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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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做好了防守的準備,另一方也徹底亮出了獠牙。 “擂鼓,斜切敵陣!”敵軍的亂象,怎能逃過伏波的雙眼,甚至可以說,只看這左右兩軍的應對,她就能猜出哪邊才是徐顯榮所部。然而現(xiàn)在是打仗,作為主帥,她當然要選敵軍最薄弱的一環(huán)咬下去! 炮聲隆隆,鼓聲轟轟,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響,這支近乎沉默的大軍,一頭插進了官軍的腹心。 若從高空看來,兩支大軍就像海面上劃出的短粗圓弧,在某一點發(fā)生了交匯,輕巧圓潤,帶著些勢在必得的篤定。然而拉到近處,船只碰撞,箭弩對射,拋投的彈矢有若雷鳴,血腥和硝煙交織,時時刻刻都有人葬送性命。 長刀在手,徐顯榮死死望著面前的敵人。這些船上也掛著“鎮(zhèn)海大將軍”的旗幟,然而不同于方才見到的,這些旗并未仿造邱大將軍的帥旗,而是統(tǒng)一的紅底黑字,如同高高懸起的冥幡,只為那位冤死之人討一個公道,亦如那支沉默卻悍勇的敵軍。 這一瞬,就連徐顯榮心中都升起了難以遏制的沖動,他想沖到敵人的旗艦前,看看引領這支大軍的究竟是誰?想向他喝問,為何要興兵南海,意圖謀反?他知道赤旗幫并非尋常海賊,甚至從未襲擾鄉(xiāng)里,欺凌百姓,可越是如此,圖謀不就越大嗎?當他們在南海立足后,朝廷要如何自處?若是他們想更進一步,又有多少百姓會卷入這爭權奪勢的惡戰(zhàn)之中? 還有月華,那嬌弱無依的小丫頭,不該被旁人當作棋子,她該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此生…… 深深吸了口氣,徐顯榮轉過頭:“避開敵船,咱們沖出去!” 敵眾我寡,右軍又有潰敗之勢,如今最要緊的還是保存兵力,盡快脫離戰(zhàn)場,和王翎的大軍匯合。 戰(zhàn)場瞬息萬變,然而萬變不離其宗,狹路相逢勇者勝。一面是拼命想逃,一面是奮力阻撓,又因為領軍之人的水平參差不齊,漸漸出現(xiàn)了斷層。 伏波把一切看在眼里,也飛快做出了決斷:“主攻敵人右軍,放松對左軍的攻勢,攔不住就放他們逃吧?!?/br> 她當然能花費力氣把徐顯榮率領的左軍一并吞下,但是對方不是能坐以待斃之人,一旦兩邊陷入了你死我活的膠著戰(zhàn),損失肯定不會小了。而官軍還有一支主力部隊虎視眈眈呢,萬一跑來接應,那才要陷入被動。吞下能吞掉的所有東西,給對方足夠的打擊即可。 有了這吩咐,戰(zhàn)火一時又激烈了三分,然而很快,就有一小支船隊殺出了重圍。 “將軍,張千戶似乎沒有沖出來啊,要不要召集前鋒再殺回去?”身邊有人小聲道,他當然不是真心為了張千戶好,只是折損了右軍,回去恐怕難以交代。 徐顯榮轉頭看了眼戰(zhàn)場,敵軍擺出的麋角陣此刻已經(jīng)開始翻卷收攏,而后方嚴遠率領的偏師也趕了上來,打算前后夾擊。這樣的局面,只憑他手上四五十條船是沒法破解的,畢竟是海戰(zhàn),船只數(shù)量是難以逾越的障礙。 深深呼了口氣,徐顯榮道:“不必了,當務之急是返回中軍,向大帥稟明此事。” 