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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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瞬間,聞時少有地感到了一絲尷尬。他偏開目光,眉心很輕地蹙了一下說:“沒事,我先進(jìn)去了。” 謝問動了一下唇,似乎還想說什么。但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朝那片黑暗里走去。 被漆黑包裹的瞬間,聞時才垂下手來。五指上纏著的傀線沒來得及收回,長短不一地墜著,被看不見的風(fēng)掃過,空空蕩蕩。 他蜷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正想把線收緊,就感覺一只手從后面伸過來,握住了他。 那只手薄而干凈,骨節(jié)勻稱,手指很長,觸感有些溫涼。 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是什么樣。 第70章 大陣 聞時瞬間停了步。 一定是因為這里太像無相門了。 他每一次穿過那片漫長的黑暗, 從死走到生,然后爬出地底重回人間的時候,總會下意識抬頭望一眼。 有時候會望見野樹林, 樹冠或密或疏, 枝丫交錯。有時候會望見不知名的灘涂, 草木和淤泥混雜,有股潮濕的味道。有時候卻是一片荒蕪,只有高遠(yuǎn)的天。 曾經(jīng)來接他的人問過:“你在看什么?” 他總是不答,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 他不知道, 但又總會在看到那些草木野林的瞬間,感到一種曠久的孤獨。 一定是在走進(jìn)這個入口的瞬間, 那種毫無來由的孤獨感又悄悄冒了頭, 留了一絲縫隙和缺口…… 所以心魔又出現(xiàn)了。 他知道那一定是心魔??墒翘鎸嵙?,以至于他在那一刻僵在原地,甚至……不想抽手。 優(yōu)柔、軟弱、自欺欺人。 聞時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他垂眸掙開手, 快要抽離的時候,對方忽然很輕地收了一下手指。 那只是一瞬間的動作,像一種下意識的行為,幾乎讓人反應(yīng)不過來。但聞時卻怔了一下,愕然回頭。 他心跳得很快。 背后依然是一片濃稠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到。 但因為那只手,他能感覺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就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聞時張了張口:“謝問?” 對方?jīng)]有反問什么,只是低低應(yīng)了一聲:“嗯?!?/br> 這里太暗, 他居然有點分不清真假了。 因為剛剛抽離的動作, 聞時的手只有一半還留在對方手中,指節(jié)松松地勾連著。再縮一下便會徹底分離, 但又找不到理由重新握回去。 聞時在彼此都看不見的黑暗中僵了片刻,忽然感覺對方的手指扣了一下,嗓音溫沉地說:“別動,幫我?guī)€路?!?/br> 聞時:“什么意思?” 對方靜了一瞬,回答道:“我不太看得見。” 走這種通道,本來也不是靠看見,只要沒有太多干擾,就能順著對的方向走出去,連什么都不會的夏樵也可以。 這個理由實在奇怪,站都站不住腳,聞時張口就能反駁,但他沒有。 他只是在辨不清真假的矛盾中轉(zhuǎn)過身,抓著對方的手,走在不知盡頭的黑暗里。就好像曾經(jīng)的每一次,都有這么一個人走在身邊。 過了不知多久,他從黑暗中出來,看見了光。 不過那并不是太陽,而是閃電。 極長的一道,從天際斜劈下來。天空一片雪亮,聲勢浩大,晃得聞時瞇了一下眼。 “哥,謝老板,你們總算,額……”夏樵從旁邊匆忙跑來,話說到一半忽然卡了殼。 聞時怔了一下,轉(zhuǎn)過頭,看到謝問從那片旋渦似的洞口里出來,輕輕松開了牽握著他的那只手。 所以剛剛黑暗里發(fā)生的那些統(tǒng)統(tǒng)不是心魔,是真的…… 驚雷乍起,從閃電劃過的地方碾滾到近處。 聞時心尖跳了一下。 但他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因為謝問在聽到夏樵說話后,目光朝那個方向轉(zhuǎn)過去,輕掃了一下才落到夏樵身上。 就好像……他真的不太看得見。 “你怎么回事?”聞時問道。 謝問偏頭咳了幾聲,又轉(zhuǎn)回來。這次目光沒太遲疑:“不是大事?!?/br> 夏樵:“謝老板也不舒服嗎?” 謝問:“也?” “張嵐阿姨——” “叫誰阿姨呢?!”張嵐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調(diào)門雖然很高,但聽得出來氣有點虛,“叫姐!” 