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藍澤之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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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下大了,滴滴答答的,好像是有人正在彈琴,沙羅順手翻了翻從醫(yī)生那兒弄來的病歷,看完之后將東西放在了一邊,仔細端詳著依舊睡著的男人。 老實說,她對他沒什么感情,甚至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一個連同女兒危重之際都不來看一眼的男人,有什么資格說他是個父親?而當年只是個孩子的藍澤沙羅又該多可憐?雖說她不是本人,可她如今用了這具身體,就需要承擔起她的一切。 她不知道已經(jīng)死去的她是否樂意看到這個辜負了自己的親人一敗涂地的模樣,但至少現(xiàn)在,她還不能那么做。 病床上的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睛,混混沌沌的眼中猶帶著些許茫然。 “醒了就起來吧,該喝藥了?!?/br> 看著為自己整好靠枕的大女兒,藍澤英人有些受寵若驚,而這份驚訝在她端著水杯靠近自己唇邊時達到了頂峰。 “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沙羅面對他的目光絲毫不為所動,穩(wěn)穩(wěn)地拿著水杯,其中略顯渾濁的藥還溫著?!凹依镉徐`子夫人他們看著,你不需要擔心什么。” 藍澤英人微微頷首,就著她的手喝完了藥。 沙羅目光輕輕一動,不著痕跡掃過他的腹部,光是看著影像就能想象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 “我記得,你和靈子夫人都不擅長強攻,面對著四個魔法師敢直接硬來,是太過自信,還是已經(jīng)危急得什么都顧不上了?” 沙羅也沒指望能得到他的回答,或者說她不在意。 慢條斯理地拿起一個蘋果,泛著銀光的小刀在她手里十分靈巧,她仔細地削著皮,語調(diào)平靜地說:“所謂的幸福充斥著秘密和謊言,至少對祖母和我母親來說,就是如此?!?/br> 沙羅抬起頭來與他對視,這似乎是他們父女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話。 “以前我告訴過你,我能過的好,你不需要管我,同樣,也沒有權力來干涉我,其實還是有些偏差的?!?/br> 沙羅笑了一聲,卻帶著些許哀涼。“我曾的的確確對你有過期待,但從現(xiàn)在開始,都不會再有?!币灿肋h,不會再有了。 男人的臉瞬間變白,嘴唇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看著他頹然的模樣,沙羅納罕自己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暴躁,反而有些空落落的。她有些自嘲,事已至此卻還是會感覺難過的。也對,是該難過的,人總是在追求著自己未曾擁有的東西,她兩輩子都沒有機會記住什么是家,上輩子不到六歲就進了那個地方,這輩子出自高門世家,普通的真心更是難得。這個世界上也許真的有著那種無償?shù)膼?,但她卻從未有機會來好好享受,就這一點她和早就死去的小女孩倒是一樣的。 “我答應過祖母,不會拿藍澤家開刀,我拿到了我應得的,所以,我沒興趣和他們倆爭奪任何東西。” 都是聰明人,藍澤英人自然知道這是在和他攤牌,他看著端坐著的女兒,心里有些愧疚,開口說:“我知道。” 