他現(xiàn)在的目標,已經(jīng)不是擊潰敵人了,而是保存這支殘部,與大軍主力匯合。只有占據(jù)絕對的兵力優(yōu)勢,面對眼前的敵人才有一戰(zhàn)的可能。唯一的問題是,他還有沒有上陣的機會了? 不再看向戰(zhàn)場,徐顯榮轉過頭來,帶著殘存的戰(zhàn)船向著遠方逃去。 沒了那塊硬骨頭,戰(zhàn)場上的局勢就明朗了起來,伏波不再猶豫,下令道:“讓將士們高呼‘王翎以死,投降不殺’。” 唯一腦子清楚的已經(jīng)逃了,剩下的不過是一盤散沙,抵抗意志又能頑強到哪兒去?隨著呼聲漸起,那些官軍也開始茫然失措,陷入猶豫。之前的敵人也說過王大帥以死,難不成是真的?這要是再殺下去,怕是連個全尸都保不住啊。 仍舊深陷敵陣的張千戶自然是暴跳如雷,左軍臨陣脫逃就已經(jīng)夠要命了,還有蠢貨相信這謠言?他可是剛接到大帥的命令,讓他們撤軍回返,哪有主帥陣亡的道理? 然而他的喝罵和命令都沒有得到答復,等來的卻是十幾條敵船的圍攻,最終座艦起火,成了這一戰(zhàn)里最先殉職的將領之一。 兩個領兵的都不在了,也就沒有繼續(xù)打下去的必要。剩下的兵士放棄了抵抗,向那群兇神惡煞的赤旗幫賊人投了降。這里距離烏猿島不算遠,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不過是把俘虜全都塞到島上,清點此戰(zhàn)所得。 不說降兵,光是完好無缺的戰(zhàn)船就繳獲了二十六條,大小火炮四十三門,可以說收獲頗豐。唯一遺憾的就是嚴遠的偏師毀了十來條船,算得上此戰(zhàn)最大的損失了。 “屬下羞愧,中了敵人jian計,損兵折將還險險被人圍殲……”嚴遠見到伏波后,第一件事就是認錯。 伏波卻道:“虧得你拖住了這支偏師,我們偷襲大軍才能得手,這點損失不算什么。如今兩場下來,也算大獲全勝了。” 他們折了十幾條船,官軍卻折了近百,這兌換率可太值了。 聽到這話,嚴遠松了口氣,又道:“徐顯榮這次應當也在,沒能留住他,恐怕還會生出禍患……” 這也是嚴遠頗為遺憾的地方,不說能不能勸降,只要抓住徐顯榮,官軍可就少了一員大將?,F(xiàn)在讓人走脫了,萬一再領兵來攻,還是麻煩。 伏波卻微微一笑:“他這次逃回去,也未必是件好事?!?/br> 嚴遠一怔,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王翎會降罪于他?!?/br> “大敗一場,總得有人背黑鍋,之后未必能在戰(zhàn)場上碰到了。”伏波答的坦然。 她可不覺得王翎是個心胸寬廣之人,現(xiàn)在親信被殺,大軍受損,總不能自己擔責。那損兵嚴重的偏師將領,不就是最好的泄憤對象嗎?消滅敵人未必只能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場之外效果也是一樣的。 看著面色神色平靜的女子,嚴遠有一瞬不知該怎么作答。他的確沒想到伏波會算到這一步,然而如此冷酷的手段,卻讓他心中莫名有些翻騰。這才是為將者的風范,她的確沒有因為舊情亂了分寸,更沒把徐顯榮放在一個高過旁人的位置上。如此一來,他就放心多了。 并沒有深思自己因何放心,嚴遠飛快拋開了這點心思,又開始忙碌起來。大戰(zhàn)尚未結束,還有的打呢。 ※ “你這廢物!” 一只茶盞摔了過來,砸在徐顯榮腳邊,濺起了不少碎屑,其中有一片擦過了他的手背,劃出一道淺淺血痕。 