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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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時看了一會兒,轉(zhuǎn)頭問謝問:“你確定是那個張嵐,不是同名同姓?” 張嵐耳朵尖,扭頭就說:“你譏諷我?” 聞時淡聲道:“不是,我認(rèn)真的。” 謝問又笑咳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回來,對聞時說:“我今晚要是咳嗽得厲害,你得負(fù)全責(zé)?!?/br> 聞時并不太想負(fù)責(zé),冷酷地閉上了嘴。 癱軟在地的夏樵終于緩過神來,喃喃道:“嚇?biāo)牢伊??!?/br> 他環(huán)顧一圈,余驚未消地問:“哥,那些女鬼呢?” 張嵐搓了搓自己的臉,重新端起“姑奶奶”的架子來:“什么女鬼,那是我拿來找籠門的?!?/br> 夏樵只知道鯉魚跳龍門的龍門,茫然地看著他:“你弄的啊?那你圍著我們干什么?” “你們在籠里,不圍著你們我去哪兒找?算了,你可能不太懂我在說什么。” 其實張嵐以前因為沈橋的關(guān)系見過夏樵一面,但她沒認(rèn)出來。 張嵐是被捧著長大的,除了自家人,她只對長得特別好看的和特別厲害的人有印象,這就注定了她記不住多少人。 夏樵顯然不在這個范圍內(nèi)。 她下意識把夏樵和聞時當(dāng)成了謝問的客人,就是純粹的普通人,跟謝問一起不小心入了籠。 所以她也沒多解釋,只沖謝問說:“今晚寧州我輪值,又聽說周煦被逮進(jìn)籠了,就過來看看,剛巧看到你們突然停在這里?!?/br> 她見得多,一眼就能分辨出進(jìn)籠的人。 “我正準(zhǔn)備進(jìn)籠找你們?nèi)ツ?,沒想到你們就出來了?!睆垗拐Z氣很詫異,“你們怎么出來的?還有誰在籠里么?” 眾所周知謝問是個解不了籠的半吊子,所以張嵐根本沒往面前三人身上想,理所當(dāng)然地覺得另有人幫。 謝問還沒開口,聞時就說:“張碧靈。” 這話很有歧義,會讓人下意識覺得解籠的也是張碧靈。 果然,張嵐“哦”了一聲:“靈姐進(jìn)去了?怪不得。也是,畢竟兒子被逮了?!?/br> “行,那就省了我的事了?!?/br> 她轉(zhuǎn)身便要走,忽然又意識到一件事——這兩個陌生人既認(rèn)識謝問,又認(rèn)識張碧靈,可能并不是單純的普通人。 張嵐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過頭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聞時,疑惑道:“等下,你們也是干這個的?” 可是不對啊,名譜圖上的人她幾乎都見過。像聞時這種長相的,她不可能見過還沒記住。 張嵐:“你們哪家的?” 夏樵訕訕地說:“沈家?!?/br> 他其實挺怕報家門的,總覺得自己在給沈橋丟人??赡苁菑垗拐f話的表情和語氣有些強(qiáng)勢,他這種感覺便格外明顯,幾乎有點燒心了。 更燒心的是,張嵐愣了一下說:“哪個沈家?” 夏樵這下徹底說不出口了。 那一瞬間他冒出一個想法,他想再試著跟聞時學(xué)一學(xué),萬一……他可以有名字呢? 聞時瞥見了他無地自容的模樣,對張嵐補了一句:“沈橋?!?/br> 張嵐這次倒是反應(yīng)很快:“我知道了?!?/br> 沈橋她是知道的,而且對這個名字很熟,但不是因為沈橋本人,而是因為他所在的那一脈。 那脈有個傳說級的人物。分量大概僅次于祖師爺塵不到。所有主學(xué)傀術(shù)的后輩,都喜歡供著他。 她有個癡迷傀術(shù)的弟弟張雅臨,那個二愣子非常虔誠地拜著一個小匣子,匣子門面兒刻著那位的名字——聞時。匣子里是二愣子從靈鋪淘來的寶貝。 張嵐悄悄打開看過,里面有兩節(jié)像玉一樣的指骨,兩根帶著淺香的短松枝,一團(tuán)看不出材質(zhì)的線。 二愣子堅信,那是聞時的遺骨和遺物。 可以說是相當(dāng)變態(tài)了。 撇開張雅臨不談,張嵐雖然主學(xué)的是符咒,但是也對那位聞時很有興趣。 一來據(jù)說他長相極好。二來,她熱衷于看各種野史八卦,真假無所謂,有意思能唬人就行,她誰的傳言都看過很多,唯獨聞時的特別少。 傳言中,塵不到當(dāng)年徒弟不少,大多是山門外的那種,真正見過他的屈指可數(shù),那幾個被后輩稱為親徒。 親徒里,聞時主傀術(shù),鐘思主符咒,卜寧主卦術(shù)陣法、莊冶什么都學(xué),是個雜修。莊冶好交朋友,塵不到的外徒大多跟他關(guān)系不錯,這里面就有張家的老祖宗。 后來塵不到滿身邪煞,走到哪里都是生靈皆枯之相,也是這些人一起把他封鎮(zhèn)起來的。