沙羅側(cè)過身子,一脈相承的紫色眼眸里是同樣的鋒銳?!白婺附o我的東西我已經(jīng)看了,你應該知道那是什么?!?/br> 藍澤英人點點頭,如今的情況下,母親留給沙羅的東西他自然能猜到?!叭绻恰続lbion】的話,能讓你情報方面在東洋地區(qū)立于不敗之地,這本就是淵上敏英一手建立起來的,你祖母把卡蘭送回華國時我就知道,她是在為你打算的?!?/br> 沙羅心底酸澀,在短暫的沉默過后,她打起精神繼續(xù)問:“你……知道他們的事么?” 藍澤英人搖了搖頭?!澳切┮u擊者自稱是津葉會的人時,我才明白,只要淵上敏英一死,如今的淵上家就會徹底淪為空殼?!?/br> 他笑了笑,卻帶著落寞?!八湍阕婺笧榱诉@一次的事早就把淵上家架空了,大部分精銳都到了【Albion】才對?!?/br> 沙羅自然想到了問題所在,她沒想到祖母這一手釜底抽薪如此狠毒。泉本一族和淵上一族是掌握著藍澤家實體業(yè)務的兩大家,泉本氏的權力經(jīng)由祖母之手已經(jīng)歸屬了自己,淵上家若再成了廢棋,即使是藍澤家這樣的世家也會遭到不小的打擊。祖母一邊費盡心力讓自己與藍澤家脫不開關系,一邊她自己卻在摧毀著藍澤家的根基,瓦解分化著藍澤家的力量,一步一步地,讓自己與本家的人來分庭抗禮。 “【Albion】的前身就是津葉會,幾十年前是被你祖父和赤司老家主一起摧毀的,畢竟這個組織在當年基本是整個黑道龍頭,摧毀后的工作就是我們兩家的妥協(xié)和交換。”藍澤英人靜靜地說著,“淵上一族本就控制內(nèi)陸水運,本家分得的四成有一多半都歸屬了淵上一族,剩下的則由水無月一族控制?!?/br> “淵上敏英娶水無月一族的人,就是為了剩下的那部分控制權?” “水無月一族拿到的雖然少,但論起質(zhì)量還比淵上一族更重要?!?/br> 沙羅笑了下,難怪淵上敏英不喜歡他,誰會喜歡一個對自己的精粹力量虎視眈眈的人呢?更別提還有祖父和祖母的關系在。 “所以你們不對盤,就是為了控制權?” 藍澤英人聲音有些冰冷。“情報之于一個家族的重要性不亞于魔導器對魔法師的重要程度,這樣東西,我們很難放棄。況且,你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控制好?!?/br> “是么,”沙羅哂笑,卻是分毫不讓,“泉本家和神無月家的控制權已經(jīng)到了我手里,淵上一族因為發(fā)動襲擊而徹底成了空殼,水無月家略有衰敗,又是負責家主夫人的侍女一族,如今你手里只有那四家掌握著魔法的分家,即使你還有別的牌,確定打起來能占便宜么?” 男人看著她,容貌姿態(tài)都像極了她的母親,當年的綺羅也是如此,從來不順從自己的意思,也不聽自己的話,一直都是那般的自信,甚至可以稱作是狂妄,讓人不喜,卻又真的無法反駁什么,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某種力量一樣。 而十幾年后,他又一次在自己這個女兒身上感受到了那樣的力量,讓他挫敗,讓他厭倦,卻是同樣的無所適從。 “想要來搶,那就盡管來,我奉陪?!?/br> 挑起涼薄的笑容,沙羅并不體諒他的心情,直言不諱地道:“不過現(xiàn)如今還是好好想想怎么穩(wěn)住吧,處理不好,整個家族都得跟著一起受難?!?/br> 藍澤英人閉了閉眼。“今天,紫苑寺一族的人應該都來了,是么?來了才對,你以為所有分家都派了人來是為了什么?” 提起紫苑寺一族,藍澤英人面色有些嘲諷,慢慢開口:“倒是忘記了,高貴如紫苑寺一族,可是日本綿延時間最長的世家,曾是存在過的天皇一脈的遠親,又有古華國人的血統(tǒng),積累的智慧與謀略從來只多不少。如此機會,怎會放過?” “那又如何?”沙羅笑靨如花,亦是針尖對麥芒。