徐顯榮垂著頭,連指尖都未曾抬,更沒有心思搭理王翎的無能狂怒,他早就料到了如此的結果。 “右軍在側,竟然不去救援,只會狼狽逃竄。我要你何用?”王翎可不管徐顯榮的反應,自顧自罵個不停。 他哪能想到,那支逃走的海賊竟然掉頭去打偏師,這下可是實打實的損兵過半,連他派去的親信都沒能逃出來! 姓徐的不是邱晟的愛將嗎?就這點兒本事?! 出兵到現(xiàn)在才幾天工夫,就折損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馬,回去后他要如何交代?必須有人擔起這責任才是! 不再猶豫,他高聲叫道:“把這人給我壓下去,嚴加看管!” 身邊立刻有人親兵沖了上來,抓住了徐顯榮的手臂,他卻沒有繼續(xù)保持安靜,而是掙扎著叫道:“大人可是想再攻羅陵島?” 這正是王翎所想,如今之計,唯有攻下這個賊窩才能對朝廷交代了,然而此時此刻,一個代罪之人還管這么多作甚? 他臉色一黑,正要發(fā)作,徐顯榮卻搶在了前面:“敵人正是想讓咱們耗在羅陵島,不得脫身。還請大人速速派兵探查,末將以為賊人志不在大軍,而在岸上諸營寨……” 回到中軍后,徐顯榮首先做得就是探聽此戰(zhàn)的詳情,也正因此,讓他瞧出了不對。赤旗幫的種種舉動,不像是要跟他們決戰(zhàn),沒不太像單純的分兵襲擾,而更像是一種拖延和消耗戰(zhàn)術,如真如此,他們的所圖就不僅僅是幾場局部勝利了,而是更要命的東西。而這些,哪怕王翎蠢笨如豬,他也得提前說明白了,以免番禺失守,當真釀出大禍。 “妖言惑眾!”王翎頓時拍案而起,“一群海賊又能有多少兵?” 徐顯榮卻高聲道:“赤旗幫曾跟青鳳幫結盟,如今青鳳幫人馬何在?” “他們已經(jīng)鬧翻了!邱晟可是青鳳幫之敵……”王翎是半點也不信,正想破口大罵,誰料徐顯榮已經(jīng)掙脫了束縛,跨前一步。 “都是些海賊匪寇,只要利益到了,哪有隔夜之仇?大人,番禺事關重大,不可一錯再錯啊……” 這話氣得王翎手都發(fā)起抖,然而看著那張讓人憎恨的臉,他心底又隱隱生出了懼意,難不成這群賊子真想圍魏救趙?岸上大營才是他的根基啊,要是被人偷襲,那……那…… “把他的嘴給我堵上,還不拖下去!”王翎暴喝一聲,下面親信不敢遲疑,立刻塞住了徐顯榮的嘴,拖著人往外走去。 等那“嗚嗚”的叫聲消失不見,王翎在屋中踱步了幾個來回,才偷偷喚來手下,低聲吩咐道:“派幾艘船回去探探消息,記得快去快回……” 正在王大人心有疑慮,坐立不安時,一支船隊已經(jīng)靠近了斗門島。 “東家,斗門大營到了……”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沈鳳就已經(jīng)站起身來,笑著道:“水師的大營我還沒進去過呢,還愣著做什么?” 在那略顯輕佻的笑容里,青鳳幫的船只動了起來,有若一群饑餓的飛蝗,向著岸上大營撲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斗門大營乃是番禺入??谂缘闹匾P卡,自然也設了炮臺,就是為了防備海賊侵擾。這種岸上的大炮,可比船上百來斤的小炮厲害多了,遠遠就能擊中來犯船只,兼之易守難攻,又有數(shù)千守軍,根本不懼敵人。 然而今日,形勢突然大變。炮還是那些炮,要塞也依舊堅實,大營里的兵將卻少了許多,王翎把親信抽調一空,只剩下極少量的守軍,哪怕躲在炮臺之后也難免亂了陣腳。