夏樵猶猶豫豫地說,“我管您叫姐了,回頭管周煦叫什么呀?” “那我管不著,侄子外甥隨便你——”張嵐說著,便抽著涼氣“嘶”了一聲。 聞時這才從謝問身上挪開目光,朝那邊看過去。 剛剛那扇“門”,似乎把他們從荒村送到了另一片荒村,目之所及是一片高高的圍籬木柵欄,柵欄里是一片房舍,乍眼看不到頭,大約百來戶。 區(qū)別在于上一個村子都是二層小樓,這里的房舍卻很低矮,屋檐夾著茅草,墻面粗糙。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山村屋舍。 張嵐就靠在柵欄外的一個茅草棚里,右手從手掌到手臂,全是血。 她弟弟張雅臨站在旁邊,抓著幾張符紙,在張大姑奶奶的指揮下往她手臂上貼。 “我跟老毛叔出來的時候,張嵐……姐正要去推那個木柵欄的門,結(jié)果就這樣了?!毕拈哉f,“從這邊到這邊,全是割出來的口子?!?/br> “老板?!崩厦呀?jīng)到了謝問身邊。 他第一反應(yīng)不是去看謝問的眼睛,而是看了謝問的手,然后就松了口氣般沒多吭聲。 張嵐則沖這邊道:“我跟雅臨一出來就感覺不對勁,那雷滾過去的時候,靈相都震了一下,五感全失。差不多有好幾秒吧,什么都看不見,也聽不見。等我能看見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那個柵欄前了,夢游似的去推那個門?!?/br> “五感全失?”聞時又朝謝問看了一眼。 張嵐說的情況,跟謝問有點相近,但又有點區(qū)別。他暫時分不太清,只能盯著謝問觀察他的狀態(tài):“你現(xiàn)在看得見了?” 謝問:“放心。” 聞時當(dāng)然不會放心,索性凝神閉眼,看了謝問的靈相,但并沒有看到什么變化。再加上謝問這時候的舉止十分正常,好像真的沒了問題。 他們走到茅草棚前,看到張雅臨貼好了最后一張符紙。 張嵐整只手臂幾乎沒有一塊好皮,全是傷口,看得夏樵齜牙咧嘴。 “別那副表情,馬上就好了?!睆垗怪钢姆堈f,“效果快得很?!?/br> 說話間,她那些傷口確實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彌合,但沒過幾秒,已經(jīng)彌合的傷口就重新崩裂開來。 姑奶奶臉色當(dāng)場就變了:“怎么可能?” 張雅臨也皺起了眉,他手臂上襯衫破了幾處,布料拖拖掛掛,估計跟他姐碰到了類似的情況,只是他運氣稍好一點,沒直接碰到柵欄門。 “你以前這么做有用?”聞時問。 張嵐:“廢話!” 她黑著臉自己翻轉(zhuǎn)手臂看了一圈,又問張雅臨說:“你確定按照我說的順序貼的?” 張雅臨道:“對,你不是看著我貼的么?” 說話間,那些傷口又彌合崩裂了兩個來回,血滲得更多了。 “我這么好看的手不會廢在這里吧?”張嵐臉上沒什么血色。 她正想叫弟弟換一種方法,就見謝問伸手摘了她一張符紙,遞給張雅臨說:“后面這張要掉了?!?/br> “你怎么亂動?xùn)|西?”張嵐的符紙可不是一般人敢動的,張雅臨佩服又無語地看著謝問,把摘下來的符紙重新貼到了那個地方。 可能是他重新貼穩(wěn)了的緣故,這一次,張嵐手上的傷口慢慢彌合,沒有再度大面積地崩裂開,其中一部分居然真的結(jié)痂脫落了。 一眨眼的功夫,傷口少了一半,場面好看多了。張嵐長吁了一口氣,沖張雅臨翻了個白眼說:“我就說你剛剛是不是貼得有問題?!?/br> 張雅臨捏了捏鼻梁,半天道:“可能吧,你說是就是?!?/br> 張嵐又轉(zhuǎn)回臉來,狐疑地盯著聞時:“所以你出來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 聞時不擅長裝,索性直說:“沒有。” 張嵐立馬從狐疑變成了瞪:“不可能啊,在場所有人都有反應(yīng),就你例外?你靈相那么穩(wěn)嗎?連頭暈、想吐,惡心都沒有?” 聞時:“沒有。” 張嵐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她當(dāng)然不知道聞時是有原因的,連靈相都沒全呢,上哪兒受震去。當(dāng)然,聞時也不會跟她解釋這些。 比起自己,他現(xiàn)在心思都在謝問身上。他很奇怪謝問的狀態(tài)——像這種靈相受震的情況,十有八九是這里布著一個復(fù)雜又厲害的大陣,或許把這整個荒村,甚至更大的地方都包裹在了其中。 具體什么用處和目的還不清楚,但這種陣,真的至于讓謝問都靈相受震嗎? 那可是塵不到…… 張家姐弟顯然也知道,他們之所以出這種意外,是因為這里有個大陣。張雅臨問小黑:“這里的陣你看得出來么?” 小黑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順手抓了一把石頭,半跪在地上擺放著。 這個姿勢在聞時看來很熟悉,曾經(jīng)卦術(shù)和陣法的老祖卜寧就經(jīng)常這樣,隨身揣著幾個銅錢和一袋圓石。 走著路會突然站定,發(fā)起呆來。當(dāng)然,他常辯解說那不是發(fā)呆,而是做了個須臾夢。 鐘思就拖著調(diào)子應(yīng)和道:“對對對,青天白日夢?!?/br> 說完就跑。