“祖母為什么給我【Albion】的同時非要自斷臂膀?因為她在報復藍澤家的同時也留給了你們一條生路,藍澤家真是娶了個好媳婦,即使被騙了大半輩子,也不愿意看著這個家族就這么開始走向敗落?!?/br> 沙羅沒辦法確定祖母到底是如何想的,她不知道祖母到生命盡頭時到底還愛不愛祖父,但出身名門的人最懂得世家的軟肋,沒有什么比拿捏著命脈更痛苦的了,而自己正好成了她最佳的工具。祖母所有的布局意味著自己將擁有一個與自己的父親在藍澤家平起平坐的機會,的確是從她死去的那一刻開始。 而在其中穿針引線的人,沙羅心里也有數(shù),無疑就是自己的外祖父,紫苑寺清志了。 “我不會刻意讓藍澤家難做,但你我是涇渭分明的,我不稀罕承認是你女兒,也別認為可以管到我,如果再出現(xiàn)上次那種情況,我是不會留情面的?!鄙沉_想起上次藍澤云辰來給她帶話就氣不打一處來,她閉了閉眼,向他伸出手去。 美麗的海青色花朵自掌心盛情綻放,花瓣旋轉(zhuǎn)開來好似一陣吹過原野的風,一點一點地將那猙獰的傷口愈合,與此同時,沙羅的臉也在漸漸變白,額頭上滲出了些許汗水。 “你這是…?”藍澤英人看著她,眼底的震驚一覽無余。 “【水下花】這種異能總聽過吧?”沙羅不欲多言,“藍澤家太快敗落并不有利于我,剩下的,就看你如何處理了?!?/br> 藍澤英人還處在一種發(fā)懵的狀態(tài),他對這個女兒的確有著愧疚,但卻從不覺得她會站在自己這邊,他也不需要這個女兒來做什么。畢竟她身后有一個具備強大軟實力的世家,比起來,靈子他們更需要自己庇護。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無法言說的因素,他對這個女兒是能避則避,這樣也許就能減少一點自己的負罪感。 沙羅可不管他怎樣,門剛一關上她的臉就開始瘋狂扭曲,全身骨骼傳來的陣痛感幾乎要她的神經(jīng)都開始麻痹。 強撐著走到了樓梯口,卻在迎頭撞上了一堵人墻后失去了知覺。唯一記得的就是視線最后出現(xiàn)的那一點金色。 克諾伊爾看著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一時之間臉上的表情簡直堪稱精彩,他恨不能直接把她叫起來狠狠批一頓,可看著她疼得渾身痙攣的模樣又有些心痛,只得將她打橫抱在懷里便要轉(zhuǎn)身離去。 “等等!” 克諾伊爾回頭,藍澤云辰有些焦急地趕到了樓梯口,看著臉埋在男子懷中的沙羅,聲音不由得放輕了些。 “她這是怎么了,你要帶沙羅去哪兒,圣里格先生?” 克諾伊爾看著他,他如今十五歲,卻因為藥學方面的成就而早熟,懷里的沙羅也就是才上初中的年紀,卻要比面前這個一開始就被偏愛的人不知道多受了多少苦難。 思及此,他的目光冷了下來?!芭c你何干?藍澤家的大少爺,我與沙羅之間的事沒有必要對你仔細匯報吧?” 藍澤云辰咬牙,他方才一直在等著,只是被醫(yī)生叫走了一會兒,沙羅就不見人了?!八俏襪eimei,再如何也是我藍澤家的人。” 克諾伊爾聞言笑了笑,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了些?!斑@種話還是給你的好父親去說吧,你看看他樂不樂意承認是他的女兒?你可以辯解說是為了沙羅的體質(zhì)而將她雪藏多年,可你能保證他一點都沒有想要把她,或者是綺羅夫人背后紫苑寺一族的勢力清除出去的打算么?” 藍澤云辰沉默,從小在世家長大,他怎么可能感覺不到。他雖身份尷尬,但卻有著父親的支持,自然清楚父親的一些想法。他自己雖不認同,但也無法撼動什么。 克諾伊爾不再多言,抱著沙羅便走,輕飄飄地留下了一句話。 “我不會害她,也不愿意她受到傷害??山o她最大傷害的,從來都是藍澤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