原本威懾十足的大炮,對付那些蚱蜢小船反倒雞肋的厲害,而悍不畏死,一心沖鋒的海賊,更是讓人心驚膽顫。 番禺上次遭到海賊襲擾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將士本就懈怠,如今主將不在,大軍遠征,縱然有心死守,也是力不從心。更要命的,還是青鳳幫的做派。 “我青鳳幫最是仁義,爾等不過是混口飯吃,只要放下刀槍便不追不殺,何不為自家留條性命?” 不知多少人高聲喊著類似的勸降言語,若是換一個匪幫,恐怕真沒多少人會信。然而青鳳幫是有先例在的,當年遇上官兵,也是只拿兵械糧秣,官軍逃也就逃了,并不會刻意傷人,故而連邱大將軍都未曾著力討伐。現(xiàn)在人家都把臺階遞到跟前了,哪還有硬撐的道理? 只強攻了半個時辰,斗門的炮臺就扛不住,而炮臺一旦失守,大營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蜂擁而上的青鳳幫眾開始歡天喜地的搬起了戰(zhàn)利品,甚至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沉重的銅炮身上。 至于那些逃兵,還真沒人搭理,錢糧都放在面前了,誰還肯費時費力的砍人? “東家,這次咱們收獲頗豐?。 彪m然死了些人,沉了些船,但是比起戰(zhàn)獲,都不算什么了。 面對手下興高采烈的叫喚,沈鳳笑了:“這還是第一家,趕緊搬了貨物,咱們再去別處碰碰運氣?!?/br> 這次為了討伐赤旗幫,官軍可是抽空了沿海不少衛(wèi)所的兵力,現(xiàn)在要船沒船,要人沒人,可不就是他們打劫的大好機會嗎?有伏幫主坐鎮(zhèn)誘敵,他們得趕緊再跑幾家才行。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是當真讓不少人亂了方寸,番禺都有多少年沒遭過匪患了,現(xiàn)在一堆海賊連斗門的炮臺都攻了下來,長驅直入攻陷府城還不是舉手之勞? 性命攸關,由不得人不急。一封封急報,一艘艘快船飛馳而出,想要招大軍回援。然而此刻的王翎,卻還滯留在兩島之間,拿不定主意。 “敵軍狡詐,若是不圍困乃至攻下羅陵島,他們是不會冒頭的,如此行跡詭秘,對于大軍實在是隱患。”王翎頓了頓,看向面前諸人,“你們有何見解?” 一群參將、千戶面面相覷,他們可都是聽話的,這才被留在了大帥身邊,現(xiàn)在若是唱反調,豈不是要被人記恨? 見眾人不肯答話,王翎的面色也不太好看。為了排除異己,他的確踢走了不少人,卻也讓自己身邊連個諫言者都不剩了。 沉默半晌,王翎呼了口氣:“敵人兵少,我軍兵多,唯有正面交戰(zhàn),才能一決勝負?!?/br> 這話聽得眾人更是沉默,都折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了,若是在陸地上,怕是全軍都已經(jīng)嘩變潰逃,哪還有交戰(zhàn)的機會?,F(xiàn)如今也不過是仗著身處海上,又深陷敵境,這才勉強能穩(wěn)住軍心。再說了,正面交戰(zhàn)他們是占優(yōu)勢,可敵人會給他們這個便宜嗎? 有人憋不住了,低聲道:“大帥言之有理,只是敵人狡獪,還不知在羅陵島布下了什么圈套,若想攻島,還要精心打算……”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的廢話,讓王翎眉頭都皺了起來,想要斥責,又把話憋了回去。