張家老祖宗是頭功,這也是后來張家越來越昌盛的原因之一。 這是比較常見的說法。 但張嵐還看過一些不常見的—— 據(jù)說那幾個親徒里,只有一個是真正跟著塵不到的。那個徒弟天生惡鬼相,所以塵不到總把他帶在身邊,一手養(yǎng)大,教了很多東西,才慢慢度化成常人。 這個說法實在少見,也從沒提過那個徒弟是誰。 張嵐卻覺得,如果這是真的,那個徒弟十有八九是聞時,因為只有聞時的事情她知之甚少。 “有人找您?!笨蝗徽f。 張嵐回過神來,轉(zhuǎn)頭問道:“什么?” 傀從口袋里掏出正在震動的手機(jī),遞給張嵐。 張嵐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一個書生氣很重的聲音在夜色里響起:“你又把我的傀騙去哪里了?” 張嵐朝傀看了一眼,截斷質(zhì)問,回復(fù)道:“怎么叫騙?光明正大帶出來的啊,而且小黑也樂意跟著我,不信你回頭自己問他。” 傀在旁邊恭恭敬敬地站著,十分無辜。 她沒再管夏樵他們,畢竟她聽說過沈橋的事。雖然不知道沈橋收過幾個徒弟,但她知道那些徒弟一個都不在名譜圖上,全是菜雞。 “行了,籠也解了,話也聊了。沒什么事我就繼續(xù)輪值了,回見。”張嵐沖謝問他們擺了一下手,帶著小黑拐過街角。 她收到了張碧靈的消息,準(zhǔn)備去望泉萬古城那邊看看對方情況怎么樣。 這一路上,她一邊跟張碧靈聯(lián)系,一邊跟弟弟張雅臨互掐,掐到半途,張雅臨忽然彈過來一個視頻。 “干什么?語音還不夠你發(fā)揮?你要搞演講?。俊睆垗拐f,“我不聽。” “不是?!睆堁排R的聲音出現(xiàn)在視頻另一端,臉卻沒出現(xiàn),他的鏡頭對著一張圖,一貫理性的語氣出現(xiàn)了一絲崩裂。 “我剛發(fā)現(xiàn)的,你最好也看一眼?!睆堁排R說。 張嵐看著鏡頭里的東西,納悶道:“名譜圖?你有毛病吧?給我看名譜圖干什么,我是沒見過還是怎么著?” 張雅臨耐著性子說:“不是讓你看整張圖,你往底下看,最底下?!?/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鏡頭往下移,生怕張嵐不仔細(xì)看。 許多名字從他的鏡頭中劃過,張嵐翻了個白眼,一路掃下去……掃到末端幾行的時候,她嘎嘣崴了一下腳。 因為她看到原本橫躺在最底下的那條線,那個自從沈橋老了不再進(jìn)籠就一直沉在最底下,沉了十來年的一條線,居然莫名其妙橫到了張碧靈上面。 張嵐:“???” “什么情況?!”她驚詫道。 “就你看到的這個情況?!睆堁排R說,“沈家突然蹦到了張碧靈上面?!?/br> “不可能?!睆垗苟笺铝耍骸斑@一條線不是都死完了么?” 張雅臨:“是,都死了,沒有活人。” 張嵐:“怎么可能突然往上蹦???” 張雅臨道:“我哪知道,我剛剛看著它翻上來的。親眼,看著,翻上來的?!?/br> 張嵐:“……這圖瘋啦?” 張雅臨想了想說:“圖瘋沒瘋我不知道,反正我現(xiàn)在有點瘋?!?/br> 親眼看著死人線往上跳,上頭。 第25章 意外 因為這條突然詐尸的線, 張嵐輪值都沒了心思。 她往外散了一波巡邏符咒,又找了幾個小輩來替她。便匆匆?guī)е龌\的張碧靈和周煦回本家了。 張家本家在寧州西環(huán),是一片集中的中式大宅, 精致氣派, 不過年輕一輩其實不太喜歡。 張嵐覺得布置風(fēng)格老氣橫秋, 周煦住在這的時候常做噩夢,張碧靈每次來都無比拘謹(jǐn)……相比而言, 也就張雅臨覺得還不錯,因為跟他那個古樸典雅的寶貝小匣子很搭。 張嵐很早就想搬出去單住了,但始終沒能成功。 雖說現(xiàn)在她這一輩風(fēng)頭正盛, 但當(dāng)家做主的還是老一輩那幾個。只要爺爺張正初不點頭, 她怎么發(fā)姑奶奶脾氣都不管用。 張嵐和張雅臨的宅院是通的。 三人一傀回來的時候, 張雅臨剛給匣子虔誠地上完香。 他一聽到隔壁的動靜, 便洗了手過去。人沒到聲先至地說:“怎么樣?問出眉目來了么” 張嵐指使人把迷糊的周煦安頓在沙發(fā)床上,又讓人給張碧靈倒了點安神的茶:“靈姐說籠不是她解的,是沈家那個帥、那個小哥?!?/br> 張雅臨一聽就知道姑奶奶老毛病又犯了:“你見過?” “你給我發(fā)語音長篇大論的時候, 他就在旁邊呢。跟病秧子一起?!?/br> “謝問?” “對,他們一起進(jìn)的籠?!?/br> 張家對于謝問有種復(fù)雜的情緒,這主要怪謝問自己。 他是張家旁支, 雖然不同姓、又是個養(yǎng)子,但在明面上畢竟是張家人。傳聞他害父害母滿身業(yè)障, 又被名譜圖除名,在多數(shù)人眼中,就是個被邊緣化的棄子。 正常人處在他這個位置, 多多少少會有點尷尬, 要么有怨、要么有妒。 但是他不。 他見到誰都是那副言語帶笑的模樣,既沒有額外看重張家、也沒有針對, 就像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