的黑夜里,黎明的光線破曉而出。 像是上天賜予的最珍貴的禮物。 是程懷恕嗎? 是他回來了嗎? 千萬般疑惑聚集在心頭。 棠寧顧不得更多,急匆匆下床穿上鞋子,另一邊的手拿著電話,氣喘吁吁地說:“我馬上過來?!?/br> 過于激動,她下樓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沒問地址,補充道:“請問你們醫(yī)院的地址在哪兒?” 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棠寧的聲線拖曳著哭腔:“師傅,去第九人民醫(yī)院?!?/br> 下車后,她幾乎是飛奔到的前臺,腳步虛浮,可一刻都不想停留。 棠寧跟前臺的護士確認道:“這邊病房的病人是叫程懷恕嗎?” 護士點點頭,對她揚起一抹禮貌的笑容:“是的,您是他的家屬嗎?” 她忙不迭肯定說:“是。” 擰下病房門把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心情分外忐忑。 窗外明月當空,正是圓月時刻,跟玉盤似的,暈染著皎潔的光輝。 病房內(nèi),燈光明亮得刺目。 程懷恕坐在床沿,病號服松松垮垮穿在他身后,扣子一絲不茍地系好,氣質(zhì)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光影輪轉(zhuǎn)下,人影的輪廓逐漸明晰。 他眉眼清雋,手壓著后頸,視線垂下。 是真的。 程懷恕真的活著回來了。 棠寧的心情溢于言表,悲喜交加之余,又愣在原地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他瘦了。 除了一身的風(fēng)塵仆仆,還不知道這半個月里程懷恕又經(jīng)歷了怎樣常人不能受的苦楚。 是了,沒人知道,那半個月他遭遇了什么。 被劫持到他們的窩點后,那群人試圖讓他留下來做雇傭兵。 當?shù)氐奈?裝/分子給他取出肩胛骨里的子彈,但同時又將他關(guān)在地下室,派人嚴加看管。 靠著僅存的信念,聽著完全不熟悉的語言,那半個月,程懷恕就是隨時暴露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但一直堅守著中國軍人的錚錚鐵骨。 在雙方交戰(zhàn)時,他冒著戰(zhàn)火,趁看管的人不備及時逃脫,隨后聯(lián)系上當?shù)氐拇笫桂^。 這才有了回國后有專機護送他直接轉(zhuǎn)到江城第九醫(yī)院。 棠寧靠在病房的門后,一點一點平復(fù)著心情。 程懷恕目光深邃,像是穿越過漫長的時間看向她眼底,聲線溫沉如水:“過來?!?/br> 她看著他的身影被光線籠罩著,臉上的神情風(fēng)輕云淡的。 可誰都知道,這半個月,找不到任何下落的情況下,他從來不像表面上展現(xiàn)的那么輕松。 小姑娘的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像是斷線的珠子,急驟地敲落在他心頭。 棠寧挪著步子,終于來到程懷恕跟前站定。 病號服下,依稀可見的是程懷恕的右側(cè)肩膀包裹著紗布,那里曾是中彈的位置。 程懷恕掐著她的腰際,一把把人圈到懷里,掂量了份量,微微嘆息道:“瘦了,又沒好好吃飯?!?/br> 這半個月,她哪兒能吃得下飯? 棠寧小心翼翼勾住他脖頸,在不觸及他傷口的情況下,同樣給予了他一個溫暖熱烈的回抱。 真好,他還能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能跟她這樣面對面擁抱著。 這一刻,心頭空掉的一塊才徹底被填滿。心臟也像是注入了暖流。 她低眉斂目,結(jié)果淚水全蹭到他病號服上了。 “疼不疼?” 小姑娘小聲抽泣著,嗓音軟的不行。 程懷恕揉著她腦袋,早就心疼得厲害,吻著她淚珠說:“別哭了,叔叔不疼?!?/br> 棠寧一股腦傾泄著情緒,想說的話全部化作一句堅定的“我好想你”。 程懷恕拍著小姑娘瘦削的背安撫著,黢黑的眼眸里閃爍著點點微光,鄭重道:“我也是。” “壞蛋?!彼龁柩手卦V道,“老壞蛋……” “遺書都送到我手上來了,我真的很怕······” “不會再死了?!背虘阉¢]著眼眸,承諾說,“不會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接下來都是甜甜的了! 感謝在20201008 23:58:17~20201010 00:24: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暮歌 94瓶;LoriLimYo 1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1章 —— 聽著他言之鑿鑿的誓言, 小姑娘的情緒終于被安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