此刻士氣不振,他也不能再莽撞行事,惹出麻煩了。 然而打還是得打,要是寸功未立,還折損了這么多兵將,他回去實在沒法交代。可話是這么說,一想起徐顯榮之前的瘋言瘋語,又讓王翎坐立不安。難不成青鳳幫真會配合赤旗幫?不應該啊!當年沈鳳都被邱晟當狗一樣逐出去了,還能乖乖聽命于邱晟之女?而且他的線報也不會錯,青鳳幫是真損了三個頭目,險些跟赤旗幫火并,這樣的深仇大恨也是能輕易化解的? 除非有什么東西,能讓沈鳳放下芥蒂,冒險幫這個忙……啊!王翎突然想到一事,沈鳳可是花名在外,是個男女不拘的浪蕩子,萬一赤旗幫的首領用邱小姐做餌呢? 一想到此處,王翎背上的汗都下來了,只覺得心中焦慮叢生。然而剛才說過的話,此刻又不能馬上吞回肚里,干咽了口唾沫,王翎才道:“偏師新敗,今夜不宜勞師動眾,先整兵休憩,等到明日再開拔不遲?!?/br> 最遲后日,他派出的信使應該也能帶回消息了,還是拖上一拖,不急著動手為好。 王翎想的是美,也算是中規(guī)中矩的辦法,然而入夜之后,事情就出了變化。明明是空寂海上,竟然四面都冒出了歌聲。 黑著臉從屋中走了出來,王翎盯著黑黢黢的海面,冷聲問道:“這吹的是什么?” 下屬聲音有些發(fā)顫:“似乎是海邊的漁歌……” 只這一句,王翎就知道了敵人使得是什么毒計。就算是他的船隊,也有不少漁民出身的將兵,大半夜吹奏漁歌,不就是為了攪亂人心,讓他們喪失士氣嗎? “派人去四面驅趕敵船,不可走的太遠,也不可輕易炮擊?!蓖豸崃⒖滔铝畹馈?/br> 這大半夜黑漆漆的,無星無月,萬一走得遠了,被敵人設伏吞下可就糟了。放炮驅趕更是想都不用想,夜間有炮聲,說不好兵士直接就受驚嘩變了。這等惡毒的伎倆,還真是如附骨之疽,讓人不得安寧。 又是驅趕敵人,又是防備偷襲,折騰了整整一夜,到的天明,海上又下起雨,而且陰云密布,估計要下連雨。王翎心情更是大壞,要不是之前剛剛過了一場颶風,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要碰上風災了。 然而霉運不止于此,很快就有傳訊的快船匆匆而至,來的并非他派出去的信使,而是之前留在沿途島嶼剿匪的人馬,帶來的消息也十分糟糕,據(jù)說是在番禺附近發(fā)現(xiàn)了賊船出沒的跡象。 難不成青鳳幫真的要偷襲岸上軍營了嗎? 王翎只覺心情糟糕至極,跟眼前的天氣也相差無幾了。最終,他還是下令道:“既然敵軍在烏猿島出沒,不如先返回烏猿島,誘出他們的主力?!?/br> 這話說的好聽,但是下面人人都知道不過是個托詞罷了。這就等于是回航了,一旦大營傳來消息,也能盡快趕回去支應。當然有一定幾率真碰上敵軍阻撓,那時候免不了還是一場惡戰(zhàn),也不知勝負幾何…… 經(jīng)過一夜簫聲的折磨,誰都沒了必勝的把握,但是主帥能下定決心,終歸是一件好事。沒有異議,眾人飛快打點妥當,開始返航。 暗無天日的船艙里,徐顯榮雙手背負,蜷縮在角落里。昨夜那漁歌,他也隱隱約約聽到了些,更聽到了艙中兵士壓抑的哭聲。明明占盡優(yōu)勢,明明大軍在握,卻變成這等模樣,簡直能讓人萬念俱灰。 然而徐顯榮心中更多的卻是懊悔,如果他能早些查覺敵人的詭計,如果他能更早的撤兵與大軍匯合,如何他的勸諫能更聰明些,會不會避免今日的慘?。咳欢僭趺窗脨?,再怎么郁憤,徐顯榮也沒有放過屋外任何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